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小小調整的朝堂整得是有聲有色,次序嚴明。
下朝後三三兩兩的人卷在一塊兒談論着。
「景陽王府邸落成,要辦一個新居宴,邀請你了嗎?」
「這是什麼話,聽說百官都有份兒。」
「你去那天可得等着我。對了,你穿什麼色的衣服。」
「這個,改日讓拙荊與尊夫人去葒楹布莊置辦一身。」
「好好好……」
想着衣服,葉芾撩了撩衣擺透風,看了漸漸熱起來的日頭,到了七八月怕是活不下去了。
拖着厚厚的官袍回到相府。飯後,葉芾便準備一日一度的午休了。
「武陵武陵!」
「啊!」葉芾剛攤在床上,就被陸禕炸醒,有點神經衰弱的問着,「什麼事呀?」
陸禕站在門外,等候葉芾起身走出來。
「武陵,太學的吳先生明日舉行祭江之禮。」
「喔,所以,你是需要帶家長嗎?」
「嘿嘿,我想讓武陵陪我一起去。」
葉芾略微沉思,反正最近在看太學的資料,去實地考察一番也行。
「好!」
陸禕得到承諾,高興得不成樣子,連忙跑去阿戰那兒又蹦又跳地訴衷情。
「十八歲的人了,就不能像我一樣莊重點嗎?」
「大人,像你這樣的,都是八十歲了。」驚蟄在一旁笑着輕聲提醒。
葉芾默。
剛暖和了幾日,又飄起了絲絲細雨,青衫白幡,把祭祀場面渲染得格外悲情而莊嚴。
從高屋建瓴的太學出來,一隊學子在青衿先生的帶領下,徐徐走向都城裏唯一的河流——禹江。
學生們穿着素色的深衣,陸禕個子高,隨行在後頭,葉芾和驚蟄撐着油紙傘跟着。
「驚蟄,把傘去了吧,小孩子都沒有撐傘,我撐着太招搖。」
驚蟄卻不答應,天氣一變化,葉芾臉色也微微蒼白,這樣子的身體,怎能受了這陣陣寒雨。
「大人莫要在意他人眼光。」
葉芾抬頭看着素潔的油紙傘,一副精緻的墨竹嵌在傘面,格外好看。
雨漸漸小了,偶爾拉着一絲一粒,當真像那斷了線的珍珠般。
吳夫子素手焚香,虔誠地在江邊的祭壇舉行祭江儀式。
青衿先生就是陸禕講的吳夫子了。
完畢後,吳夫子用清淺溫和的聲音講述江神以身殉江的故事。
「驚蟄,你們這兒的江神,姓什麼?」
驚蟄解答:「名喚臨江子。」
「喔,我還以為會姓屈呢!」
葉芾笑了笑,繼續觀禮。
儀式結束,學子都跟從吳夫子回了太學,陸禕則竄到了葉芾跟前。
「武陵武陵,我表現得怎麼樣?」
「很棒。」陸禕的工作主要是一路舉着飄揚的白幡,模樣嚴肅而神氣。
「原來是丞相大人。」太學祭酒言霜程走過來,對葉芾一拜,「大人日理萬機,怎得有空前來參觀祭江?」
「算是微服視察?」葉芾對着眾人笑了笑,由言霜程帶領,開啟了太學一日游。
太學佈局三進三出,正門牌匾大書「太學」二字,進去後如普通宅院一般,少了草木橫縱,花鳥蟲魚的擺設,更加寬敞明亮了。
前室為修身堂,是一些官家的孩子,未滿十二歲,交由夫子啟蒙。葉芾朝裏面瞟了瞟,不出意外地看到了堂中端坐整齊的方君實。耷拉着小腦袋,好不可愛。
修身堂又分為三級,從六歲到十二歲,每級學習兩年。
後室為進賢堂,像陸禕這樣的大孩子,就寄居在此,學習各種知識和技能,作為朝堂人才儲備。
進賢堂分為六門課程,文史術數法工,又細分為初級和高級。
太學課室呈環形,庭中栽種許多翠竹,隔絕各個教室雜音,避免相互影響。
「後面是一些夫子備課或休息的地方。左邊那裏為廚房。」
言霜程為葉芾介紹每一處院落的用途。
「言大人對太學的佈置,很完善吶。」
「哪裏,下官一介讀書人,只能做些閒事了。」
「教育往往是國之根本,大人莫自輕呀。」
在相府中翻閱資料時就已經知曉了余武陵作為百官之首,對太學教育極其重視。
不僅增加了許多科目,像:五行術數,舟車製造。
太學這邊一遛的地皮都是余武陵的家產,也暫時性給了太學作課室用。
此外,余武陵還從禹國南北各地請來了夫子,皆是精通大學問的人吶。
葉芾嘖了嘖,巡視了一會兒夫子們的上課情況。看到幾個打瞌睡的小學童,忽然就回憶起自己的學生時代,最怕的後門班主任與最牛掰的校領導巡查。
對了,還有管紀律的小老頭,教導主任。
葉芾笑了笑,又看了各個科目的老師和課程安排,都很合理。唯獨——
「言大人,為何工科一項,只有一個朱夫子?」
「丞相大人有所不知,學子對工程水利方面興趣缺缺,上課也不積極,故而學習的人數很少,朱夫子一人足矣。」
葉芾再看其他科目,皆是五六十人,而工程水利僅五六人,十倍之差!
「我想見見朱夫子和那幾位學生。」
言霜程聞言,派人去通知朱營之。
待到太學課畢,朱營之及幾位學子坐到了葉芾面前。
「參見丞相。」
禮畢,葉芾開門見山地問道:「朱夫子可覺得學生太少?」
「丞相,老夫只教幾個學生,倒也清閒。」
「清閒?」葉芾微哂,「是清閒還是無奈,朱夫子心裏有數。」
葉芾從一旁的教案中翻出一張地圖來,上面是包括禹國在內的幾個國家,分別是蒼國,禹國,涑國,雲國,北漠。
「幾國之中,誰的水患最多,最為頻繁?」
幾個學生猶豫着開口道:「禹國。」
禹國地勢東西向從高到低,南北向又從低到高,多山多陵,一條禹江上就有無數水患之地。
「工程水利乃農修之本,學生們不了解,你言大人和朱夫子也不了解嗎!」
葉芾起身,甩袖走到庭中,看了一眼幾個學子,又看向言霜程,一時無話。
「罷了,此事我會奏稟聖上商議,你們退下吧。」
太學的學子非富即貴,想學什麼怕是不能被言霜程和朱夫子左右。唯有上頭下了旨意,才有扭轉的可能。
大約,這就是所謂的中央集權,上行下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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