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綾再一次從遊戲中「醒來」.
她睜開雙眼時,身體各處傳來的感官十分奇怪,用一句成語「魂不附體」再恰當不過.
是一間醫院.----她通過鼻腔傳來的消毒水味道辨認出了地點.
兩眼像是擋風玻璃蒙上了一層霧,她能看見視神經休息過久之後,留下的異常幻視色斑,很像「飛蚊症」,是一種幻覺.由紅藍兩色組成了漫天的「星斗」,瀰漫在眼前.除此之外,就是一片在模糊背景之中依稀能辨的醫院電視、白牆,以及牆上掛着的白大褂.但她看不清細節.
她所觸到的床單與被褥,給她的感覺很「乾澀」,非要形容起來,她稍稍動一動手臂,皮膚就像是觸電一樣,在乾燥砂紙上反覆摩擦那般不舒服.
「看起來,我沒死?」蘇綾剛說出這句話時,被自己虛弱的沙嗓驚到了.
而她眼中的色斑漸變,重新排列組合成了播音員對她的回答.
【yes】
喚醒她的並非是電擊之後留下的痛覺與傷病,也不是頭頂葡萄糖吊瓶流淌到手臂的冰冷營養液.而是...一台看起來二十年前產出的sony牌walkman,這台音樂播放器傳出的歌聲,讓她從渾渾噩噩的睡夢中,在這張陌生的病床上醒來.
「看起來,我這是從電話亭里走出來,就讓高壓線漏電事故,劈了兩道皮卡丘大招?」
蘇綾自言自語,乾澀的眼睛看不清任何東西,那些「迷霧」一樣的景觀隨着歌聲越來越響,她的五感也漸漸清晰起來,從朦朦朧朧變得稜角分明.
她也聽清了那首歌在唱些什麼.
「if we can sparkle he may land tonight a ight。」
眼中的「飛蚊症」色斑也跟着變幻形態,為她翻譯着歌詞。
【如果我們也能對着他發光那他也許今天就會降臨呢?】
「don't tell your poppa or he'll get us locked up in fright。」
【別把這事告訴你的爸爸不然他會把我們拋在恐懼中。】
「there's a starman waiting in the sky。」
【有個星星一樣的男人,在天上靜靜等候着。」
「he'd like to come and meet us」
【他想和我們相會。】
「but he thinks he'd blow our minds」
【但是他怕他會嚇壞我們。】
「there's a starman waiting in the sky」
【有個如星斗一樣的男人,在天上靜候着.】
「he's told us not to blow it。」
【他囑咐我們不要搞砸了。】
「cause he knows it's all worthwhile。」
【因為他知道一切的付出,都會得到回報。】
蘇綾聽出來了.
「1974年,大衛-鮑伊的單曲starman,星男.」
當蘇綾聽出這首歌的出處時,播音員的翻譯也戛然而止,就像是這種簡單的百科向解謎元素已經難不住眼下的玩家,播音員也會提供更多的信息給她.
【你遭受了1100v電壓的兩次電擊,一次直接命中了你的軀幹,從前胸腔隔膜至脊椎骨,透體而出,傳遞到電話亭的鉻鎳合金門柱上,另一部分由你的雙腿導入初春陰冷又潮濕的大地.】
【這讓你的下半身遭受了毀滅性的燒傷與神經損害,不過不用擔心,你依然活着.】
【另一次則是間接命中了你的帽子,你該慶幸那本《獵人560》,電擊擊穿了它74頁,停留在75頁,如果你想讀一讀它,我可以為你念出那一頁寫了什麼.】
蘇綾:「這個開局還真是友好.」
她感覺得到,儘管已經摘除了呼吸機,自己的鼻腔里依然殘留着點點人體毛髮焦糊的味道。
【那是一首直白,又不簡單的詩.】
【two men look out the same bars:】
【one sees the mud, and one the stars.】
【譯作.】
【兩人向外看:鉄柵擋在前,】
【一人見泥沼,一人見星天。】
「神秘.」
蘇綾單單用最主觀的角度評價着播音員說故事的方式.
由於晉升劇本中,她無法觀察自己的血量情況,甚至連減益buff都看不見,不過蘇綾估計角色狀態欄里的「驚喜」肯定不會少,像什麼【燒傷】、【殘廢】、【神經損害】估計一應俱全.
而她已經聽見了醫院走廊的喧譁聲.
「她醒了!」
「醫生!醫生!!」
「她醒過來了!」
聽起來是幾個小護士的聲音,年紀不大.
蘇綾想動動身子,可感覺渾身使不上勁,她用上吃奶的力氣才將自己羸弱的身子從「躺成一具行屍」變成「坐在前朝古墓」的狀態.
頭皮傳來酥麻的感覺,那是為了衛生,醫生給她戴上的發網。大概是電流沒能順利通過她的上半身,這頭秀髮才得以留了個「全屍」.
爬起來第一件事,蘇綾順手關上那台walkman,拿起一旁的小鏡子準備好好打量打量自己時,她卻發現了另一件遠比「恐怖遊戲」中爛俗橋段更讓人不寒而慄的事.
雖說遭受電擊,皮膚黑點兒沒毛病......
但是這尺寸......
蘇綾看見的手掌很小,就像是孩子.因為久病臥床的原因,手背上還殘存着許多氣血鬱結的紫色斑點,很嚇人,但是拿來鏡子仔細觀察時.
【忌日快樂,蘇綾.】
播音員給鏡子背後寫上的簡短句子,以及鏡中那張陌生又顯幼的臉,都在一次又一次告訴蘇綾.
你不是原先的遊戲角色了.
你是個孩子.
看起來十歲不到,小麥色的皮膚,很健康的膚色。
五官端正,嘴唇厚了些,是個美人坯子.若說起來,這種臉型更偏向歐美范.瞳仁很黑,比起一般的亞洲人種黑得發亮.
蘇綾:「臥槽...我說怎麼覺得我引以為豪的d罩不見了!原來是給我換了個身體嗎!?」
【你能再無恥點兒嗎?】
播音員都聽不下去了.
而蘇綾在短短的一瞬間推斷出了很多可能性.
劇情如此發展之下,必然遊戲導演有他的安排,自帶劇透身經百戰見得多了的阿綾照着「多收集,勤作死」的心態,往一旁吊瓶工具桌上摸着新的道具尋找新的線索.
沒等護士醫生趕過來,蘇綾就找到了她想要的.
一沓時報.
「一月十三號。商丘睢縣地標『最美電話亭』因變電器漏電事故遭電擊,事發原因為電力設備年久失修.一名成年女性當場死亡,另一名九歲兒童重傷,女性身份不明,女童為睢縣本地居民,目前尚未脫離生命危險.」蘇綾依照習慣,快速念出重要的信息。另一邊進行着高效的推理.
「哇...是個靈異事件嗎?」
「這小姑娘原本和我都是漏電事故的受害者,結果我掛了,變成了鬼,靈魂竄到了她的身上?」
「應該是這個戲碼沒跑了.」
「那麼......」
蘇綾看向病床旁的銘牌,想看看這具身體主人的名字.
「你好!」
蘇綾面露微笑,和「她」打着招呼.
「蘇...星彩.」
病床插槽上,銘牌的字變了樣.
【生日快樂,星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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