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天曉心中清楚,自己偷聽到了他們這麼大的秘密,對方絕對不可能就這樣放他走。眼看着青年步步緊逼而來,強烈的求生欲望讓他一咬牙道:「我能幫你們救出那人!」
「你知道小慈?」
青年果然停下了腳步,臉上露出一絲疑惑,道:「難道你也是我們的人?怎麼淺予沒跟我說過。」話沒說完忽然臉色一變,惡狠狠地道,「那你為何不光明正大的走進來,反而鬼鬼祟祟在躲在門外偷聽?當我尤某人是傻子不成?說!誰派你來的,若是你敢有半句虛言,定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江天曉聞言苦笑道:「閣下的手段,在下見識過了。不敢欺瞞,在下並無人指使,真的只是恰好路過。而且在下也確實有辦法助你們救人。」說完目光看着對方,一臉真誠無比的模樣。
青年冷冷地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伸出手一把捏住他的喉骨,咬牙切齒地道:「我最恨別人用這種眼光看我!」
……
此時,離忘憂樓不遠的一處簡陋的民居內。
淺予正坐在床邊,看着手中的木珠怔怔出神。
屋內很安靜,只有燭火偶爾發出輕微的爆裂聲,搖曳的燭光倒映在她的眼眸里,猶如兩顆閃閃發亮的星辰。
「這是哪兒?我怎麼會在這裏?」一個微弱的聲音響起。
淺予聽到這個聲音身軀微微一震,抬起袖角輕輕擦了擦眼淚,這才別過身道:「姑娘你醒了!放心吧,這裏是我棲身的地方,雖然簡陋了點,但是很安全。他們一定找不到的。」
唐子昔看了她一眼,雖然對方沒有說口中的「他們」是誰,但是她卻懂了,當下輕輕嗯了一聲沒有多問,只是道:「多謝姑娘相救!」
淺予搖了搖頭沒有說話,看着她有些乾裂的嘴唇,起身端了一杯茶過來,道:「你先喝點水。廚房我溫着雞湯,等下我去端一碗來。」
唐子昔也確實渴得厲害,低頭雙手接過茶杯道:「多謝姑娘!」
淺予看着她一口氣喝光了茶水,又替她續了一杯,一連續了三杯過後,她按住唐子昔的手道:「留着點肚子喝湯吧。」
唐子昔有些難為情地笑了笑,點頭道:「好!」
淺予將茶杯放回木桌,道:「你先歇息一下,我去去便回。」
「有勞姑娘!」唐子昔目送着淺予款款走出了門,這才打量着四周的環境。
這是一個很小很簡陋的屋子,屋內只有一張床一個桌子兩個凳子,此外別無他物。而且這些家具都十分陳舊,看起來上了些年頭。就連她現在蓋的這床棉被都綴滿了補丁,不過針腳細密,而且漿洗得十分乾淨,看來這家有個勤儉持家的女主人。
不過唐子昔可不認為之前那位姑娘是這間屋子的主人,原因很簡單——氣質不搭。
她從那女子的身上聞到了一股似有若無的檀香,所以那位姑娘之前一定在點燃了檀香的房間內待過。而這種檀香她以前在家的時候經常在母親的房間內聞到,憑着唐將軍對其夫人的寵愛,其所用的檀香定然不是普通的品種。因而,她斷定這位姑娘的身份一定不簡單。不過好在對方看起來對她沒有惡意。也不知道是她的錯覺還是怎麼,雖然對方輕紗蒙面,但是眉宇間卻總給她一種似曾相識之感。
就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淺予端着一個托盤推門進來了,走到桌邊,一邊將托盤內的東西一樣樣往桌上放一邊道:「過來吃飯吧!也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所以另外還準備了幾個小菜,你來看看喜不喜歡。」
唐子昔下床走到桌邊坐下,看着幾乎擺滿桌子的盤子,心中暗暗乍舌:這也叫幾個小菜。不僅雞鴨魚肉一應俱全,還有一些菜色連從小錦衣玉食的她都沒見過。
淺予將一大碗雞湯放在她的面前,笑道:「我裏面加了人參,你身子太虛弱了,得好好補補。」
唐子昔端起碗正要往嘴裏送,忽然想起了什麼,又把碗輕輕放下,抬頭看向淺予笑道:「這麼多我一個人哪裏吃得下,要不咱們一起吃吧。」
淺予抬眸看了她一眼,冰雪聰明的她瞬間便明白了對方的顧慮,點頭道:「也好!一個人吃飯確實怪悶的。」說完再次走出了房門,沒多久拿了一副碗筷回來,「我陪你一起吃。」說完將那碗湯倒了一小半到空碗裏,端起碗先小心地啜了一口,「我覺得味道還不錯,你嘗嘗。」
唐子昔聞言也端起碗喝了一口,故意大聲咂巴了下嘴,贊道:「真鮮!姑娘好手藝!」
淺予見她喜歡,之前的那一絲不快頓時煙消雲散,眼中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拿起筷子將每一盤菜都試了一邊,這才道:「嗯,我覺得這些菜做得也不錯,也不知道是誰這麼好的手藝。」
唐子昔見狀撲哧一笑,整個人完全放鬆下來,端起米飯道:「那我可要仔細嘗嘗。」說完夾起一筷子火腿塞進嘴裏,再扒拉一大口米飯。似乎為了彌補之前對她的懷疑,含着滿滿一嘴飯菜沖淺予傻笑。
淺予見她故意搞怪的模樣正要發笑,沒想到鼻子一酸反而差點落下淚來,趕緊站起身道:「你先慢慢吃。廚房還有一大鍋雞湯,我去看看火,別給燒焦了。」
唐子昔沒發現她的異樣,含糊不清地應了一聲,便放開手腳大吃特吃了。
這些天確實把她饞壞了,每次餓了就啃那些干餅硬饅頭,早就吃得她胃裏酸水直冒,現如今眼前有這麼多清爽可口的菜餚,她打定了主意今天不把自己撐壞絕不罷休。
淺予站在門口回頭看了狼吞虎咽的唐子昔一眼,不再掩飾眼中的憐愛之色,用低不可聞的聲音道:「妹妹別怕,就算他們都不在了,你還有我!」
她緩緩走到院子裏,抬頭看着天上的明月。
與這塵世間的魑魅魍魎截然不同,這麼多年過去了,那輪明月依舊還是那麼的皎潔、明亮,絲毫沒有沾染一絲污穢之氣,那明朗的月光照得周圍的天空都帶着透亮的深藍。
她看着看着,不由有些看得呆了。
就在此時,不遠處悄然出現了一道黑影。
幾乎是在黑影出現的同時,淺予便感覺到了,目光霍然轉向那裏,低喝道:「誰?」她整個人的氣勢隨之一變,變得冷漠、肅殺,猶如一把隨時可以出鞘的利劍,帶着逼人的殺氣、寒意。
「我!」來人淡淡應道。
淺予一怔,借着月光看清了來人的模樣,這才微微鬆了一口氣,欠了欠身道:「公子!」
來人嗯了一聲,似乎怕驚動房內的人,同樣壓低聲音道:「她怎麼樣?」
淺予回頭看了一眼,恭敬地道:「只是中了一些迷藥並沒有受傷,不過她的身體很虛弱,短時間內恐怕無法長途跋涉。」
來人沉默片刻後道:「辛苦你了。這兩天你們就待在這裏,等我安排好了,自會派人來通知你。」
淺予剛要欠身應下,忽然反應過來道:「尤慕華好像起了疑心,如果屬下幾天都不出現,屬下擔心……」
「我知道!」來人輕哼了一聲道,「他那邊我自會解決,你安心待在這裏就是了。」
「是!」淺予這才躬身應下。
來人點點頭正要轉身離去,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回過頭道:「這次事情了結之後,你就離開那裏吧。」
淺予聞言愣住了,一時間不知道怎麼接話。
來人冷冷地道:「怎麼?捨不得?」
淺予這才驚醒過來,忙道:「屬下自當聽從公子吩咐。」
「很好!」來人這才滿意地轉過身,在離開之前目光朝半開的窗欞內看了一眼,與對待淺予的態度完全不同,當他冷漠的目光落在屋內那個正跟滿桌子佳肴大戰的少女身上時,浮現出一抹少有的溫柔之色。
淺予注意到了這個眼神,心不自覺微微一顫,目光也跟着投向那個瘦弱的身影,接着迅速垂下頭。
唐子昔對外面發生的一切渾然不覺,直到喝完最後一口湯,這才滿意地放下筷子,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這頓飯是她這幾個月以來,吃得最舒心的一次了。不過看着桌上那些空了一大半的盤子,她才後知後覺地覺得有些難為情。尤其是聽到吱呀的聲音響起,這一瞬間這位唐子昔姑娘窘得想鑽進桌子底下去。
她看着明顯有些驚訝的女子,囁嚅着解釋道:「我其實飯量很小的。」見對方只是看着她笑,笑得眼睛都彎起來了,輕咳一聲補充道,「真不賴我!實在是姑娘做的菜太美味了,我一時沒控制住,咳,沒控制住。見笑了!」說完捂着嘴裝咳嗽狀,以掩飾這突如其來的尷尬。
「噗嗤——」
淺予再也忍不住笑出了聲,走到她身邊,一邊細心地替她擦拭着臉上的湯汁飯粒,一邊埋怨道:「看看你,都這麼大人了。吃個飯還吃得一臉都是。」
唐子昔嘿嘿傻笑着任由她施為,感受着對方細滑的手指輕輕在自己臉上拂過,心中升起一股異樣的感覺,忍不住開口問道:「我以前是不是認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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