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世弘聽了,幾乎忍不住要笑了。
沒想到五大三粗的寧泰郡王,竟也如這些無知的後宅婦人一般,信什麼誓兒。
安世弘毫沒有心理壓力地指天發誓道:「若此事與我安世弘有一點關聯,將來必遭五雷轟頂。」
發完誓,心裏有些恍惚,好似從前也發過這般的誓言,卻一時不記得對誰發過。
安世弘雖心有疑惑,臉上卻分毫未露,一直保持着虔誠作態。
寧泰郡王見他神情莊重,也就信了他,拱手作禮笑道:「太子殿下大人有量,別我一介武夫一般見識,方才多有得罪,望海涵。」
安世弘忙攔住他,亦笑道:「郡王叔這般就很好,咱們一家子有什麼話只管往明處了說,惹只憋在心裏,指不定又生出多少誤會。」
寧泰郡王是個直心腸,既然問明了,又賠過禮,便告辭離去。
安世弘暗舒一口氣,去皇帝處復命。
皇帝點頭,寧泰郡王一向是個沉不住性子的人,若他在這次謠言事件中無所表示,才真正讓人不放心呢,有他這麼一鬧,也算間接在宗親中為太子澄清事實了。
安世弘退出御書房,直到夜裏回到東宮,看到丘若蘭才想起來,當年他曾說過要立她所出之子為太子,為了取信丘若蘭,發下若不然必遭雷轟的重誓,不由暗自發笑。
那時年輕,心裏還猶信鬼神之說,故給丘若蘭下絕育藥時,心裏沒有半點障礙,還曾竊喜,我倒是想依約立你的兒子為太子,也得你能生得出來啊。
丘若蘭不知她的夫主為何忽然笑了起來,便笑問緣故。
安世弘隨口說出寧泰郡王逼他立誓的事情來,笑道:「寧泰郡王也是叱咤沙場的英雄人物,沒想到也信人發誓,真不知他從前是如何與敵對戰的。」
丘若蘭聞言,心裏咯噔一聲響,也忘了顧忌,直問道:「你真發了誓?這事到底是不是你的手筆?」
安世弘臉上笑容一滯,立馬喝道:「外人不信也就罷了,你如何也疑我?這本是劉獻欲取代永平郡王等人的兵權,搞出來的事情,如何能安到我的頭上來。」
丘若蘭同他夫妻多年,早就發現他方才異樣的神情,心裏暗嘆:如果是天命不由人。
史書里的安世弘正是雷轟而亡。
當年安世弘對着她發誓時,她腦中就閃現史書里關於他的死亡記載,也知道安世弘對她利用多於感情,她也活過不多年歲了,自然明白男人的誓言是信不過的。
不過,她自信她腦中比常人多擁有了上千年的智慧,將來一定會是後宮爭鬥中的勝出者,便也沒太在心裏太重視安世弘的誓言。
不想,安世弘發誓時懶得換詞,一套誓言,不僅對她發過,如今又多了個寧泰郡王,偏偏那陰私事還真是他做下的,也怪不得他將來雷轟而亡。
甚而,他前世說不得也是如此死去的呢。
丘若蘭知道,假皇子即位,劉氏着手剷除了眾多安氏族人,終惹得宗室群起,那時的安世弘就與眾人歃血為盟,誓要兄弟同心,若他將來起了殘害兄弟之心,必遭五雷轟頂而亡。
罷了,罷了,他命既然如此,就由着他去吧,不提他二人感情如何,相處日久,丘若蘭早就看出安世弘的冷血無情,為今之計,還是早日生出兒子才是,到那時管他是生是死。
丘若蘭急忙上前嬌~聲媚氣地請罪,安世弘心情也就好了起來,一夜受用。
第二天,皇帝一下早朝,便急忙叫進安世弘來:「朕思前想後,一夜不得安枕。寧泰向來性子暴躁,殺人不眨眼,哪裏信什麼誓兒,只怕其中有詐,你這些日子務必要盯緊他,不然這事兒,若是收不好場,你我父子危矣。」
安世弘聞聽,心下一思忖,也暗自生悔,忙道:「還是父皇想的周全,倒是兒子輕敵了。」
皇帝點頭,卻不由打一哈欠。
安世弘見機,忙親自端了參茶呈上,皇帝心中頗慰,接過茶時,卻發現兒子眼圈亦有些泛青,不由勸道:「你如今年紀也不小了,保養身體要緊,若只一味沉迷於女色之中,不僅於子嗣事不利,更是有損身體。」
安世弘低頭答道:「是,兒子記下了。」
皇帝啜一口茶,滿意地笑道:「好,去忙吧。」
卻不知安世弘退出殿後,心裏忍不住罵一句:老東西,烏鴉落到豬身上,只看見別人身上黑。若大年紀了,還讓宮人生出兩個小崽兒來,你倒是正經不迷女色!
安世弘恨恨罵幾句,發泄一番,命人前去密切關注寧泰郡王去了。
皇帝果然知寧泰郡王甚深。
寧泰郡王別看是個粗暴性子,卻能領兵要仗多年,幾無敗績,便知他是個粗中有細內有乾坤的。
他心裏也正得意,以為自己明修棧道,去了太子的疑心,接下來就要安堵,好好調查一番。
因有安天祐從旁暗中相助,還真被他查出點端倪來。
倒是永平郡王悄悄叫了寧泰過去,斥責道:「你這是準備做什麼?國難當頭,你不想着怎麼彌補因你自作主張種下的邊關禍根,反又想着在京城挑起事端來。」
「一個郡的兵力,也看在你眼中?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寧泰郡王不以為然,「只許你和袁興降了北荻,就不許我收了南昭?皇上既然不讓我在邊關建功立業,我就只能在京城找點事做了。況且,安世弘這小子,果然手腳不乾淨,我們這些老江湖倒被他給蒙蔽了這些年。」
永平郡王長吁一口氣,閉目嘆道:「難得糊塗!如今大楚天下,好容易有安寧日子過,皇上待咱們亦不薄,你就別折騰了。再折騰下去的後果,你想過沒有?安氏怕又要血雨腥風起來。」
寧泰郡王不由低下頭來。
當年安世弘尚年輕,他敢如此行~事,身為他父親的當今皇上豈會一點不知,甚至不只事後幫着擦去痕跡,更可能事前也少不了他的出謀劃策。
寧泰郡王看着癱躺在榻上的永平郡王,問道:「你現在這般已經多年,心裏就沒有怨恨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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