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含清對植物親和,但她能叫出名字的樹木並不多,眼前這棵「大樹」長在路邊,整體向上生長微微向南傾,主幹直徑超過一米,不知道品種,也就很難算出其樹齡。
距離樹根半米多的地方有明顯的新鮮傷痕,顯然是和跑車相撞所致,但與目前跑車的慘狀相比,樹的傷簡直可以稱得上微不足道。
「大樹大樹。」夏含清用手撫摸樹的傷痕,抱着一線希望,近乎祈求:「大樹,幫幫我好不好?」
樹葉嘩嘩作響。
夏含清閉上眼,努力感知大樹的情緒。
這時,她脖子上的樹葉墜子發出淡淡光華,隱隱生出一道繩索,將她和大樹連接起來,繩索又通向地上這人身邊十米遠的位置,最後連接在這人身上。
攜木相伴,互予生息,以木為橋,與天借壽。
夏含清能夠感覺到某種神秘的力量在體內流過,又流向不知名的地方,她不敢睜開眼,只默默祈求,這種神秘的變化是好的,是救人性命的。
約莫過去一刻鐘,又或者過去更久,夏含清感覺到體內那種神秘的力量消失不見,她緩緩睜開眼,眉心帶着一絲倦意,仿佛剛剛經歷了令她極度疲憊的事情。來不及思索更多,她第一時間去看地上的人。
還是原來的位置,還是原來的人,就連臉上的血污都沒有任何改變,夏含清緩緩伸出手,放在他的胸上,眉眼忽然染上笑意。
砰、砰、砰……
那是心臟在跳動,儘管微弱無力,但它確實在努力跳動,而且,這種跳動越來越強烈,昭示着這個人逐漸恢復的生命力。
「大樹,大樹,謝謝你!」夏含清看着大樹,內心無比感激。是大樹挽救了這個人的生命,是大樹讓她不必背負心罪。
蹲在地上,夏含清輕輕呼喚:「喂,你還好嗎?你醒醒啊?」
「轟!」
白日驚雷。
那一瞬間夏含清真正感受到什麼叫震耳欲聾,甚至好幾秒都覺得腦袋裏一片空白,什麼都聽不見,什麼都看不見,只有「嗡嗡嗡」的迴響。
等身體的不適消散,夏含清回過頭,就看到讓她震驚的一幕:原本一米多粗,跑車都撞不斷的大樹,居然從當中生生被劈成兩半!
「大樹……」
這景象令夏含清眼中含淚,儘管她不懂,大樹究竟為何能救人,但很顯然,正是這種逆天行徑,才使它招致如此禍端。
「都怪我,大樹,都是我不好……」
夏含清聲音悶悶的,方才還在為地上這人的復甦而歡喜,而今卻發現,這是大樹用自己的命換來的。
人與大樹,孰輕孰重?
夏含清沒法算。
她站起來,走到大樹下面,撫摸它那猙獰的裂痕,「大樹,對不起,你一定會活下去的對不對?請你,一定要活下去!」
「咳,咳咳……」
耳邊忽然傳來男人咳嗽的聲音,夏含清立即回過頭,就見到地上那個男人正在以手撐地,嘗試着爬起來。他滿臉血污,此時模樣實在稱不上好看。
「你怎麼樣?」夏含清小跑幾步來到男人身邊,伸手扶男人,結果被男人甩開,幸好她站得穩,才沒摔跤。
夏含清立刻變得氣呼呼,想到為了救他,她害的大樹被雷劈,他卻這副態度對她:「你!你過分!」
男人看一眼夏含清,並未說話,而是移開目光,看向受損的跑車,看向被雷劈的大樹,環視四周,遙望無盡的遠方。
儘管內心氣憤,但夏含清並沒有忽略這人死裏逃生的事實,她看着男人這副模樣,不禁懷疑,這人是不是因車禍失憶?
「你,你還記得你是誰嗎?」夏含清壓下自己的情緒,小心翼翼的問。
男人又施捨給夏含清一秒鐘目光,隨後移開,卻將夏含清的問題無視的徹底。
碰到這種情況,夏含清實在是沒經驗,她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很巧,耳邊隱隱約約傳來一陣小喇叭的聲音:「含清,含清,夏含清,你在哪?含清,含清,夏含清……」
循着聲源望去,夏含清看到遠處大道上,王鐵錘騎着電動三輪車,車上放置一個紅色的錄音喇叭,正在循環播放這句錄進去的話。
「鐵錘,鐵錘,我在這裏!」夏含清努力蹦高高,喊出自己最大的聲音,吸引王鐵錘的注意力。
王鐵錘沒聽見夏含清的聲音,但她看到了正在蹦高高的小人影子,她穿着軍訓服,以黃色跑車為背景,還挺顯眼。把電動三輪車開到最快速度,王鐵錘很快來到夏含清這裏。
降速、停車,王鐵錘將電動三輪車穩穩停在路邊,開口說的第一句話是:「我的媽呀!」
遠遠就看到被雷劈成兩半的樹,又看到變形的車頭,最後看到這個滿臉血污的男人……王鐵錘使勁掐自己大腿,確定自己沒有看錯,眼前的一切是真的!
「含清,什麼情況?」
在場總共就倆人,王鐵錘第一時間站在夏含清面前,用一種保護者的姿態護着夏含清,直面這個奇怪的男人:「你是什麼人?」
其實她不想知道這個人是誰,但她記得電視裏小說里,在突發情況下遇到陌生人都得先打聽打聽身份。
「嘟……」
四輛黑色轎車忽然出現,依次停在三輪電瓶車後頭,每輛車上都下來四個人,西裝革履宛如職場精英,打頭有個老爺子年紀不小,腿腳靈活,一溜小跑來到男人面前:「九少爺,您還好嗎?」
夏含清和王鐵錘沒有交流,忽然行動一致的向三輪電瓶車移動。
這和失憶沒關係,這就是走錯片場了!
所謂的九少爺壓根沒說話,倒是老爺子看見兩個姑娘的動作,立馬將目光對準她們:「你們是什麼人?」
與此同時,另外十一個人十一雙眼睛全部盯着她們。
「這事兒和我們沒關係……」王鐵錘被盯的雙腿發抖,強自鎮定,她推着夏含清坐上三輪電瓶車,打開小喇叭播放下一首,啟動三輪電瓶車直接逃走。
老爺子沒有派人去追,他和在場的所有人一起,欣賞小喇叭播放的美妙男中音。
「回收電腦、冰箱、空調、電視機、洗衣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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