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巒無限 第三百五十五章 這個聲音

    第三百五十五章這個聲音

    狂風呼嘯，大浪如山，驚濤駭浪的海岸高速在黑雲暴雨的覆蓋下，此起彼伏的槍火連成一片，槍膛中噴涌而出的焰火中，高速的子彈扎穿雨幕，以堪比頭頂上的暴雨般的密集向着前方潑灑着，擊打在車輛鋼骨上的子彈彈射出炙熱的火星，宛若煙花。

    而為首的男人在放下了安裝於車上的麥克風後，沒有參與進這場子彈的盛宴，反而好整以暇的在身後一輛輛車連起來的逼人刺眼的大燈中間，槍聲轟鳴，沿着路基一字排開，燈光綿密，他就在無數的車燈為背景中，往後稍了稍，似乎想直接坐下上引擎蓋，但看了一眼車牌子後，還是挪了挪屁股，坐在了的車頭寬大的保險槓上。

    由安度因和櫻井小暮率領着的黑西裝壯漢們也做出了極快的應對，他們就像是一頭頭敏捷而兇殘的鬣狗，在面對上百條槍同時開火的糟糕情況下，都不用指揮，就飛快的縮進了車輛的陰影中，並且悍然拔槍反擊，絲毫不虛對面的上百號槍手。

    但遺憾的是，他們手中型號各異的手槍或許對上一般人能產生強有力的壓制力，但相比起對面那群正式的接機組，他們毫無疑問就落在了下風，無論是從人數還是口徑上而言，都是如此。

    幾乎在交火後的短短几秒內，就有五六位黑西裝被當場打死。

    血淌在雨里，水流在地上，一片濃濃淡淡的紅在積水中蜿蜒爬行蔓延。

    凱撒三人站在密集的子彈洪流中，一動不動，雙方交火的瞬間，就將他們這群主角拋擲腦後，瘋狂對射，全然不顧他們這三大號剛下飛機的本部專員，一門心思對着對方傾瀉着自己的子彈，就像是完全忘了他們一樣，但這樣也好，成功的給了他們撤離交戰現場的機會。

    這可不是學院在『自由一日』中戰場演戲，擦着身體嗖嗖飛過的，是貨真價實的子彈，那些急速呼嘯的金屬彈頭能瞬間撕裂任何人的身軀，即便是他們這種等級的混血種也不可能以血肉之軀直面生扛人類針對同類創造出的最偉大的發明。

    楚子航反應最快，抬腳就衝出去一截，緊隨其後的是凱撒，兩人都沒有打算用自己的身板去挨上一發子彈驗證金屬子彈優越於血肉的堅硬的心思，但兩人剛起步就反應過來，同行的那條廢狗必然是沒有這個意識的，停步轉身，一人一把，凱撒扯着領口，楚子航拽住手腕，拔腿就跑。

    「啊~」s級混血種後知後覺的被同伴拖拽着，猛地發出了慘絕人寰的叫聲，那嗓門之大，幾乎壓下激烈的槍聲，嚇的凱撒和楚子航齊刷刷的一哆嗦，都認為他不幸中彈，來不及檢查路明非的傷勢，楚子航腰一彎就將哀嚎的路明非背上了身子，凱撒連搡帶推，順便用自己的身體遮住他倆身後，三人飛快的撤出交火範圍。

    說來也怪，對射的兩方驚人的默契，除了激烈的槍聲外，就幾乎沒有任何別的聲音，無論是人數佔優的一方還是落入劣勢的安度因等人，在正式交上火之後，除了激烈的槍聲外，就連中彈倒下者都死死的咬着牙，連一聲呻吟都不願意發出。

    以至於這戰場上第一聲慘叫竟然是從那個被凱撒和楚子航扛着跑到了幾十米外的『s級』的嘴巴里傳出來，那聲慘叫的餘音盤亘在槍林彈雨中，久久不散。

    路明非的叫聲被楚子航背着顛了幾下就沒氣了，他實際上到現在為止都沒搞清楚發生了什麼，sloll的高速對凱撒來說都不好受，更何況他？

    在路明非的感官里，這簡直就是將自己丟到了一個瘋狂漿洗的滾筒洗衣機里攪了一輩子！這洗衣機還動不動就排水注水！更過分的是一邊翻轉漿洗還帶一邊脫水甩干！

    對他來說太難熬了，沒死在飛機上，那一定是宅男之神的庇佑，於是他就那麼昏迷着被凱撒扛了下來，這可是凱撒的女朋友都沒有過的超規格待遇。

    而後來，在凱撒等人交談時，他始終處於半昏迷狀態，無論是金髮帥哥還是大和撫子他都沒見到，好容易緩過來一些，幾乎是眼前視野的天旋地轉剛剛結束，他就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親眼看到一個身前的黑西裝在離他幾米的距離內中彈。

    那發來自槍膛底火爆炸的動能推動的子彈，撕裂雨幕，越過上百米的距離，就在路明非的眼皮子底下以強大的動能射入他的身體，那人背後就像是開了一朵巨大的艷麗的花。

    一蓬腥紅的血霧炸出來，熱的血，冷的雨，混在一起，飛過數米，濺到了他的身上，那種滑濕的感覺，瞬間就擊穿了路明非的神經，若不是四肢僵硬麻木，恐怕當場就要陪着黑西裝一起躺在地上了，他就和帕金森晚期的患者一樣，抖着顛着哆嗦着。

    腦子前所未有的清醒，又是前所未有的糊塗。

    那一瞬間的時間被無限拉長，讓他能在這漫長無比的短暫時間中清晰看到每一幀的畫面。

    一發，兩發，三發，連續的子彈命中那具人體。。。。這人身板真的厚，一定是提前疊好了甲。。。。

    亮麗的槍火送來的子彈在第一發沒有閃過去的情況下，後續的子彈毫不留情的射到了前輩命中的目標上，幾乎瞬間將黑西裝打爛，血肉飛濺中，他甚至在原地像是抽搐一樣擺了好幾下才摔倒，一輪集火下，這人的身子裏迸射出來不知多少的血肉，碎骨和血從身上被撕下脫離。

    幾顆大口徑的子彈撕裂腹腔，從前往後貫穿身體，脊椎骨被打斷，上下身幾乎斷成兩截，只有絲絲拉拉的血肉還藕斷絲連的拉扯住，一眼望去，他整個人宛如那些在喪屍電影裏被剛剛啃噬過的屍體，紅的、白的、綠的、黑的各種顏色花花綠綠撒在路上，滿地血如腥湯濺，暴雨如注，血花漣漪。

    這老兄被打成篩子了。。。。血的顏色真紅啊。。。。

    他無端的想到這個念頭，那人死了，那些子彈在對方的身體裏劇烈的旋轉，在身體裏撕裂出一個巨大的空腔，才能造成這種可怕的傷勢，人類的血肉和金屬相比，真的脆弱的可怕！

    路明非渾身劇烈的哆嗦，雙腿發軟，他本就不是身經百戰的戰士，這麼多年以來，這個身在紅旗下，長在新中國的平平無奇，甚至連交通事故的現場都沒看過，他只打過遊戲！

    他從未如此近距離的看到過有人真的死去！

    而且還是以這種慘烈的死法。

    他腦子裏嗡嗡作響，那種巨大的衝擊感，讓此時的路明非幾乎將自己全身的重量都壓在楚子航的那隻手上，尖嘯的子彈擦着身體飛過，流彈飛濺，他死死的盯着前方倒下的黑西裝，對方的一隻手還握着槍，那黑沉沉的手槍槍口因為姿勢的問題正對着他，那黑洞洞的槍口裏，仿佛隨時會爬出名為死亡的惡魔一般。

    然後他茫然的被人抓住，他猛然覺得自己中彈了，那些子彈穿過黑西裝的身體，打中了，一發打在他的脖頸上，一發打在他的手腕上。。。。要是兩發都擊中手腕該多好，打中脖子恐怕要死了，我這次來日本就是要死在這片土地上的嗎？

    然後他覺得自己飛起來了，然後他就對上了楚子航如融金一般熊熊燃燒的眼睛！猛地一個激靈，路明非從那種恍惚中脫離了出來，這才發現，就在剛剛那麼一會兒的時間裏，自己就上了楚子航的背，還閃現了這麼遠。。。。

    不止是這個當着路明非的面被打死後嚇的路明非精神恍惚的黑西裝，除了他之外，還有幾個黑西裝同時倒下，那些被炙熱的子彈擊穿的軀體，一個兩個的都在詮釋什麼叫死無全屍！

    子彈噼里啪啦的悍馬的車身上跳動，火星飛濺、流光迸射，子彈尖嘯着在前後左右編制出一張巨大的網，被擊碎的車輛外設炸裂開來，滿地都是碎片和變形的彈頭。

    黑西裝們十來把手槍完全不敵對面，被對面上百把槍壓在車後抬不起頭，只敢間或將槍口探頭探腦的伸出掩體，快速的放上幾下冷槍，着實不敢起身射擊，他們本來以為自己這方的十幾把手槍就已經足夠兇悍了！但天知道對面竟然兇殘到這種程度！

    這是日本！不是美國和墨西哥！

    雖然黑幫合法，但是日本的治安卻是全世界範疇內都極為靠前的國家，縱然不如華夏的槍支管理嚴格，但也不容小覷，除了軍方外，就連路面警察都極少有配槍，總體的警方配槍率甚至都不如港島。

    如果說手槍、微沖甚至雷明頓噴子對轟是美國黑幫的特色以及國家文化的話，日本的極道文化就是刀劍冷兵器，這是一個對於槍聲的敏感程度僅次於海峽對岸的國度！

    美國警察訓練最頻繁的項目就是射擊，但日本的警察，幾乎個個都是劍道好手，甚至日本劍道段位最高的那些選手，多多少少都會有警方的背景，警方尚且如此，黑幫和非政府勢力的火力自然更加薄弱，以至於無論是安度因還是櫻井小暮都沒有想過對面的人竟然會有這麼誇張的火力！

    但這種窘境只持續了幾秒鐘，櫻井小暮就猛地起身，這個在凱撒眼中大和撫子般溫順的女人，此時眼中的金色瞳光如燃燒着烈焰的金箔，和服大袖飄揚，剛剛抬起就被被子彈撕裂的千瘡百孔，那皓白的手腕在流彈擊打在車身上飛濺起來的火花中驚心動魄。

    雖然沒有料到這次來會有這種程度的交火，但他們對此也並不是毫無準備，她在槍林彈雨中一把撕開悍馬車架上的遮擋，箱式的發射架上密集的發射孔瞬間暴露在所有人的眼中，那赫然是一架老式的導彈發射架！

    看那粗糙和生硬的做工，這玩意顯然帶着濃濃的西伯利亞凍土風格，搞不好還是前蘇聯貨色。

    與此同時，其他的悍馬車身上的遮擋物也被藏於車後的黑西裝們撕下，一個個發射架猙獰的對着天空，除此之外，還有一些黑西裝們直接從掩體的一側打開車門，從車子中扯出一架架肩扛式的導彈發射筒。

    這隻車隊開到非洲黑土地上都能和當地軍隊硬剛了！

    「轟！」就在rpg被扛上肩膀即將發射的瞬間，那架將凱撒等人送來的sloll上陡然發出了一聲巨大的轟鳴！這架跨越半個世界而來的飛行器也不甘寂寞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這聲突如其來的轟鳴吸引過去！

    這架從一開始就停在附加的飛機正前方的玻璃上，竟然又好幾個蛛網般的裂縫蔓延，sloll艙室內激昂的報警聲嘹亮而刺耳，伴隨着報警聲而來的，是被擴音喇叭擴大到驚人地步的駕駛員那暴躁的吼聲！

    「兔崽子們！你們惹毛我了！」他在飛機引擎的低低轟鳴中大吼着，狠狠的拍在了一側的按鈕上，顯然，駕駛艙玻璃被流彈射中直接惹毛了這個來自卡塞爾的王牌機師，機腹下方的暗門直接開啟，導彈架下沉，那左三右三共計六枚血紅色的導彈直接進入了預發射狀態，甚至凱撒都聽到了機艙內火控雷達已經開啟的聲音！

    sloll要反擊！

    凱撒頭皮都快炸了！糟糕的旅途體驗加上這場莫名其妙的火併！現在連sloll都要加入戰場！所以說到底發生了什麼？日本這片土地就這麼神奇嗎？卡塞爾本部所在的芝加哥都沒這麼危險啊！！！

    瞧瞧這都是什麼！從手槍到微沖、步槍加雷明頓、rpg加導彈發射器！哦，天啊，還有sloll下的六顆響尾蛇！別說非洲了，這些裝備用的好的話，已經足夠在中東地區引發一場轟動世界的戰爭了！

    sloll的預射擊姿態絲毫沒用影響到櫻井小暮等人的發揮，準確的說，作為劣勢的一方，他們更是巴不得sloll直接參戰。

    「轟!」一個黑西裝直接站起來按下了肩上火箭筒的發射板機，在背後的尾焰直接在身後蒸起一大片水汽的同時，他直接被掃射的子彈洪流撕碎，整個人從胸膛往上不翼而飛，密集的子彈甚至打出了切割機一般的效果，讓他的腦袋在爆裂開來的同時被更多的子彈擊中。

    他死了，他肩上的火箭筒卻成功的發射了出去，巨大的火光尖嘯一聲，拉扯出一道白色的煙氣，在尾焰的推動下，掠過上百米的距離，直撲對面。

    「轟！」然而火箭彈還沒飛到一半就被凌空打爆！凱撒眉頭一條，他分明看到，那枚火箭彈竟然是被一把不知從何而來的金屬薄刃斬爆在空中，他玩過火箭彈，準確的說加索圖家的少爺玩過地球上大部分武器，而且這個『大部分』在他進入卡塞爾學院正式成為屠龍者後正在以飛快的速度向着『全部』過渡，如果是哪一天有發射核彈的機會的話，凱撒一點也不表示奇怪，事實上，如果核彈能夠直接炸死龍王的話，凱撒相信，任何一個混血種家族都絲毫不吝於扛着核彈頭屠龍的。

    所以，作為親手打出去最起碼五十枚以上火箭彈的男人，他清楚的知道，雖然rpg這玩意出趟之後就完全不值得信任，因為沒有人能夠保證它在半空中會不會突然有了自己的想法，飛到一半忽然玩個五連發卡彎之後直接倒栽蔥向大地的rpg凱撒都見過，但這絕對不意味着rpg火箭能在半空中被輕易的攔截，縱然它飛行的速度不快、縱然它的穩定系數幾乎為零、縱然它出趟後再好的射手也無法保證能夠命中目標、縱然它有着種種的缺點，但也絕對不會被一把來路不明的金屬刃在半空中斬開！

    他和楚子航對視一眼，他相信，楚子航也絕對看到了這一幕！

    對面有高手！

    而且是血統等級不低的高手！

    兩人對視一眼，一人掩護，一人扛起路明非就快速想着戰場外跑去，今晚這場兩組接機班的火併，他們完全插不上手，熱武器打起龍族來可能用處不大，但打起混血種來，只要不是那些血統高的離譜的，基本上也就是一槍的事，最起碼無論是凱撒還是楚子航都不覺得自己能硬抗槍林彈雨，那是李客州和龍王這種怪物的戲碼，和他們沒關係。

    「這個時候你不該繼續拎着刀衝上去砍人麼？」凱撒一邊後撤一邊調侃着楚子航，雖然嘴上這麼說着話，但他渾身肌肉緊繃，蓄勢待發，時時刻刻都保持着一個能像四周數個角度進行閃避的姿態，言靈早已釋放，無處不在的風在鐮鼬的作用下籠罩方圓數十米的範圍，成功的給他提供着每一顆進入這個區域內流彈的動態。

    「。。。」楚子航沉默無聲的將刀身調轉，面無表情的遞向了他，半截身子藏在凱撒背後，一手拖着路明非，後撤的速度絲毫沒有減慢，甚至還有所提升。

    「你真的變了。」凱撒嘆息着：「這不是你的風格，我為獅心會的前途感到憂慮。」

    「。。。」楚子航依舊靜默無聲，很好的保持着他面癱的人設，扛着路明非快離開燈光的照射範圍了，火併的兩方殺的火熱，似乎絲毫沒有注意到他們爭取的接機對象正在離開，槍焰噴射，子彈飛舞，打的雞飛狗跳，不時有流彈從戰場上飛射過來，但總是被凱撒提前感知到。

    短短几十秒的功夫，兩人就帶着軟趴趴的路明非撤到了足夠安全的地方，淋在劈頭蓋臉的暴雨中，遠遠的看着對射越發激烈的戰場，雖然黑西裝們動用了rpg這種只有在戰場上才會出現的大殺器，但他們依舊無可爭議的處在下風，因為每一發射出的火箭彈都會在半空中被精準的攔截，半空被炸的一片火紅。

    但不可否認的是，rpg還是起到了很大的作用，那些火箭彈沒落到人群中就在半空被斬爆，但那些細小的彈片卻起到了巨大的殺傷，幾發火箭彈此地爆炸後，槍手們的火力最起碼削弱了一大截。

    「我要起飛了！」凱撒的耳麥中忽然傳來了sloll機師的聲音，凱撒一愣，立刻轉頭，只見剛剛還一副開了火控要把自己當炮台使的slolly已經在無人察覺的情況下將發射架收起，巨大的噴射器斜斜向下。

    凱撒立刻反應過來，顯然，那數架導彈發射台外帶十幾根火箭筒還是讓停在地上的sloll有點慫，sloll是猛，機師也猛，但空軍對地面單位的優勢也要看怎麼說，此時sloll離戰場還不到五十米遠，他剛剛進入火控狀態更多的是一種威懾，而不是真的要參戰，畢竟，就現在這個情況，sloll要是參戰，瞬間就被人打爆！

    到時候都不用昂熱，恐怕裝備部的人就要生撕了機師就着可樂和炸雞吃。。。

    還沒等凱撒回話，耳麥就傳來一聲的祝福：「祝你們任務順利，日本人蠻熱情的，不是麼？」

    「轟！」氣流排空，宛如風暴，sloll的噴射裝置中噴出的氣流甚至呈現烈焰的顏色，在瞬間的焰沖後，它帶着巨大的風壓直撲前方的戰場，瞬間讓交火的雙方有了短暫的止歇，機頭猛地拉起，它幾乎是貼着悍馬車的車架衝上了半空，再低上哪怕一個人的距離，就是機毀人亡順帶着引發一場巨大爆炸，將兩方交戰的人馬送上西天的結果。

    但這位自信的機師絲毫不慌，耀眼的高溫尾焰燒的空氣都發出一股怪異的味道，混着雨水的狂風從天而降，將戰場砸的七零八落，這狂放無比的起飛架勢下，一時間這幫打的火熱的日本人連槍聲都有了一個明顯的止歇。

    sloll直撲上天，在強勁的燃料被完全引擎提供出充足的動力的情況下，瞬間加速到了一個可怕的地步，在空中發出一聲巨大的音爆後，拉扯出一道巨大而飄逸的煙痕，破空而去。

    「噠噠噠噠噠。。。」被sloll起飛的野蠻架勢壓下去的槍聲在短暫的止歇後再一次響起，但相比起之前，卻無端的給人一種頹唐的感覺。

    就像是兩個人打架，明明頭破血流，滿目猙獰，眼看就是你死我活，然後不知為什麼突然坐下來了一局昆特牌，牌局結束接着打。

    哪怕後半場戰況依然焦灼，手起刀落就是生死立判，但有那副還在天上煙氣未消的痕跡充當牌局的見證者，就總是差着那麼點生死搏殺的兇險味道。

    「快結束了。」楚子航對於戰局的把握也有一定的能力，當下如是道。

    「不一定。」凱撒搖頭：「我知道安度因，他一定還有後手，雖然我看不出來他要怎麼。。。」

    凱撒話說了一半，猛地皺起了眉頭，隔着這麼遠的距離，再加上暴雨的阻隔，完全看不清對面發生了什麼，只能分辨出櫻井小暮站了出來，她一手拎着碩大粗重的火箭筒，另一隻手裏則高舉着另外一件無從分辨的物件，那一身和整個戰場格格不入的和服被雨水打透，緊緊的貼合在身上。

    在她亮出那件物品後，對面很快就傳出了停火的命令，又僵持了一小會兒，對面的槍手群中開始有車輛離開，似乎是護送傷員以及陣亡人員，這又不是港片古惑仔，不死上幾個人簡直對不起那些打出去的彈藥，即便是優勢方也不肯能保證自己零戰損，尤其是連rpg都用上了之後，就是傷亡人數到達三位數都不足為奇。

    「那是什麼？」楚子航也看不清，他眼底的金焰在一瞬間升騰，燃燒成熔金一片，堪比全力釋放言靈時的狀態，他很努力的張大眼睛，但即便是黃金瞳，也無法在暴雨如注的惡劣環境下讓他看清那麼遠距離的事物。

    莫名的，在櫻井小暮亮出那件東西的時候，他的心臟陡然收緊，身體內屬於龍的那一部分力量在血脈在一瞬間蠢蠢欲動，焦躁不安，那東西明明是握在櫻井小暮手中安靜無比，但在楚子航的視線中卻劇烈的扭曲着，掙扎着，就好像屬於活物般極力要掙脫束縛。

    嘭！突然猛地一下，心臟重重的勃動一下，那種突如其來的沉重心悸感，不待他有任何反應，就洶湧的要吞沒他！

    啊……

    楚子航呼吸驟然粗重，眼前一花，難以名狀的感官錯亂中身體一晃，但旋即，那種感覺轉瞬即逝，立刻就平復下來，楚子航霍然抬頭，死死的盯着櫻井小暮，準確的說盯着櫻井小暮手中的那件不知名的物品，他感覺到，那件東西恐怕和龍類有極大的關聯。

    「誰知道。」凱撒的話語這才傳來，他也睜着眼看了半天，但顯然，鐮鼬只是給他帶來了超強的聽覺，對視覺的加成幾乎於無，於是他聳聳肩：「也許是個用來同歸於盡核彈頭呢？」他不負責任的猜測道。

    「。。。」楚子航撇了他一眼，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什麼。

    「嗯？」凱撒察覺到楚子航的動作，轉過頭來，臉上帶着點疑惑：「怎麼了？」

    「剛剛。。。」楚子航斟酌語言，很想形容一下剛剛自己的感受，但那句『你剛剛沒察覺到點什麼嗎』的話在嘴裏翻滾了一下後，又被他咽了回去，顯然，自己剛才那種詭異的感覺，在凱撒身上並不存在。

    是因為『暴血』麼。。。

    他在心裏暗暗思索，因為上次在帝都地下多次暴血的緣故，他現在的血統已經達到了一個很危險的地步，甚至楚子航自己猜測，自己實際上已經越過了那條人與龍之間的分界線。

    自己的感官，尤其是對於龍類，甚至和龍類有關的物品的感知能力，都要強於一般的混血種，因此能察覺到同為『a』級的凱撒察覺不到的一些東西，但旋即，他就將這個念頭拋之腦後，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搞清楚那個能引起他血脈異常的東西到底是什麼，上一次，能引動他血脈波動的，是在帝都地下那個尼伯龍根！

    這兩次的感覺，驚人的相似！

    至於年幼之時更久遠的那一次。。。。楚子航抬起頭，睜着眼，天上的水摔進眼窩裏，不自覺的眨眼。

    這幾次，都是雨夜啊，是雨水打開了那扇生與死的門麼？又是一次死人之國的開啟麼？這一次，會遇到什麼？

    我忽然有些。。。忍不住了啊。。。

    無端的，楚子航覺得自己的身體在戰慄，不是恐懼，而是狂熱！背上的刀在也在顫抖，那是渴血，那是尋仇！

    「遇敵好似火燒身。。。」他喃喃的重複了一句李客州曾告訴過他的話，驀然閉上眼，尚未遇敵，還不是燒身之時！

    更何況！他本就是火！又怎需遇敵方燒！

    只要他想，他手中的刀，身里的血，心中的恨！

    隨時隨地都能殺個昏天黑地！

    無論是上次還是上上次，他都沒有參戰的資格，但從第一次只能如漏網之魚般落荒而逃到有了擁有觀戰直面的能力，那麼這次呢？他深吸一口氣，海腥味和血腥味的冰涼空氣通過鼻腔擠壓進肺，屏住。

    氣頂在胸膛里！力量在骨肉間涌動，血在沸騰！

    剛剛一閃而逝的激昂明明已經升起，又怎會這麼簡單的平復下去？

    手死死的捏成拳頭，捏的骨頭生疼！

    我做好準備了，我在等着死人之國的大門打開，櫻井小暮手裏的那個東西，是鑰匙麼？是死人之國的鑰匙？尼伯龍根的入場券？

    如果是的話，那就快點，開啟啊。。。。我。。。我等不及了啊！

    在楚子航欲言又止的時候，凱撒也端詳着自己這位同伴的神色，他也察覺到剛剛楚子航有點不對勁，而且有點欲言又止，但看了好幾眼後，他還是無奈的放棄了想從楚子航神色里判斷出來點端倪的想法。

    這位獅心會會首雖然被李客州錘了很多次後，那副冰山美男的樣子已經有了很大的改善，但就目前來看，離開了李客州後，似乎又故態萌發的嫌疑，最起碼他是無法從這個仰着頭仿佛在接水的冰塊臉上看不出什麼來。

    然而，他剛剛轉過頭，腦袋就猛地扭了回來！

    作為和楚子航幾乎肩並肩的人，這一刻楚子航身上的氣息變動簡直再清晰不過，那種熊熊燃燒的熱，那種精神層面的狂暴，幾乎瞬間就讓他肋骨條隱隱作痛，從這一刻的楚子航身上，他聞到了李客州的味道！

    這一刻凱撒頭髮根都麻了一下，這都是被李客州錘出來的應激反應，但此時他更擔心的，是楚子航腦袋一熱，直接往戰場裏面沖！

    他一點都不懷疑這個狀態下的楚子航能幹出這種事情來！天知道什麼刺激到他了！剛剛還不好端端的看戲呢麼！

    這火併噠噠噠的時候你安靜如冰山美男，這談判溝通了的時候你猛地要化身野蠻人李客州，這是個什麼道理？？？

    「不是核彈。」楚子航的聲音隔着雨傳來，那種熔爐一般的感覺被生生遏制在原地，甚至開始收斂，但就像一顆將爆未爆的炸彈的一樣，這個時候，才更危險！

    但偏偏在這種危險當中，楚子航應了他這麼一句話。

    「。。。」凱撒先是一愣，繼而鬆了一口氣的同時有有點無語，他只是隨口一說罷了，先不說日本人那種骨子裏的偏執以及他們信奉的武士道中絕不接受威脅的精神會不會讓他們在『同歸於盡』這種情況下退縮，單說在離首都圈如此之近的地方引爆核武器這種瘋子行徑。。。。

    這可不是霸道總裁文裏面冷酷男總裁閒着沒事買兩顆核彈頭在院子裏當生日禮花放放用來討女主歡喜的橋段，這是黑幫！不是大鬍子！

    只不過現在楚子航還能保持理智和他說這個，就說明他不會像李客州那個想一出是一出的瘋子一樣直接操刀子下場砍人，要不然凱撒也只能硬着頭皮拎着自己的沙漠之鷹跟着沖了，一想起上百條槍加rpg對着自己，凱撒腦門子上的青筋就突了出來，現在楚子航能老老實實的壓住這種感覺，真是萬幸。

    「！@#￥」櫻井小暮的聲音隔着遠遠的距離傳過來，聲調尖銳，語氣急促，大聲的向對面說着什麼，凱撒伸了一下脖子，側耳傾聽，楚子航的耳廓也稍微動彈了一下，只不過雨太大，他實在聽不清，於是看了一眼凱撒。

    意思很明顯，剛剛視力上你表示你的言靈沒用，那麼現在說話了，你的言靈剛好側重於此，他們在說什麼？

    凱撒點點頭，眉頭緊皺，微微抬手下壓，示意稍安勿躁，他需要鐮鼬的反饋，於是他神色嚴肅的傾聽着櫻井小暮的隔空喊話，仿佛在仔細分辨。

    靜靜的聽了幾秒，櫻井小暮的聲音結束。

    直到此時，凱撒都一言不發，只是神情凝重。

    短暫的沉默後，對面人群中那位自稱源稚生的人的聲音響起，只不過相比起櫻井小暮的喊聲，他是藉助車載擴音器，從始至終他都坐在那裏，甚至櫻井小暮一方發射rpg的時候，他都坐在保險槓上一動不動，此時，他捏着對講機，對在嘴邊，待櫻井小暮的聲音落地，他開了口。

    「￥@！！&」略微帶着點嘶啦電流聲的日語在戰場上迴蕩。

    凱撒挑眉，車載音箱的擴音效果相當良好，準確的將源稚生的聲音隔着暴雨傳了過來，他攤開手，下巴一揚：「他們就在說這個。」

    楚子航還是看着他，仿佛在看一個白痴。

    「真的，他們就在說這個，大和撫子剛才說的也是日語，你知道的，我來自意大利，聽聽不懂日語很正常。」凱撒沒有半點不好意思，振振有詞的回答。

    「。。。。」楚子航此時看他的眼神就是在看一個白痴，胸膛起伏一下，閉上眼轉過了身，他還是接着蓄勢吧，畢竟蓄好了勢，到時候無論是衝擊尼伯龍根殺龍還是當場砍死凱撒都方便。

    櫻井小暮的聲音再一次響起，接着是源稚生，然後又是櫻井小暮，然後又是源稚生，雙方唇槍舌劍，你來我往，聽得凱撒和楚子航頗有些煩躁。

    尤其是楚子航，他迫切的想知道櫻井小暮手中那件能引起他血統悸動的東西到底是什麼，但奈何聽不懂日語，只能在這裏乾等着，凱撒倒是無所謂，要不是雨太大，他甚至還想要點上一根雪茄來靜靜吃瓜。

    「我們是不是該做點什麼？就算是現在離開也比站在這裏好啊，這位老兄好像說不怕死還是什麼的。。。。」就在在兩方人馬對峙，以日語交流談判，而凱撒和楚子航默然的期間，路明非的聲音忽然響起。

    在這裏淋着這麼久的雨，他也緩了過來，不得不承認，這位『s級』的心理承受能力雖然令人鄙夷，但心理調節能力極度強悍，仿佛剛剛被嚇的發軟打飄的人不是他一樣，現在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他似乎習慣了隔着雨水都濃郁無比的血腥味，於是他向兩條大腿提出建議。

    「似乎是這樣，但是，我們做什麼呢？」凱撒攤開手：「我只有兩把煉金手槍和一把獵刀，楚子航只有一把刀，我不覺得我們能左右這場戰局，更何況。。。。」凱撒看着戰場，後來的那波人的傷員似乎都送完了，不再有車輛離開，但雙方那種休戰途中劍拔弩張的氣氛依舊極為強烈，相信無論是哪一方忽然擦槍走火，那一定會引發更加激烈的下半場戰爭。

    「等等！你聽得懂他們的話？」楚子航敏銳的察覺到了路明非的話語後面的東西。

    「啊？」路明非眨眨眼。

    「你剛說他不怕死？」楚子航認真重複了一遍路明非剛剛的話：「你學過日語？」說着，他目光灼灼的看着路明非，凱撒也反應過來，同樣眼放精光，兩人這會兒淋着雨看無字幕的日本片已經有點上火了。

    「一點點。。。我只能聽懂一點點。。。」被楚子航看的有些緊張的路明非往後拱了拱屁股，結結巴巴的道，仿佛被那雙灼熱的黃金瞳榨出了t恤下面的小來。。。「我有帶一本《旅行用日語100句》，裏面有類似話語的發音。。。。」他結結巴巴的解釋道。

    「好！你來翻譯！」凱撒聞言當機立斷。

    「老大！我只會那幾句啊！」路明非驚惶道，自己的日語什麼水平自己心裏有數，那是能在這種大場面裏面當翻譯的，怕不是要把兩條大腿都帶進溝里去。

    「沒事！」凱撒毫不在意路明非的惶恐，反正他和楚子航一句話都聽不懂，路明非哪怕能翻譯出來一個字都是賺的，至於翻譯錯什麼的。。。。加圖索家的年輕人不怕犯錯！

    凱撒話語剛落。

    「呵~」被音箱數十倍擴大的笑聲沒有半點暖意，恰如着淋在身上冰涼的雨。

    「okotowarisimasu！」

    巨大的聲音覆蓋全場，凱撒和楚子航同時看向路明非，路明非在雨里哆嗦着，吞了一口吐沫，嘴唇蠕動幾下。

    「我拒絕！」

    槍火再燃！子彈呼嘯！

    「哈哈哈哈哈！」櫻井小暮宛若癲狂的大笑着，她狠狠扣下扳機，火箭筒轟的一聲將火箭彈發射向前，在同一時間，她一把將手中的事物貫在地上，就像是最精緻纖美的器具被砸碎般，那清脆的碎裂聲在再次掀起的交火當中本該微弱到無法察覺，但不知怎麼的，卻那麼清晰刺耳！

    楚子航忽然轉身，金色的眼眸里熊熊燃燒的光仿佛要真的燒起來的火焰一樣，身後的黑暗中，嘶聲哭嚎的叫聲里，一個漆黑的影子陡然撲了上來，其速度之快，甚至楚子航之看到一個影子！

    他猛地一個滑步，條件反射般的提刀，來不及出鞘，劈手就斬。

    「嘭！」巨大的槍聲先楚子航一步響起，一直將言靈開啟的凱撒此時的反應速度尤甚楚子航，楚子航還要轉身提刀，他直接動都不動，一把握在藏於肋下的槍柄上，頭也不回的扣動扳機！

    沙漠之鷹這種任何部隊都不推薦列裝的手槍只有在混血種手上才能發揮出最強的威力，這種一槍下去，光是後坐力就能讓大部分人脫手的大口徑手槍槍膛中噴射而出的煉金子彈擊穿雨幕，瞬間命中背後襲來的黑影，巨大的衝擊力附着在子彈上，打的對方僵立在原地，緊跟着，楚子航帶鞘的長刀砸了過來，如中敗革的敲打聲中，黑影被直接抽飛！

    「死侍！」楚子航大聲的喊了出來，借着凱撒的那一槍的槍火，他清楚的看到，被打出去的襲擊者，正是一頭他熟悉無比的怪物！

    那鐵青色的膚色，鱗片紋路的皮！還有那嬰兒哭泣一般的囈語！尼伯龍根里的怪物！死侍！被龍血侵蝕的怪物！和他一樣的怪物！

    狂暴的烈焰從身上升騰起來，陡然降臨的高溫迫開凱撒和路明非，他握着刀，猛地一拉，長刃如水，刀身流火，這把陪着他在帝都地下斬首無數，見證了龍王隕落的長刀這一刻就像是一把巨大的火把，將烈焰的光熱肆無忌憚的釋放開來。

    他沒打算追擊，死侍這種東西，往往都是成群結隊，罕有單獨出現的，所以他乾脆把自己當燈泡使喚，放出足夠的強光來照亮四野。

    下一瞬間，引入眼帘的，讓楚子航頭髮過電般噌的豎起！脊背生寒！

    前方的黑暗中，影影綽綽，君焰火光所及，人挨着人，身擠着身，幾乎密不透風！

    一雙雙黃金瞳，在他們毫無察覺的情況下，在雨夜裏緩緩睜開，連成一片，如牧場上盛夏螢火蟲的光，從身畔向着遠方蔓延，視野盡頭，儘是死侍！

    金色的瞳仁，無邊無際！包圍了整個戰場！一眼望去，多到無法計數！

    「咕咚。。。」楚子航咽了一口吐沫，這一刻他好像路明非附身，身周的火光都閃爍起來，聲音苦澀的好像沒有上油的門軸。

    「凱撒，你之前就什麼都沒聽到麼。。。。」

    如此之眾多的死侍，竟然在他們毫無察覺的情況下，將整個海岸線都包圍了起來！

    話語未落，當先的一頭死侍猛地發出一聲嬰兒啼哭般的鳴叫。

    緊跟着。。。「嗚嗚嗚哇啊哇嗚嗚嗚。。。」

    死侍們的嚎叫聲瞬間響徹天地，仿佛深海中追覓獵物的龐大魚群，如潮水般涌了上來。

    楚子航大吼一聲，狠狠揮刀，斬出一道巨大的火焰流迫開當先的幾頭，刀刃在巨大的阻力下生生撕開好幾頭死侍的脖子，將它們掀出去，凱撒的槍口也噴射着火焰，快速而穩定的射擊。

    只是幾秒鐘的時間，就有十來頭死侍被他倆聯手放倒，但更多的死侍涌了上來！相比起那令人腿軟的數量，他倆造成的殺傷簡直微不足道，死侍太多了，無邊無際，殺戮的效率和巨大的基數相比低的可怕！

    打不過！

    瞬間楚子航就做出了判斷，若只是原先設想中的幾十頭甚至上百頭死侍，那麼仗着君焰的高殺傷性和凱撒的幫助，未嘗不可一戰，但如今。。。這麼多的數量，要麼有李客州那種屠殺級的實力，要麼就要有一隻火力強大的軍隊！

    「撤！」凱撒大喊，楚子航能看出來，他自然也能看出來，這麼多的死侍，簡直令人倒吸冷氣，這和勇氣無關，這時候要是死磕，那不叫無畏，那叫傻逼！他護着路明非，連連扣動扳機，步步倒退。

    「往哪！」楚子航快速連斬數刀，君焰的火圈擴散，頭也不會的問道，聲音平穩，刀光凜然，手中的刀都斬出殘影了，烈焰附在刀上，如一面巨大的火牆，死死的擋住洶湧而來的死侍，黑色的腐血噴薄，殘肢潑灑，烈焰熊熊，令人作嘔的氣息發散。

    「源稚生！」凱撒說着扛起路明非，指望這孩子自己跟着他倆跑是沒希望了，還是自己自覺一點吧。。。。

    「你先！」

    「好！」

    凱撒沒有半點遲疑，應了一聲，扛起路明非，一手提着槍，邊跑邊在言靈的輔助下衝着楚子航的方向開火，幫他緩解壓力。

    凱撒跑出去好幾米後，背後楚子航也開始後退，死侍太多了，出刀只是慢了那麼一瞬，就有一頭漏網之魚直撲上來，險些被斷了出刀的節奏，低吼一聲，身周的烈焰陡然膨脹擴大，引燃血脈，烈焰升騰，火光飆射，如引爆了炸藥一樣掀起一道衝擊波，成功的攔住了一大圈打算繞過他的死侍，然後飛快的收刀，扭頭就追向凱撒扛着路明非的背影。

    他和凱撒的想法一致，如此龐大的死侍群，絕對不是他們能擋得住的，這裏沒有李客州，但是好在，火力強大的軍隊，還是有的。

    源稚生那批人的火力，縱然無法將這鋪天蓋地的死侍鎮壓清剿，但卻自保無虞。

    在越來越的暴雨當中，凱撒和楚子航發足狂奔，而他們的身後，是黑壓壓的，鋪天蓋地，洪水一般的死侍大軍！

    前方，源稚生一方火力全開，咆哮的槍口噴吐着火焰，對着壓上來的死侍群傾瀉着彈藥，這時候他也保持不住那種不動如山的氣勢了，但他也沒有直接出手，反而站起身，踩着引擎蓋站到了車頂上，立於最高處，任憑暴雨沖刷，將整個戰場一覽無餘！

    而作為喚醒這些怪物的一方，櫻井小暮等人等人瞬間上車，他們的悍馬車發出巨大的轟鳴，如一頭頭黑色的野獸般，帶着滿身的槍痕，向着死侍大軍駛去，就像是一塊塊礁石一般，死侍們組成的河流在車頭前分開，又在車尾匯聚，向着海岸線上的源稚生等人覆壓而去！

    「等等！」狂暴中的凱撒陡然止步，楚子航險些撞在他背上，但在凱撒止步的瞬間，他沒有絲毫的停滯，動作行雲流水般一個旋身，一步之間，腳下一擰，就已經轉身背向，來不及問凱撒為何停步，也無需問，他相信作為將鐮鼬鋪展到整條海岸線每一個角落的凱撒自有決斷。

    君焰轟然燃起，金色的火焰好接踵而至的死侍大軍再次狠狠撞擊，火焰破碎，流火沖霄。

    「海里。。。還有。。。。更多。。。。那是。。什麼。。。」凱撒的聲音悠遠，斷斷續續的，楚子航刀光連斬，堪堪抵住洶湧的死侍，忽然，遠比之前更加劇烈而激昂的嘶嚎聲自源稚生等人的後方響起，就像是全世界的嬰兒同時哭嚎一般，那般聲嘶力竭，那般撕心裂肺，就像是一千萬把刀鋒插入耳朵，狠狠的攪動，攪的耳道碎裂，耳膜破爛！

    他猛地一回頭，天際剛好有一道閃電轟擊在大海之上，點燃光芒，照亮了暴風雨之下的汪洋中密密麻麻的陰影！

    它們的長尾交織在一起，身體表層的鐵青色鱗片和剛剛被他斬殺的死侍皮膚的顏色無一二置，它們被海浪裹挾着，或者說在海潮中遊動，被波濤一下砸向天空，一下壓進水底，像是無數條扭曲糾纏着的長蟲般，蜂擁向海岸！

    而在大海的更深處，一座真正的巨山，撞碎海浪，砸爛暴雨，捲起水和風，投射下巨大的黑影，以一種狂放暴躁的姿態，帶着無以倫比的龐大力量，像是從海底升起的巨獸般，狠狠的砸向海堤！

    無端的，他猛然響起了當初巨龍頂着李客州撞向山脈的那個瞬間，下一秒，楚子航看到凱撒劇烈的一下，然後，一聲狂放無比的大笑，響徹整個海岸。

    「這個聲音。。。。」楚子航也顫抖起來，眼神升騰起奇異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