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帝國 第十七章 如此談判
次日一早，叮囑卓桑幾句，目送他的護送隊伍起營南返之後，李寬才騎着小乖晃悠悠前往大利城。
離城還有十幾里，便看到楊政道帶着幾名隨從正等在官道旁。連忙見禮，客氣幾句，這才重新上路。別看手續繁瑣，但這就是華夏與蠻夷最大的區別之處。
禮，聽起來好像很抽像，但它確確實實是華夏民族延續五千年的文明核心所在。當然，禮的表現形式，隨着時代的變遷也在一直不斷的進化……【這個話題扯起來有點長，就此打住。】
後隋的都城其實是定襄，原本歷史上，大唐攻略突厥，最重要的一戰，就是李靖雪夜襲定襄。
朔州、定襄一線往北，這年代就是突厥人的地盤，全是草原。
後隋君臣為啥放在都城不用，非要在大利城接待李寬？有兩個原因，其一就是吸取梁師都的教訓，避免被這位爺順手滅了國。其二，則是大利城本身的優勢。
前文說過，長孫晟曾以一己之力，坐鎮北疆二十年，使突厥無力南侵。讓整個中原文明在隋唐更替之際，避免了更大的損失。而長孫晟在北疆最著名的成績，就是修建大利城，用以安置內附隋朝的啟民可汗族人。
正是有了這種安定生活的引導，使得突厥啟民可汗這一支成功漢化，也讓草原人民體會到了中原人民的生活方式。渡過了平安，穩定的幾十年時光。也是有這點人情關係在，才讓隋朝在盡失中原之後，還能被頡利庇護，守着定襄等地苟延殘喘。
當然，頡利庇護後隋的另一個主要因素，就是被隋文帝嫁往突厥和親的義成公主。在原本的歷史上，這位公主因前後嫁給啟民可汗、始畢可汗、處羅可汗、頡利可汗(後三個都是啟民可汗的兒子)，又在大唐建國後拒不接受改編，帶着僅有的一點隋室血脈，抵抗到了最後等原因，不但被李靖俘虜後就地處決，更被史書大肆抨擊。
而這一切，在李寬看來，都無法抹殺一個犧牲了個人終生幸福的女子，為整個漢民族所做出的貢獻。對於華夏數千年歷史上，做出類似貢獻的女子，李寬心中都有很深的敬意。華夏民族，之所以能夠在眾多打擊下薪火不滅，正是因為有着一代代願意為整個民族犧牲自己的先烈。
經歷過異界戰爭的李寬，這方面的感觸尤為深刻。在他那個時代，戰爭前期強悍到令人絕望的異界法師、戰神們，之所以沒能將人類文明完全吞噬，正是因為那些願意為了整個人類未來，犧牲掉自己的前輩……
對於義成公主，李寬當然有敬意。與此同時，他也明白，站在義成公主的角度來看，李唐就是謀奪了隋楊江山的篡位逆臣。不過不要緊，他之前已經擺明了態度，只論私情，不談國事。
李寬的這種態度，很符合這個時代的世家精英政治。站在城門口迎接李寬的唐儉和溫彥博就很能說明問題。
溫彥博是去年被突厥人擄到北邊的，因為態度強橫，拒絕向突厥人服軟，被打發去陰山附近放了一年羊。原本的歷史上，要到明年才會被李世民贖回。這次被李寬搞事影響，獲得了提前釋放的可能。
唐儉卻是特意從大唐趕來負責談判的使臣。李寬一路往北殺，李世民開始很高興，慢慢的也覺得有點不對頭。總不能指望一個八歲的娃娃真的把突厥打下來吧？就算真打降了，接下來怎麼辦？大唐目前的實力，根本消化不了這麼大的地盤。就連李寬之前俘虜的那些突厥騎兵，度過最初的狂喜，現在怎麼安置都成了問題。
這種情況下，唐儉帶着李世民的聖旨和當面叮囑，到了北邊。除了要和突厥、後隋談判，更要當面見一見李寬，傳達他爹的意見。李世民現在已經體會到了自己老爹的心情：兒子太優秀了也是麻煩。
李寬聽了楊政道的介紹，跳下虎來，很恭敬的向溫彥博行個禮：「讓溫伯父和那些被擄的漢家兒女受罪，是朝廷之過。李寬代祖父和父親，向伯父道歉！」
溫彥博登時老淚縱橫，話都說不利索：「殿下！老臣肝腦塗地，死而後已……」
李寬朗聲道：「伯父且放心，李寬定當為你們大家討回公道，出了這口氣！」
旁觀的楊政道，心中更加不是滋味。相比李唐的氣派，堂堂天皇貴胄的他，卻絲毫沒有那個底氣。
李寬也向唐儉道了聲辛苦，並沒多說什麼。李唐皇室可沒有對不住他的地方，說聲辛苦還行，再多會被人當成缺心眼。
唐儉有點蛋疼，他還帶着皇帝秘令呢，可看楚王這意思，好像沒打算收手啊，這可咋辦？
進城沒多遠，又碰到一隊人馬。這支隊伍態度卻完全不同，似乎有一股淡淡的殺氣籠罩在四周。
楊政道皺眉道：「這是吐蕃來的商隊，不知為何會堵在當道？來人，過去問問！」
不用問，那商隊裏一位披着半身甲的騎士緩緩打馬出頭，高聲喝道：「李寬！快快交出上師，我饒你不死。若敢說半個不，定叫你身死當場！」
哪裏來的二貨？楊政道很生氣，接連招呼手下人去阻攔，可惜，這個隋王實在是沒啥威信，而這時候的大利城中，因為某種詭異氣氛，居然也看不到有士兵出面維護秩序。
李寬笑了笑：「不用不用，他是來找我的，我去和他談談！」
說着，縱虎前行，很快就到了那騎士面前。大家都等着看雙方要談什麼事，畢竟昨天李寬滅殺阿朱古思的場景並沒多少人看到，知道消息的人也沒幾個。也不知道這吐蕃人在發什麼神經，他要的上師又是個什麼玩意。
李寬並沒有任何廢話，手一翻，短戟揚起，當頭一斬而下。那騎士大驚，手中長槍下意識的舉起做個防守。可惜，這長槍雖好，卻並沒起到任何阻攔效果。
短戟一划而過，李寬收戟回退，小乖及時向旁邊閃避兩步。那騎士轟然倒地，連人帶馬，包括他那杆長槍齊齊裂成兩片，鮮血和人馬內臟流了一地。可惜片刻前還驕橫無比的吐蕃騎士，連一聲慘叫都沒能發出來就被活劈了。
四周一陣倒吸冷氣的聲音，這年頭大家都見慣了生死，倒不至於嚇到尖叫。
這時候，李寬卻騎着虎進了吐蕃人的隊伍：「你們這裏，誰說了算？」
一位身上用絲綢包裹的像個禮品盒的中年吐蕃男子緩緩走出：「鄙人吐蕃贊普帳下……」
李寬哪裏肯聽他那不倫不類的拿捏腔調，一戟揮過，人頭飛起，直到落地時臉上還帶着淡淡的裝逼氣息。
長戟輕輕收起，李寬又開口問：「現在，誰說了算？」
最中間幾個穿着仿漢服飾的男子連忙跪倒：「殿下，您說了算！」四周的吐蕃民夫們連忙跟着跪倒，他們只是打雜跑腿的，根本沒有發言權。現在兩位大貴人都被剁了，幾位貴人都服了軟，他們自然要緊跟領導腳步。
李寬有點奇怪：「那幾個僧人呢？」
跪在地上的男子趕緊回話：「昨日上師未歸，幾位大師要帶商隊去唐國。大將軍和首領不同意，說他們是叛逆，就把他們扣押在驛館，等着上師歸來再發落……」
李寬一擺手：「行了，把這裏收拾乾淨，回去驛館等着！」
吐蕃人趕緊抬起屍體，匆匆退去。
李寬回到楊政道等人面前：「走吧，不是說幾位長輩在等着嗎？別讓長輩等太久……」
楊政道脫口驚訝道：「你不是說要去談談嗎？」
李寬一攤手：「是啊，這不談妥了嘛！」
楊政道有點氣結，實在是沒法把這個隨意殺人的兇徒和昨天那個文質彬彬的表弟聯繫到一起。這時候，他才明白為什麼其他人那麼怕這個人，又為何把個年僅八歲的小娃娃叫大魔王。
「你就是這麼談判的？」楊政道畢竟久在高位，好歹也有點心火。再說，李寬給他的第一印象，也確實有點可愛。這讓他產生了一點錯覺。
李寬適當的露出個不好意思的表情：「那不然嘞？」
一群人登時絕倒，好嘛，敢情你以為談判本來就是這個樣子的？這意思是你連這個都不懂？誰信吶！
可真要讓他們當面去戳穿李寬，卻又沒人敢。再加上李寬那正太無辜臉，也確實是太有欺騙性。他們能怎麼辦？誰有主意趕緊拿出來，在線等，挺急的……
吐蕃人本來就沒啥地位，再加上這刻意被人營造出來的古怪環境。現在人被剁了，估計背後出主意那人也得傻眼。你以為李唐王爺要顧慮吐蕃是個外邦？嘿嘿，這是殺神大魔王啊，你那些大人的算計，在他眼裏都是不存在的！
剁了攔路的，道路一下就通暢了。兩邊連看熱鬧的都沒有，沿途好多躲在門縫裏悄悄觀察的人影。不是想看熱鬧，是擔心這殺神突然發瘋，殺進他們家，好有個準備去逃命。
本來沒打算這時候處理吐蕃人的事，現在好了，正好拿來立個威，完善一下人設。李寬心中暗爽，這就是一力降十會嗎？哈哈，太爽了！
隊伍在一座稍顯破舊的院子前停下，這結構好像有點像神廟？李寬有點奇怪，一抬頭，正中的匾額上寫着三個大字：「鵝公祠」，心中恍然，原來打的這主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