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晚!」蕭令驚呼出聲。
她用手捂着傷口,痛得臉都皺成了一團。聽到他的呼喊,她似乎想笑着回應他自己沒事,然而剛扯了扯嘴角,一陣頭暈目眩襲來,整個人就往地上倒下去。
蕭令頓時臉色煞白。顧不上公孫儀還未出現,也顧不上和刺客周旋拖延,叫道:「陸晚!」
然而,殺手們頓時一擁而上,試圖趁機把陸晚劫持走。
幾雙手搭上了她的肩膀。
眼底燃起無盡怒意和殺氣,蕭令厲聲喝令道:「滾開!別碰她!!」
他飛身過去一把抱住她,探她鼻息的手都顫抖了,心中是無邊的恐慌和自責。他厲聲道:「公孫儀何在!」
號令一出,無數道身影從林間一躍而出。
舉着長刀的殺手們紛紛回頭。
身後,王府侍衛和修羅衛蓄勢待發,公孫儀和修羅衛統領謝忘騎馬站在隊列前面,揚起手中的長槍,喝令道:「保護殿下!!」
「遵命!」兩支出身皇家禁軍的侍衛朗聲齊喝。
步青山的手下再厲害,也不可能正面和皇家衛隊對決。更何況,他們全副武裝有備而來,身後的幾十架重型弓床弩就是證明。
這可是大殺器!!
「快撤!有埋伏!!」所有人的反應就是趕緊退散!
衝上去紛紛舉起長刀一頓亂砍,尋找突破重圍的機會。
頓時間,廝殺聲震天,刀光劍影不斷。一邊打一邊退,頓時來勢洶洶的殺手們便潰散了一大半,剩下一些受傷了的負隅頑抗,直到最後放棄了抵抗。
謝忘和公孫儀連忙躬身請罪:「殿下。」
蕭令嗯了一聲,讓謝忘帶着人清理賊寇屍首。
心裏有一絲怒意和歉疚,更多是無邊的恐懼,他一把抱起受傷昏迷的陸晚:「速速回府。」
「殿下不去追查火藥庫了?」謝忘詫異。
攪得皇宮上下不得安寧的大事,好容易將步青山黨羽一網打盡,殿下不親自去銷毀火藥嗎?這可是唾手可得的功勞啊。
「本王要回府。」蕭令垂眸看向懷裏的人,「謝統領和公孫儀先去接應穆冉,切記別讓步青山死了,留活口。」
「是。」
公孫儀皺了皺眉頭:「殿下,派人送陸姑娘回府即可。」
「傷成這樣,本王不親自去太醫院,誰請得動宋太醫?」這事本是他點頭才謀劃的,然而面對公孫儀的故意拖延,他還是壓不住那一團薄怒。
陸揚如果和步青山有勾結,怎麼會任由他派來如此多的殺手來做戲?
公孫儀目光微沉,欲言又止道:「殿下,西涼那邊……」
蕭令頓住腳步:「繼續留意。」
晉王府。
蕭令坐在外廳,想着陸晚那張蒼白的小臉,腦子裏一片混亂。
穆冉站在旁邊連連看了好幾眼,終於忍不住出聲勸道:「殿下,陸姑娘不會有事的,您別擔心了。」
擔心嗎?
他信手翻了幾頁手中的書,漫不經心道,「本王擔心她作什麼?再說了,有宋太醫在,還有什麼救不了的傷?」
「殿下說得對……」穆冉神色複雜地盯着他,嘟囔道,「可是,您的書拿反了。」
拿陸姑娘做誘餌這個計謀實在是有些傷人,這個公孫儀也真是的,看出來晉王殿下對這位在意得緊嗎?這不是誅心是什麼?
「閉嘴。」
「是。」穆冉一臉無奈,看來,陸姑娘再不醒來,整個王府上下都別想有好臉色看了。
將手中的隨手扔在案几上,蕭令揉了揉眉心,他其實疲倦至極,一回來就沒合過眼,強壓下心裏頭亂糟糟的情緒,索性閉上雙眼養神。
然而閉上雙眼,浮現的是她給他包紮,不顧自己身體的不適,拼盡全力帶他逃離危險。
而他做了什麼?
什麼是霹靂手段菩薩心腸?
這自責的念頭一響起,耳邊頓時又響起她曾經說過的話。
「吶,你給我買糖塊,我給你剝糖紙,一個人的開心變成兩個人的開心,這樣是不是很好?」
「有沒有人說過,晉王殿下其實是個很好的人?」
「其實只戀長安某!」
「你真好看,笑起來特別好看!」
蕭令皺眉,覺得心口像是被什麼東西刺了一下,先是有點疼,然而就有苦澀的東西蔓延開來。
「你真好看,笑起來特別好看!」
眉目生花的笑臉,直言不諱的讚美,就這樣毫無防備地闖進了他的心臟。
這樣一個心思淺顯的女子,而他卻利用了她。
還是以這樣冷酷的手段。
門口有人進來:「殿下……」
是宋太醫。
他倏地站起來,急忙道:「如何了?」
「殿下?」滿頭白髮的宋太醫被晉王殿下嚇了一跳。
微微一愣,蕭令在椅子上坐下,沉聲問道:「陸姑娘傷情如何?」
「這……」宋太醫很為難地看了一眼晉王殿下,熟悉宮裏情形的老太醫向來深諳一個長命秘訣拿捏好貴人們的喜好,儘量報喜不報憂。
這裏尚在遲疑,那頭蕭令已經滿是不耐煩:「本王問你話呢。」
宋太醫的臉又白了幾分,快要比那滿頭白髮一個顏色了。斟酌半晌,他躬身道:「下官已經用了最好的藥,或許殿下可以想想別的法子……」
「……」蕭令張了張嘴,正想開口,突然一股腥甜的味道衝上來,忍不住連連咳嗽了幾下,鬆開手帕,一團鮮紅的血跡。
穆冉白了臉:「殿下?」
「沒事。」他不留痕跡地將手帕收進袖子裏,「我去看看陸姑娘。」
夜幕降臨,王府里亮起了一盞盞宮燈,整個錦瑟湖倒映在燈火闌珊中,顯得特別熱鬧。
然而與之對比的是湖邊的翠煙榭,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蕭令獨自在陸晚房門口站了一會兒,最後推門進去的時候,綠蠟正在給陸晚餵藥。
手忙腳亂的綠蠟抬起頭來,苦巴巴地道:「殿下,陸姑娘她昏迷不醒,這藥餵不進去。」
蕭令臉色一沉,低頭看去,就見陸晚牙關緊閉,臉色沒有一點血色。
「我來。」他道,「你扶她坐好。」
綠蠟將昏迷的陸晚扶着靠在懷裏,蕭令接過藥,先是舀了一勺吹了吹,然後就往她嘴唇送。
照樣是牙關緊閉,黑色的藥汁從嘴角流出,滴落在衣領上,沒有一滴咽下去。
蕭令深吸一口氣,舉着勺子低聲道:「陸晚,你要是這麼死了,你爹怎麼辦?」
他又道:「你不是想回吳郡嗎?你要是不醒來,還怎麼回去?」
「陸晚。」他的聲音越來越低,近乎呢喃,「你不是還想看周子云的信嗎?我已經派人去西涼了,你很快就能收到了,這次我不騙你。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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