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嘉月咬牙怒斥道:「趙玉!我當日是路見不平助了你一次不假,可你就要這樣加害於我?而且你還殺了自己的哥哥!我真想不到,你是這種心思陰毒之人!還有那白玉綾……」
「不,白玉綾和你沒有關係!」趙玉似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看向陸晚,一字一句道,「白玉綾,和裴郡主沒關係。」
裴嘉月不理,只顧着問道:「趙玉,你殺了自己的哥哥,是真的嗎?」
趙玉呆呆地看着面前明艷動人的少女,忽然淚水從眼眶滾落下來。
他低下頭去,不敢再看她:「……是。」
「你如何有那樣的奇毒?」裴英目光森冷。
這毒在陸府也出現過,陸晚深吸一口氣,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緊張盯着趙玉,期待他說出一點線索來。
趙玉卻魂游天外,低聲喃喃道:「可我沒有辦法不殺他。」
裴嘉月回過神來,怒斥道:「趙玉,那是你的哥哥!!」
趙玉抱着頭慘道:「是!雖然我不想承認,他也是我名義上的哥哥!可我沒有辦法不殺他啊!我要是可以不殺他,我也不想背負殺人犯的罪名!小月,你知道,我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嗎?」
裴英厲聲打斷他:「放肆!你做的壞事,和郡主和干?!」
趙玉卻像是沒聽見一般,繼續慘笑道:「如果我不殺了他,郡主和我,都只能繼續被他利用。」
皇帝道:「趙玉,你直接告訴朕,是誰把白玉綾放到昭陽宮中的?」
趙玉看向御座之上,眼神空洞無神。
眾人都捏了一把汗,緊緊地盯着他。
趙玉眼神漸漸聚焦,緩緩吐出一句:「是趙司直。」
此話一出,滿座皆驚。
裴貴妃笑道:「那你說,他是受誰指使的呢?」
陸晚蹙眉細想之下,覺得不對勁,脫口而出道:「趙玉,你說謊!如果此事是趙司直所為,那他在身死之前就算準了這一切嗎?更何況,他又如何能進宮?」
裴貴妃擊掌嘆道:「對啊,那你說,趙司直是受誰指使的?」
這話,分明是意有所指。
陸晚看着裴貴妃的笑臉,陡然覺得後背一陣涼意。不由得偷偷瞥了一眼上方的蕭令。
蕭令神色淡然,依舊捧着茶慢慢地品着,對這殿內之事仿佛一點兒也不關心。
「趙玉,回答這三個問題。第一,白玉綾,你到底給了誰?第二,趙司直受誰指使?第三,你是如何毒殺趙司直的?」裴英冷峻的聲音響起。
趙玉神色間充滿了哀傷無奈,只顧着看着裴嘉月,喃喃道:「我……郡主,我對你是真心的……」
裴嘉月急的直跺腳,道:「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提這些幹什麼!」
他搖搖頭,笑道:「不,沒有什麼比這句話更重要。不管是白玉綾,還是趙司直的死,都不及這句話更重要。」
一種不詳的預感升起,陸晚急道:「趙玉!此事關係家父清白,我求你快告訴我!!!」
趙玉看向陸晚,緩緩道:「陸姑娘,你也是個善良的人。謝謝你。還有,對不起,我不能說……」
他的嘴角微微有血跡滲出來。
一滴一滴,黑色的血,像一條猙獰的蛇,從他的嘴裏溢出。
陸晚尖叫一聲:「趙玉!你……」
皇帝厲喝道:「來人,快請御醫!!」
趙玉搖搖頭,道:「不用了……此毒,無解。」
裴嘉月怒道:「趙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到底是誰指使的!」
「我只能說,我對你是真心的……」
裴嘉月怒極反笑,罵道:「趙玉,你這種膽小懦弱之輩,不敢揭穿真相的小人!!真心?你也配?!」
她向前一把揪住趙玉的衣領,迫使他與自己對視,喝問道:「你快說!到底是誰把白玉綾放在昭陽宮的!!」
趙玉嘴角的血越流越多,染紅了他身上的衣袍,滴落在裴嘉月白皙的手指上。她眼眶發紅,手指微微顫抖,連連叫道:「趙玉!你快回答我!!!」
趙玉聲音微弱,靠近裴家月的耳邊,斷斷續續道:「到底……是……誰,你難道、難道不是……最清楚嗎?」
裴嘉月激動地一把推開他,站起來大聲喊道:「我怎麼會知道!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趙玉被推倒在地,從口中大口大口的開始吐出黑色血液,他用最後殘存着的一絲力氣,試圖努力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皇帝急得從御座上站起來:「謝忘,快,快聽聽他要說什麼!!」
謝忘忙一把將趙玉扶住,趙玉嘴角扯動了一下,眼角含着淚光,眼神始終定在裴嘉月身上,柔聲道:「小月……不要怪我……」
裴嘉月道:「你說這麼多廢話有什麼用!為何不告訴我真相!!!你說一半幹什麼!為何不說出來!」
到他死之前,裴嘉月關心的都是事情的真相。
他微不可見地搖了搖頭,痴痴地看着裴嘉月,手掌掙扎着動了一下,似乎是想抬起來摸摸她的頭。
裴嘉月恨道:「趙玉!!」
趙玉微微揚起的手掌,無力的落在地上。
他的鼻孔、眼睛、耳朵,開始流出黑色的血液。
裴嘉月連連倒退幾步,似乎是被嚇到了,臉色慘白,眼睛定定地望着地上的趙玉。
陸晚心底燃起的一絲希望再次破滅。本以為趙玉的出現能讓案情得到一絲進展,不料他竟然服毒自殺……
皇帝怒道:「死了?謀害兄長,誣陷郡主,如此奸詐之人,死了就想一了百了?當國法是兒戲嗎?!謝忘,你去好好地查一查這個趙玉!記住,他結交過什麼人,都給朕查得清清楚楚!!」
「是!!臣立即去追查!」
簫令這才抬起頭,道:「趙玉雖死,其屍身尚存,當以屍首餵狼,以儆效尤。」
他面容平靜,掛着淡淡笑意,看向仙羽,緩緩道:「仙羽姑娘,那亂葬崗就在溫香樓西北方位,聽說半夜常常有惡狗野狼出沒,你們溫香樓最近可要仔細些。」
聞言仙羽臉色霎時間變得死一樣灰白,顫聲道:「仙羽多謝晉王殿下提醒,定當謹言慎行。」
皇帝這才想起地上還跪着一個溫香樓的樂師,道:「這位仙羽姑娘,就是指證陸晚毒害趙司直的人?」
皇帝的口氣已經頗為不善,這幾個人互相指證來指證去,最後案情相關的人自殺了,這底下的人,的確該好好管一管了。
仙羽渾身一哆嗦,正要說話,一道響亮的哭聲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是裴嘉月。
趙玉的屍體已經被抬出去,殿內的血跡早已被清理乾淨,裴嘉月一直站在原地,此刻,她忽然大哭出聲,委屈至極。
「怎麼了這是?」皇帝關切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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