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芾從天闕城直接去了夏知昧的軍營。
「夏將軍,最近還好嗎?」
「嗯。不過……」
「不過什麼?」
夏知昧起身走到葉芾身旁:「有你在會更好。」
葉芾笑了笑,沒說話。齊國的戰事結束,她肯定要立馬會京城,許多解釋等着她去做。
「夏將軍,往後有什麼打算嗎?」
「有,等百姓們安定了,我就可以帶你去我家鄉。」
「不要帶我。」
「怎麼了?」
「你帶不走的。」
「還是說,小余不願意跟我走?」
「對,我不願意。」葉芾坐在營帳中,清清冷冷的答着,隨意翻了一本書來看着。
「好,那我跟你走。」夏知昧笑了笑,「我跟定你了。」
「夏知昧,你這樣很無賴啊。」
「那是因為我知道,小余就怕我這種無賴。」
如果不賴着你,我連靠近你的機會都沒有。
葉芾回來了,夏知昧終於安安心心睡了個覺。
天知道他這幾天為何失眠。
好像一切都回到了原點,蒼國沒有再步步逼近,所有人都開始正常生活了。
葉芾在營地中住了半月,突然受到向適傳來的信。
葉芾展開信件,上面是一些常規的問候,還有一朵幹掉的白梅。
「奇怪,不像是向適的風格……」
誰沒事兒寫信不談正事還送朵花兒呀。
葉芾將信塞到了包袱里。
夏知昧提着劍走進來,看到葉芾在收拾東西。
「你要走?」
夏知昧知道,自己現在留不住這人。
「不走。」葉芾笑了笑,起身接過夏知昧的劍,取出鋒利的劍來,輕輕舞着。
林孟升教過她一招兩式,還學得頗有樣子,可葉芾從來不暴露自己會武。
「小余什麼時候學了劍法?」
「林孟升教的。」
「林內史……你們住在一起嗎?」
「都在禹京。」葉芾玩夠了,收了劍放到一旁,狡黠一笑,「夏將軍好像對林孟升很有興趣?不過,我很奇怪,你為什麼管他叫林內史?」
「多年前,他擔任過齊國的內史。」
「喔?」
齊國官職制度循了古制,習慣了禹國的六部還有點不太喜歡。
「林家世代修史,外史又稱太史,是林孟升的叔父在擔任。內史就是林孟升了。」
「內外史有什麼區別嗎?」
「以前的話,一個主朝政之事,一個主皇家之事。現在多了許多雜事,就簡政放權,只負責制度上的事情了。其次就是制歷和修史。」
「很厲害的樣子。這樣子說來,林家在齊國是大家族咯?」
「不。」
「嗯?」
「棲氏一族,才是齊國最大的氏族,也是最為神秘的氏族。」
「棲氏?怎麼個神秘法?」
「隱隱於世,卻掌控天下。」
「天下?」
「嗯。我也是聽長輩說的。原來的齊蒼,禹涑等國,都是一個大國,後來內亂分離了。最後分離的,便是齊蒼二國。」
「那棲氏?」
「棲氏一族是那個大國的掌持人,最後被齊國繼承。」
「我在禹國玩兒了這麼久,竟然沒見過相關書籍資料。」
「想來,禹國和涑國是最早分離出去的,而棲氏向來神秘,沒有資料也是正常。」
「嗯,這個哪裏可以看到?」
「不知。蒼國好像也在尋找棲氏。」
「難怪。」
蒼燁要一直釣着齊皇,欲殺不殺。
「小余,你究竟是什麼人?看起來對各國文化挺了解的,形勢上也看得通透。」
「我就是我啊。」
「罷了。」夏知昧寵溺地笑了笑,「這兩日可能會有行動,你要麼回禹國,要麼在營中等候,千萬別亂跑。」
「嗯。」
夏知昧走近,輕輕抱着葉芾:「你等我,等我救出那些百姓。」
葉芾直挺挺的站立,任夏知昧抱着。
這個男人,心裏柔軟又脆弱。卻讓自己,硬生生負擔起一個天下。
夏知昧的軍隊整裝待發,朝着天闕城去了。
蒼燁也集結了衍城所有的兵馬,戰事一觸即發。
趁着蒼燁的人還在路上,夏知昧就將村寨中的人盡數救了出來,去找齊譽時,卻一無所獲。
葉芾在營中,看到有齊國百姓陸陸續續被送過來。
然後安排他們去往向適準備好的地界。
一個婦人握住葉芾呢手,感激涕零道:「謝謝夏將軍和將士們了!」
「嗯,夏將軍會一直保護你們的。」
「孩子,我知道你是禹國人,可夏將軍也是個好人,真想讓他娶了你呢!」
「呃……」自己這女扮男裝完全不頂用是吧?
「孩子,你不知道,夏將軍本就是個文人,臨到衍城之戰,才被任命做了將軍。他其實是個很溫柔的人呀。」
「大姐,我知道了。」
葉芾看着眾人,轉身繼續忙活。
一天的時間,百姓都被救出來了,後面的三天,夏知昧一直守在軍營中,隨時迎擊蒼燁的軍隊。
在第三天的晚上,終於發動戰爭了。
夏知昧帶領着兩萬多人浴血奮戰,火光沖天,即使在夜裏也是不絕於耳的廝殺聲。每個人都用盡畢生氣力,仿佛這是最後一戰。
戰場上血流成河,屍橫遍野,成也敗也,都是後話。
夏知昧一開始是在軍營中指揮,但蒼國軍越來越多,到了無法挽留的地步後,夏知昧笑了笑,披上戰袍上了戰場。
「沖啊!」
葉芾知曉戰爭時,已是天明了。
借了一匹快馬從天闕城繞到了蒼燁營帳中。
「蒼燁,你說過不會發動戰爭的!」
「余相啊,本殿下什麼時候說過不發動戰爭。」
「你說過會放過齊國百姓!」
「那是百姓啊,我給了你們三天時間轉移齊民,還不夠嗎?」
「那夏知昧?」
蒼燁笑了笑:「他必須死!」
「你當真要如此狠心,趕盡殺絕?」
「余相應該知曉,有些時候現實就是這樣殘酷。戰爭有正義的也有非正義的。更有超越正義與否的存在。那便是弱肉強食,上古部落之戰便是如此。齊蒼之間,不存在正義不正義,我吞了他們,他們也可能吞了我。」
「你明知道齊國不會的。」
「你低估了苦難的力量。假以時日,待他們休養生息,恢復過來,夏知昧一定是他們的神,也是一把對準蒼國心臟的利劍!」
葉芾笑了笑,蒼燁說得沒錯。
齊人心中的國神聖不可侵犯,夏知昧這個神,也被給予了太大的希望。
「如此一來,夏知昧還得感謝太子殿下,是吧?」
「能夠死在戰場上,是一個戰士的最高榮譽。」
「呸!」葉芾臨走時啐了一口。
什麼教養禮法,在利慾薰心面前,什麼都不是。
「蒼燁,你會死。」
齊蒼再次發動戰爭,衍城防守空虛。
林孟升帶領着人攻破了衍城防線,到了蒼燁的行宮,找到了林仲仁的房間。
推開看竟有數名女子在他身旁纏繞着行苟且齷鹺之事。
林孟升見之,怒從心起,利劍斬了幾名女子給林仲仁穿戴好衣衫就要帶他走。
突然門被推開,儼然是一身紅衣奪目的蒼燁,正笑吟吟地看着林孟升。
「喲,真是叔侄情深吶?我還道你來齊國是為了救那皇帝老兒,原來是聲東擊西想救自家叔父呀。」
「蒼燁!」林孟升提起劍橫在蒼燁面前。
「誒,舞刀弄槍的本殿下可不擅長,可若是比起下三濫的手段,小林大人以為呢?你的叔父,可是飲了大半杯的毒酒呢!」
「你到底想要什麼?」
「想來,我想要的你叔父也說不出和所以然來,本殿下就大方的讓你帶他走。不過嘛,既然你都來了,自然是要為本殿下做件事情。」
「什麼事?」
「接替下我那蒼國不成器的商御史,做點事情。」
「好,我可以把人帶走了嗎?」
蒼燁眯了眯眼,笑着道:「恭送太史大人。」
林孟升背起林仲仁飛身離開了蒼燁的院子。
「情況怎麼樣了?」
「夏知昧誓死不降,就他那點人,撐不了多久。可是……」
「可是什麼?」
「禹國丞相也在裏頭,刀劍無眼,怕是會傷到她。」
「死了就死了。」蒼燁眯了眯眼,甩袖離開。
蒼燁帶着一個囚徒,返回蒼國都城熙京了。
「太子殿下,蒼國那些將士……」
「你知道誰要來了嗎?」
「……」
蒼燁嘴角微勾:「能跟傳說中的景陽王一戰,是他們的榮幸。」
大臣大駭,卻也不敢說什麼,只得跟着返回京城。
那三萬人,便要就此消失了。
林仲仁是在半道上甦醒的,看到自己所處在馬車中,又看到了林孟升,恍惚地笑了笑:「升兒,你回來了?」
「叔父。」
「升兒,你父親去世了,齊國,也亡了,你可以自由了。」
「叔父,侄兒知錯了,侄兒寧願不要這份自由!」
林仲仁笑了笑,卻引了一番咳嗽,待咳喘停歇,又顫顫巍巍地說着:「叔父護國不力,怕是也要去了。升兒,找到棲氏……叔父是不是給你太大壓力了,復國,不該壓在你身上的。」
「叔父,侄兒願意,侄兒會去找棲氏!」
「升兒,復國不復國,一點也不重要。還記得林氏家訓嗎?」
「記得。鬱郁乎文哉,綿延而不絕耶……」
「齊國沒有什麼好令人稱道的,滅了也就滅了。可齊人,卻不要從自己心裏滅了……若天不佑我大齊,便人人自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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