常媽原本對丘如意的印象還是很不錯的。
丘如意進了盧國公府後,盧國公夫人便有意無意地冷落她,而她卻似無知無覺,從頭至尾,面上既不沮喪也不試圖獻媚於上,只管泰然自若地立在一邊。
這一切都被常媽看在眼中,便暗暗記在心上。
丘氏三姐妹中,丘玉娟最好,勝在氣度不凡,丘若蘭次之,則是聰慧柔美,但丘如意的寵辱不驚,亦自有其可貴之處。
哪知後面便出現屏風倒地之事,雖然丘若蘭幫着打了圓場,常媽卻不太相信,心裏直認為是丘如意終於按捺不住露出了尾巴。
為了印證這個猜測,常媽還特意抽了空問裏面伺候的丫頭。
丫頭便道,當時丘若蘭和丘如意之間確實有點小動作,不過那時丘如意也確實有些奇怪,面上變幻不定,也不知在想着什麼,這才導致她受驚之下,動作過大,把屏風給撞倒了。
常媽便認為自己所料不差,又想到明明是丘如意自己心懷鬼胎這才出了丑,後來卻反而對為她打圓場的丘若蘭沒好臉色,倒似是有點仗勢欺負弱勢的堂妹之嫌。
故當盧國公夫人問她話時,常媽便直言不諱率先把丘如意給排除在外了。
盧國公夫人聽了,正合了自己的心意,便笑道:「她的才貌本就比她兩位族妹差些,如今看來,她的性情亦是莽撞急切了些,不是國公府兒媳之選。目前她的兩位族妹看着倒也好,只希望別再出什麼差子,不然又得重新一個個看下去,誠兒的親事又不知要耽擱到幾時呢。」
常媽聽罷點頭贊同。
此時丘家眾人也已經回到家中,王巧兒早就笑吟吟接了出來,一邊又問婆母今日國公府之行如何。
丘如意為今日在國公府出醜,頗是不好意思,又嫂子如此問,臉上便發燒紅了起來。
王巧兒見了。情知有異,但話已出口,不能收回,只好假裝沒看到。心中暗自打點話語,想要轉了話頭。
于氏便含糊其辭地敷衍幾句,直道盧國公府待客極為熱情。
段氏等人心知肚明,亦不提丘如意出醜之事,只交口稱讚國公夫人的和藹可親。
王巧兒知趣。順勢笑道:「也是我心急,自小也從沒進過皇親國戚的府第,便只管打聽,卻忘了你們俱身心勞累,嬸娘妹妹們先去歇息,等休息好了,再細細講給我聽聽,也長長見識。」
眾人便陸續回房歇息。
于氏看着滿臉紅霞的女兒,笑道:「今日之事,你也不必太在意。誰還能一生不出點意外,這點小事算得了什麼,以後行事注意些就是了。你也累了大半天了,回房歇息去吧。」
丘如意聽了,心中頓安,又看母親面上似有疲態,便笑道:「女兒明白,只是當時怪臊的,等再過兩日,大家都忘了。也就好了。母親好好歇息一下吧。」
這邊丘如意走出房去,于氏卻沒上床休息,而是坐在一旁自言自語道:「這個安世誠身邊連個丫頭都沒有,倒真有些怪。是他自小貧寒故此不習慣人伺候,還是為了那年他作出的承諾?」
于氏卻又搖頭否決道:「這必是個巧合。他那時才不過七歲,還是個孩子,又是按着他母親教的話說的,如今十數年過去,怕早就忘的乾淨了。況且當日又拒了他家的求娶之意,越發沒有必要守着這個承諾了。」
于氏越想越覺得有道理,心中猜測,說不定是盧國公夫人故意那樣說的,以此讓自己懊悔當年拒親之事。
于氏想到這裏,心靜又平靜下來,口內暗道:「這也沒什麼可讓人欽慕的。此時沒丫頭,不代表以後不會有,國公府大公子,不可能一輩子只守着正妻的,他家又身處高位,將來納幾個妾侍,也是尋常事,他妻子還敢管他不成。倒還是低嫁更能拿捏着夫家的人。」
這邊于氏勸慰了自己,那邊廂,段氏也正笑着對女兒說道:「看來這個安世誠倒是個正經人,這般年紀了,竟然連個丫頭都沒有,真是難得。」
丘玉娟不以為然,說道:「人這一生長着呢,誰知他將來會不會變。再者眼前的一切,焉知不是故意做給人看,世上沽名釣譽的人多了去了。」
段氏見女兒仍不改主意,不由暗嘆,便也不再多言,心中卻着實為女兒感到可惜。
丘玉娟卻一點也不往心裏去,倒是第二日,她尋了個空檔,叫丘若蘭到她房中說話。
丘若蘭窺着丘玉娟的神色,心中已大致有了猜測,便理一理衣衫髮飾,也不叫丫頭跟着,裊裊走進丘玉娟的房中。
看到丘玉娟房中亦沒有丫頭隨侍,丘若蘭心中越發有了數,輕啟櫻唇笑道:「玉娟姐姐特叫妹妹過來,不知要說什麼重要的事情?」
丘玉娟關上房門,轉身看着丘若蘭,慢慢說道:「你心中到底是個什麼主意?」
丘若蘭面帶詫異,驚奇問道:「玉娟姐姐何來此言,妹妹不明白。」
丘玉娟冷笑:「此間並無別人,除了你我,便只有天地了。你不必揣着明白裝糊塗,大家打開天窗說亮話:你是不是對安世誠動了心思?」
丘若蘭笑了,輕聲說道:「是又如何?他未婚,我未嫁,況且他出身高貴,有才華相貌英俊,品行又好,是個女子都想嫁給這樣的人,我動了心思也是正常。」
丘玉娟聽了,便道:「這事若是擱在別人身上,倒也不稀奇,只是你明明知道:安世誠的姻緣是着落在如意身上的,況且人心易變,安世誠未必是良人。」
丘若蘭點頭,笑道:「玉娟姐姐說的不無道理。今日咱們姐妹就把話說開了。安世誠將來變成什麼樣,妹妹不在意,而且也自信對他有把握。倒是如今丘氏需要有權貴扶持,盧國公府雖然在京城不算什麼,但卻是丘氏唯一能夠得上的高門,所以這個姻緣必須拿到手中,如此丘氏才能再攀更高的枝。」
丘玉娟沒想到丘若蘭說出這一番話來,不由愣了一下,嘆道:「原來你還這樣為丘氏家族打算,實在讓人想不到。」
丘若蘭笑道:「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我本就是丘氏女,自小受了丘氏的恩澤,自然是要回饋。況且將來我要想過得好,背後也少不了靠丘氏這棵大樹,當然更希望丘氏越發繁榮,所以只要有機會,就會盡力提攜丘氏家族的。」
丘玉娟不由心中暗自點頭,雖然她極為懷疑丘若蘭的身份,不過只要「她」頂着丘若蘭的名頭,在外人眼中便只看到一個「丘」字,除非她與丘氏有仇恨,要毀了丘氏,不然只要她今生想過得好,就由不得她不為丘氏打算。
丘玉娟便道:「你打算如何為丘氏家族盡力呢?安世誠的姻緣最終是要着落在丘如意身上的,你何不另為丘家攀高枝,搶這已經落在自家鍋里的肉,除了給外人徒增笑料外,還有雞飛蛋打的危險,我看不出你爭盧國公府的親事,到底有何好處?」
丘若蘭嘆道:「雖同出自一個丘家,但我的家世卻遠不如玉娟姐姐,玉娟姐姐自然有更高的去處,一個盧國公府,我都高攀不起,更不必妄談別家了。」
「這就是你強搶如意姻緣的理由?實在可笑至極,就因為盧國公府要報丘氏救命之恩,姻緣是穩穩落在丘家,你便要搶這現成的?說什麼丘氏救命之恩,說到底真正的恩人,不過是我們兩家而已,與你有何關係,就為着一個『丘』字?臉皮倒是與我那親伯父伯娘有得一拼。」丘玉娟冷笑着說道
丘若蘭聽了丘玉娟的尖銳之語,也不着惱,一臉誠懇地問道:「那麼姐姐認為丘如意真的適合嫁入高門嗎?」
丘玉娟想了一下,說道:「適不適合有什麼相干,反正只要她嫁入國公府,國公府與丘氏聯姻就成了事實,丘氏便可趁勢往上走了。」
丘若蘭搖頭冷笑:「一個得丈夫疼愛的妻子,與一個處處被丈夫嫌棄的妻子,其娘家能從夫家得到的益處,可是天差地別。丘如意是什麼性子,姐姐怕是比我清楚,她豈是個願意矮下身子取悅人的?我知道姐姐此次進京,是有意教導她的,只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姐姐這些時日,應該心有體會,就不須妹妹多說了吧。」
丘玉娟聞言,心中便猶豫起來。
丘若蘭見機,便又說道:「我真是一片心都為丘氏家族的,也不敢奢求姐姐助我一臂之力,我只靠一已之力,得之我幸,得享榮華之際,不敢忘記勸安世誠助着丘氏,失之亦是我命,於丘氏無礙。只願姐姐靜觀其變,不要隨意插手其中破壞。」
丘玉娟聞言,在房中踱步良久,終是嘆道:「也罷,一切隨你,不過你要注意分寸,萬不可傷害到如意,她若是有什麼不妥,一樣是連累丘氏,我雖不出手,卻也會看着你行事,如果你敢做危害丘氏的事情,我決不會輕饒你的。」
丘若蘭聽了,笑顏如花道:「姐姐只管放心,我自有分寸。你我姐妹二人齊心,定能讓丘氏再創輝煌的。」(未完待續。)xh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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