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張伯祖聞言猛地站了起來,一把抓住松風子的袖襟,「什麼紅蓮,什麼天師,你到底在說什麼?」
松風子哼地一聲,甩開了張伯祖的手,「事到如今你還想裝傻?分明就是你假託夢壺之說令我相信你的夢可以預示未來,好讓我放鬆警惕,同時助你混入縣丞府,再藉此機會設法除去那尚未降世的天師,為魃蜮現世徹底清掃障礙。呵呵,真是打得一手的好算盤!快說,你到底是何方妖孽?」
「不!道長,你冤枉我了!」張伯祖連連擺手,神色焦急,「我不是什麼妖孽,我是人,我是個貨真價實的土郎中啊!你要不信的話就對我念咒,用符,淋狗血,什麼都行,總之我沒騙你,我是真的喝了那鵝黃夢壺裏的高粱酒,也真的做了那個夢!」
松風子直視張伯祖,目光凌厲,仿佛想要看透他的五臟六腑。
張伯祖雖然被松風子的氣場徹底震懾住,但卻絲毫沒有流露出心虛的表情,反而咬緊牙關迎着他的目光。
過了半晌,松風子忽然將手伸進袖中掏出一張黃符,嘴中念念有詞,隨後出手如風,將這張符貼在了張伯祖的胸口正中。
張伯祖任憑松風子作法,毫不抵抗,但卻並沒什麼反應。
松風子又咬破指頭將那血在張伯祖眉心繪製出奇異的字符,他還是面不改色。
折騰了半天,眼見張伯祖巋然不動,松風子終於流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你…你確實是人,不可能有妖物受得住金剛符和天心咒的雙重法力而毫無反應。」松風子低低道。
「我真的只是一個普通郎中,肯定是那個夢壺…哦不,是那個黑影攤主搞的鬼!」張伯祖哭喪着臉,「我就說怎麼可能有那麼好的事,白白送我什麼天大的寶貝,本以為那夢壺裏有絕世異寶,誰知道竟然…唉!」
張伯祖長嘆一口氣復又蹲在地上:「也不知縣丞少夫人如何了,看樣子我是到不了京城了,恐怕這條命都要交代在此處了!」
松風子冷笑道,「若是只死我們兩個倒也罷了,你可知道如果天師因此被害死,那魃蜮降世後無人降服,不但會引發乾旱蟲災,還會帶來四海瘟疫,甚至會吸引深山妖物塗炭生靈,到時就算我們被打入十八層地獄都洗不清身上的罪孽!」
張伯祖聽得目瞪口呆,待松風子說完,他乾脆掩面痛哭起來。
松風子也長嘆一聲,低下了頭,「此事也怪我,因為正好在鬼市中遇到你,所以當你說起夢壺,而我也確實感覺到那桌上有一股奇異純淨的精氣,竟就大意相信你真的有奇遇,或許碰到那隱世的精怪贈與異寶,能預言未來也說不定。」
「可道長你不也發現這府里充滿了詭異的氣息嗎,」張伯祖道,「那天你站在院中的時候,還有今天在夫人房中的時候你都說了。」
松風子點頭道,「是,這裏確實被一股異氣糾纏籠罩,包括那婦人身周。如今看來,應是早有厲害的妖物覬覦此處,也不知用了何種手段算出天師托生之處,早早布下陷阱,引我等入瓮。」
「既然妖物這麼厲害,為何不親自下手,非要繞一個圈讓我們來…」張伯祖好奇道。
松風子嘆道,「天師乃武星下凡,自有各路地仙神靈庇佑,妖物哪有那麼容易下手,也就只有利用凡人才可以如此方便。「他說着苦笑連連,」如此看來,這定是妖物下的一盤棋,步的一個局啊!」
「可如果真有神靈保佑,夫人何以有種種流產徵兆?縣丞府就更不應該有什麼詭異之氣了啊!」張伯祖立即提出異議。
松風子沉吟不語,開始在牢房中踱步,似乎是想到了什麼。
張伯祖也不催他,反而似是自言自語道:「也許…也許胎兒不一定會有事。畢竟我是第一次做這等事,煎藥的時候我便忍不住放多了水,那頭一碗藥也沒有倒足分量,加上你又打翻了一大半…」
「難道…難道是…」走來走去的松風子卻忽然提高了音調,似乎很激動。
張伯祖被嚇了一跳,連忙問道:「道長,怎麼了,您想到了什麼要緊的事?」
松風子直視着張伯祖:「有一種特殊的情形,假若發生了的話,就有可能造成目前的種種景象。那就是…」
「正邪雙生!」
「正邪雙生是什麼意思?」張伯祖奇道。
松風子道:「顧名思義,就是一胎雙生子,一正一邪,一個天師,而另一個…」
「就是魃蜮!」張伯祖立即反應過來,搶道。
松風子點頭:「想必夫人腹中懷的是雙胞胎,而數百年未出現的正邪伴生狀況竟然發生了!所以夫人才胎氣不穩,正是因為那胎兒在腹中相互爭奪精血養分造成的。」
「太不可思議了!」張伯祖不由嘆道,「可如果是這樣的話,妖物算計我們害天師的同時,不是連魃蜮也一起除了嗎?」
松風子道:「正是,應該是天師托生胎兒的乾坤正氣掩蓋了魃蜮托生胎兒的邪氣,所以令妖物沒有察覺到。」
「那現在我們該怎麼辦呢道長?」張伯祖忙問,「我…我可不想死啊!要是把這一切都告訴縣丞,你說他老人家會相信我們的話嗎?」
松風子搖搖頭,「只怕此時那縣丞公子恨透了我們,如何能聽我們言語,無論說什麼只會認為我們強行詭辯,胡言亂語罷了!」
「我可以把那個夢壺展示給他們看!」張伯祖一拍大腿。
松風子苦笑:「他們都看不到夢壺,如何展示?」
張伯祖忙道:「你們雖然都看不到夢壺,但如果我往壺裏倒酒,你們一定看到的是酒水會消失於虛空,我再將夢壺裏的酒倒出來,你們看到的應該也是憑空出現酒注入酒杯,不是嗎?」
「可這也無法證明你的那個夢。」松風子皺眉,「最多證明你會些障眼術法而已。那黑影妖物早已算好了這點,那鬼市根本就是為你我二人而開!」
「難道真的聽天由命,坐在這裏等死?」張伯祖欲哭無淚。
正在此時,卻聽外面響起嘈雜之聲,似乎有人在高呼——
「夫人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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