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又將視線轉向任瀚玥,「本君明賢,生前曾與這隻化蛇締結過主僕契約,因它生性暴虐、殘忍嗜殺,本君在坐化之前便將它封印到了秋水湖下。那時本君還指望着長久的幽居歲月能讓它戾氣漸消、心態歸於平和,為此本君還專門留了一線生機給它。可惜它根本沒有體察到本君的良苦用心,被困在這湖底的七千六百七十二年間,它每天不是設法破除封印,就是變着花樣咒罵本君。」
任瀚玥眼睛眨了眨,沒有說話。
石門裏的化蛇卻一臉心虛,它以為自己已經克服了的對明賢真君的畏懼在這一刻悉數回歸,它額上冷汗淋漓,龐大的身軀不受控制的微微顫抖着。
明賢真君嘆息一聲,「似它這等吃裏扒外的不義之輩,本君果然不該一時心慈手軟。」
聽出他話語裏的凜冽殺意,化蛇也顧不得害怕了,它強撐着辯解道:「你連死了都不肯放過我,難道還不允許我罵幾句出出氣?」
明賢真君冷哼一聲,「孽畜,本君為何會死,難道你心裏沒數嗎?」
徹骨的寒意從化蛇心底升起,它滿腦子就只有一個念頭——完了,他知道了,他都知道了。
明賢真君又道:「本君雖然受人暗算,但卻從來沒有懷疑過是你與外人勾結。要不是你自己不小心說漏了嘴,讓本君對你厭憎到了極點,本君又豈會七千多年都沒有現身放你出去。」
短暫的沉默之後,化蛇忽然憤怒的嘶吼起來,「就算我引了侯廣平來對付你那又如何?是你自己先與人結仇的!你對我管頭管腳,對自己的同門師兄趕盡殺絕,你活該死在我們手裏!」
明賢真君一雙美麗的眸子眯了眯,他那張原本傾國傾城的臉龐頓時變得煞氣滿溢,「侯廣平他弒父殺母、欺師滅祖,根本就不配為人!至於你,作為本君的契約者,你濫殺無辜、屢教不改,難道本君不該對你加以懲戒?」
那化蛇嗤笑一聲,「老子是妖修!妖修吃人有什麼不對?要不是你趁着老子還是一顆蛋的時候契約了老子,老子又何必受你這廝的鳥氣!還有侯廣平,要不是他爹娘數千年如一日的偏心你,他又豈會一怒之下殺了自己滿門!厲慶坤,你又有什麼資格、什麼立場來指責我們?!」
任瀚玥不自在的動了動——她還忙着找出路呢,如果有的選,她真心不想聽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狗血大戲。
明賢真君立刻察覺到了任瀚玥的不自在,他嘆息一聲,停止了與化蛇的爭論,「罷了,你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吧。反正如今除了你,我們大家也已經都不在了。」
化蛇卻沒那麼好打發,它不停地掙動着,石門裏不斷有鎖鏈相撞的嘩啦聲傳出。
「厲慶坤,你已經關了老子七千多年,這次你可別想那麼容易就一走了之!」它說的是當初明賢真君封印它之後的事,七千多年的無邊孤寂讓化蛇恨不得立刻離了這裏,從此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它一邊死命掙扎一邊對明賢真君道:「老子當年只不過是引了侯廣平過來,可你卻關了老子這麼多年,認真算起來還是老子更虧。不過老子不像你那么小肚雞腸,只要你把破除封印的辦法告訴老子,老子就不跟你一般見識了。」
任瀚玥聽了好懸沒笑出聲來。
這隻化蛇,還真是習慣了自說自話。
它「只不過是引了侯廣平過來」,可它的「只不過」卻直接要了這位明賢真君的命。
這位明賢真君關了它七千多年,可它依然活蹦亂跳、精神滿滿的在這裏蹦躂。
坐牢和去死的巨大差距,這廝竟然也好意思替自己抱屈。
想想她都忍不住開始同情這位明賢真君了——他是得多倒霉,才能碰上這麼一隻契約獸啊?
跟這廝比起來,她的紫兮簡直就是天上有地下無,頂頂乖巧的絕好靈獸啊!
任瀚玥認真反省了一下下。
她覺得,以後她似乎有必要再對紫兮好上那麼一點點了。
「這位小友,本君有辦法送你離開這裏,不過在此之前,本君想請小友你幫個小忙。」明賢真君此言一出,任瀚玥的眼睛頓時亮了幾分。
她微微一笑,「前輩請講,晚輩洗耳恭聽。」
明賢真君一指湖底的那個石門,「本君想請你代為加固封印。」
任瀚玥還沒來得及表態,被明賢真君無視了的化蛇就已經跳了起來,它雷鳴般的嘶吼聲夾雜在鎖鏈的嘩啦聲中清晰地傳了過來,「厲慶坤,你不能這麼做!」
化蛇花了七千多年的時間一點一點破壞封印,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些效果,它自然是不甘心就這樣前功盡棄的。
然而明賢真君卻根本沒有搭理化蛇的意思。
從無意間得知化蛇也是害他的罪魁禍首之一的那天開始,明賢真君對他這個曾經的契約者就再也沒有了之前的容忍和仁慈。
要不是僅剩一抹神識的明賢真君根本沒那個能力手刃化蛇,化蛇怕是早就已經死過幾百幾千次了。
對上明賢真君那雙仿佛容納了漫天星光的璀璨眼眸,任瀚玥有些苦惱的蹙了蹙眉頭,「不瞞前輩,晚輩對封印之術並不擅長。」
明賢真君唇角微勾,「本君可以教你。」
任瀚玥一臉驚喜,「那就有勞前輩多多賜教了。」
明賢真君正要點頭,任瀚玥卻突然抬手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
「前輩,不瞞您說,我可能沒辦法在這裏待太久。」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任瀚玥的心別提多痛了。
——好不容易遇到一個精通封印之術的元嬰真君,她卻沒機會跟着人家多學幾手,這就跟你從金山銀山上路過,結果卻只能撿上一兩個金元寶、銀元寶帶走一樣,那種抓心撓肝的感覺實在不好受。
明賢真君被她那一臉痛不欲生的表情給逗笑了,他溫聲安撫任瀚玥,「小友不必擔心時間的問題。這阜南島的禁制原本就是本君當年親手設下的,就算如今本君只剩下這一抹神識,要送個把人出去,本君也是可以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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