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魚,這個木牌,真的是你的?」池淨還抱着一絲希望,希望她能否認。
「嗯!」小魚愛不釋手地摸了摸那木牌,笑眯眯地道。這是跟了她二十幾年的東西呢!
「小魚,真的不能把它燒毀嗎?」池淨苦笑,看着小魚對一塊不值錢的木牌如獲珍寶的模樣,有些了解當年帶她逃離的那位婆婆為什麼拿她沒辦法了。
誰忍心傷害心靈如此純淨,活得幾乎沒有半點陰霾的小魚。
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從小便被當成犯人般關起來,沒有吃過一頓像樣的飯菜,她不恨,不怨。被虛通種了童蠱,她不恨,不怨。跟着老婆婆逃了出來,卻又被半路拋棄在深山中,她不恨,不怨
因為她根本不懂什麼叫恨,什麼叫怨
迄今為止她最恨的,恐怕只是狼山中那水下的血蟲們吧。池淨又摸了摸她的頭,沒有告訴她,她的婆婆未必是死於血蟲的蠶食。
人心,是世上最恐怖的東西。
這樣的小魚,哪怕只是一個小木牌,誰捨得下手燒毀,從而讓她難過?
果然,小魚嘟起了嘴,連連搖頭,將木牌藏在身後:「不,不能!」
為什麼婆婆和姐姐都讓她把木牌毀了?她真的很喜歡這個小木牌!
「小魚。」池淨盯着她,在心裏考慮要不要將她催眠,讓她忘掉這個小木牌?
「姐姐,這可能是我爹娘留給我的。」小魚突然黯然地低下頭,盯着自己的腳尖,沒有說話。
池淨心就軟了。「傻瓜,你的爹娘」
她話說一半就停下來了。是啊,誰說不是呢?小魚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落到虛通的手上,不管小魚的父母是出於什麼原因,或者是在知情的情況下,也或者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但生辰八字確實是父母留給兒女的第一件東西。
若虛通沒有從小魚的父母那裏得知小魚的八字,又怎麼會知道小魚是純陰八字,又怎麼會帶走她呢。
世間沒有人不對自己的父母好奇,小魚也不例外。小魚內心深處,還是想見自己的爹娘的但小魚啊小魚,你可知這木牌卻不是你父母留給你的?
「好了,你留着吧,但你要記得,不能讓任何人看到!」池淨嘆息,萬分嚴肅地盯着她道,神情凝重。
「嗯!」小魚重新抬起頭來,揚起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還有,沒什麼事的話你儘量不要離開無華院。」池淨又叮囑道,虛通就像一條毒蛇,要是被他發現小魚陰差陽錯被她救了,恐怕他會將她二人一同劫走。
她絕不允許虛通再打任何人的主意!
「大師兄,我翻完了這本書,都沒找到解開願蠱的辦法。」池淨哭喪着臉,開始懷疑人生。
將離沒理她。
「大師兄,真的沒有辦法讓名大哥在不張嘴的情況下喝下我的血嗎?」這醫療條件達不到啊,沒有注射器,也沒有吊瓶。
將離仍是沒說話。
「大師兄,我用這銀針把我的血弄到名大哥血管里可行?」就像她用中空的銀針將血注入慕容公子的腦子裏一樣。
將離輕輕挑了挑眉,似在思索。
「再不然,在名大哥血管里捅上一刀,再滴入我的血。」喋喋不休。
將離這回認真地搖了搖頭,道:「死人的血,是不會流動的。」
池淨再次嘆氣。
是啊,血液不流動,就算她把血滴進他的動脈里也沒用。名大哥現在是活死人,沒有心跳沒有呼吸,就剩一口氣慢着,她忽略掉了一個最大的問題:「名大哥的這口氣能維持多久?」
一個連血液都不流動的半人半屍,只剩下的這口氣,能保留多久?
將離垂下視線,不語。
「大師兄,告訴我吧,那是我的朋友啊!」池淨的心揪了起來。
「十五天。」將離道,不出意外地從她臉上看到了悲慟。
「時間不多了」池淨聲音里瞬間有了哭意,慌得站了起來,在書房裏走來走去。
她無法責怪大師兄沒有告訴她,她知道大師兄也是不想她過多自責罷了。自名大哥蠱毒發作那天至今已經過去了七天,現在只剩下七天了
大師兄最近早出晚歸,又令屬下搬來了許多書,日夜不停的在研究
都是為了她。
他們,都是為了她
七天說過去就過去了。
過了今晚子時,名醫的最後一口氣就要消耗殆盡,變成真正的屍體了。
也就是說,他體的蠱蟲會被徹底悶死,再也起不了效用了。
現在已經是戌時
池淨耷拉着腦袋坐在名醫旁邊,而將離同樣眉頭緊鎖的站在一旁。
「還是沒有辦法嗎?」池淨一整天滴水未進,不是她不想吃,是真的什麼都吃不下。
只要想到名醫現在的情況她就焦慮得坐立不安,而且她和大師兄都明知她的血能救名醫,卻沒有辦法將血輸送到名醫嘴裏。
明明能救卻沒有辦法救絞盡了腦汁,卻還是想不到辦法。無能為力
將離看着這樣的池淨,也有些無奈。
「姑娘。」玉瓶與小魚攜手前來,擔憂地望着床上仍被黑布緊緊包着嘴鼻耳的名醫,「是今天了嗎?」
姑娘說,今天之內若再想不出辦法來,名公子就真的會徹底死去了。
池淨微不可見地點頭,玉瓶難過地拉過池淨的手,輕輕拍了拍,「名公子他不會怪你的。」
他若會怪姑娘,就不會千里迢迢留着一口氣回來,就為了給姑娘治臉了。
池淨聽了心裏更難受了。
小魚被她們影響,也顯得有些低落,她來到床前,有些彆扭地看着名醫的半邊上半部分的臉。「公羊先生」
自從名醫教了小魚《公羊傳》後,小魚便一直叫他公羊先生。
公羊先生沒有理她。小魚知道公羊先生要死了,要像婆婆一樣,再也見不着了。
人為什麼會死呢?「公羊先生,你為什麼要死?你不死行不行?活着,陪小魚玩吧?」
靜默一片。
「死了就吃不到好吃的東西了,也聞不到香味了。」小魚有點悶悶地道,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香味?
池淨驀然轉過頭來,瞪着小魚。
須臾,她又扭頭朝將離看去。與將離的眼對上,幾乎是立刻她便知道,大師兄也同時想到了這個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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