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際紀事 第四百九十六章 解家軍.

    戰場，位於星際已知區域的最北邊。

    在這裏，每天都會有不知名的域外生物越線進來，企圖潛進星際內盜取有用之物；每個月總會有一兩次同種族的大規模進攻，妄想擴大戰場的範圍；每年也必然會有不同族類的聯合，發起戰爭，以圖謀吞下這一片星際文明。

    在星際，已知的星球大大小小不計其數，以七個1級文明星球為首，每年都會派軍隊常駐在戰場。以七支星球軍隊的元帥，以及另外三支民間軍隊將軍，和一名星際聯盟代表為成員，組成了戰場上的最高指揮官團。

    但即使有指揮官團在，在戰場上卻不是統一指揮。

    除了每年的那一場域外生物大規模進犯之外，很多時候，這十支軍隊都是各司其職，只負責其駐紮地的周邊安全。

    而在去年，戰場上還只有九支軍隊……直到不久前，沐家軍重回戰場，這裏才重新變成十方駐守。

    重回戰場的沐家軍，沒能回到他們原本的駐紮地，而是被劃分到只有原來的十分之一防守地，且還是位於外域生物最常騷擾的西北方向。

    既然是最經常被騷擾被攻擊的地方，其環境自然也好不到哪裏去。

    其實，原先的這個地方也並不是如今這樣的荒蕪。

    這裏也曾同其它的地方一樣，有着好幾個星球系，最高的星球文明甚至能達到iii等級。

    而在當年，整個星際的邊界都出現了域外生物騷擾後，這些處於邊緣的星系都受到不同程度的攻擊。

    那時候的聯軍，在南邊開始向着東西兩邊鞏固防線，最後包抄至最北邊。可在最後的時刻，聯軍並沒有乘勝追擊，而是遺漏下北邊的這個缺口。

    正因為留下北邊的缺口，大量的域外生物聚集在此，使得最北邊逐漸成為了臭名遠昭的『戰場』。可也因為『戰場』的存在，整個星際的其它地方，鮮少被攻擊。

    而原來的北邊呢？

    一旦被戰爭波及到，便是再繁華的星球都會被漸漸地拖垮。

    所以，如今北邊遺留的星球都被徵收作為軍隊的防守地，再無其他人煙。

    從戰場和防守地之間有一條默認的『三八線』：線以內，是零星分佈尚且能安置生物的星球；線以外，到處都漂浮着殘碎的星球殘骸。

    如果戰勝前進，防守地並不能因此而跟着向前移，但是如果戰敗，則會有更多的殘留星球被摧毀。

    但是戰場上瞬息萬變，上一秒的勝利並不代表着下一秒的安全。

    所以，在這一片灰色地帶上，那些星球的遺骸並沒有被宇宙帶走，而是永久地停留在這一片局域。

    或是被擊碎，或者被重整，……，無論是來自人為的還是宇宙的。

    此刻的林嘉安呢？

    她正站在飛船的駕駛室，看着通過飛船光屏展現在她眼前的不一樣的星際。

    從他們勘察到的看，那些所謂的『星球遺骸』並不都是碎片，有些就好像是被咬了一口的蘋果；有些則被完全分割成兩半，也不知道是不是還有引力，它們彼此之間相距不是很遠；還有些卻像是她兒時玩耍的鏤空球一樣，只徒留下千瘡百孔……

    不同於她以往看到的浩瀚星空，這裏隨處都漂浮着或大或小的石塊，隨着宇宙引力而相吸或是相斥。

    這裏的星球早已失去了星球環，失去了原有的生機，失去了自帶的光芒……一切都便成灰色，甚至是黑色。

    這，就是戰場。

    只是透過光屏，便傳達到林嘉安的眼中、心裏，是專屬於這的肅然的氣氛。

    以前她便曾聽小辰描繪過這裏的場景。當然，那時候，他們都還小，林嘉安更是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可能到這裏來。

    呵呵。

    果然，話是不能亂說的。

    便是想法，也是一樣的。

    「小姐，連上沐家軍的頻道了！」坐在駕駛位的阿甲，帶着有些興奮的聲音同林嘉安說道。

    林嘉安如果不是因為小辰，也不會有這一趟旅程的形成。

    而余行一……？

    通過之前零零散散的消息，林嘉安知道，至少在今年之前，他都是呆在這附近。看他的神情，林嘉安也知道，這裏對他來說，沒有什麼好的記憶。

    阿甲阿乙就不一樣了。

    他們並不是因為要上戰場而來到了戰場，來到了這個會讓人熱血沸騰的地方。

    所以，從他們臉上，林嘉安能看出些許的激動。

    「嗯，大概要多久能達到？」

    「最快半個小時，最慢也只有一個小時左右！」

    林嘉安點頭，隨後便走出了駕駛室。

    余行一緊隨其後。

    「小姐，是要回房間？」

    「對，余叔叔要找我？」

    余行一沒有說是，也沒有說不是，反而是對着林嘉安擺了一下手，兩人朝着林嘉安的房間走去。

    因着他們此次乘坐的私人飛船並不大，所以沒一會兒，便到達林嘉安休息的房間門前。

    因着余行一仍未開口說話，林嘉安便徑直開了門，邀他進來。

    「小姐，還在看這本書？」

    余行一的目光落在桌子上的一本深藍色書皮，麻線裝訂而成的書籍上。

    林嘉安走了過去，將其拿在手上，用大拇指隨意地划過書頁邊，發出「嘩嘩」的聲響。

    這是她父母的遺物。

    在那個木盒子裏，藥劑盒子底下的遺物。

    在泡完最後一次藥浴後，林嘉安在當時還沒能想起它們來。便是事後，林嘉安也一直以為，那個木盒子在藥劑爆破後，便被毀壞了。

    直到……林逸辰出事的時候，她臨退出的時候，她便突然想起來了。

    那盒子，好像還在。

    至於它們究竟在哪，林嘉安卻怎麼都沒能想起來。

    這一次要離開華夏星來戰場時，在同老頭兒告別時，她便隨口問了一句。

    沒曾想，老頭兒竟然知道！

    『那東西啊！不就是在你隨身攜帶的存儲空間裏嗎？

    還記得你小時後常看的那本插畫草藥書籍嗎？那時候你從儲存空間裏翻出來的時候我就看到了！

    不過，那會你已經『失憶』了……

    老頭我也就不好明說，想着在你自己的存儲空間裏，怎麼着，總有一天是會看到的。

    哦！

    你該不會到現在都沒看過吧？

    唉，你說說讓老頭我怎麼說你好呢？！

    ……』

    林嘉安這會耳邊還能響起當時，老頭兒數落她的聲音來。

    「安安小姐？」

    林嘉安隨手將那書扔進空間裏，「有些難懂，便多看幾遍。」

    余行一想來也只是隨口一問罷了，並沒有接下話再問。

    林嘉安給兩人倒了杯水，「余叔叔找我是有什麼事情嗎？」

    余行一併沒有馬上回話，反而是雙手捧着杯，沉思着。

    眼下這一幕，倒是讓林嘉安想起他們去蒼嵐星的時候。那一次，也是快要到達時，余行一在甲板上找她談了話。

    余行一想好後回過神來，卻見林嘉安帶着笑看着自己。

    「怎麼？想到什麼好笑的事情了嗎？」

    林嘉安的笑意更深了一些，點頭答道：「嗯，想起蒼嵐星那會了。」

    余行一愣了一下後，很快也回想起來，不由也緩和了臉上的線條。

    隨後，他抿了一小口水後，才正式進入主題：

    「這戰場有多危險，我就是不說，小姐也能明白的吧？！」

    林嘉安點頭，但並不打斷他。

    余行一卻是苦笑了一下，後頭那些話，他委實是難以說出口。只是如今，跟都跟來了，如果不說，那才是真真害了自家小姐！

    「其實，你陳叔有句話是說錯了。」

    「嗯？」

    「這一趟，我跟來，能不能幫上忙暫且不說，但是給小姐帶來潛在危險，卻是實打實的。」

    不再等林嘉安接話，余行一又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小姐應該知道，這沐家軍此刻所在的位置，是整個戰場的最西北方向。

    原本，這地方是解家軍所駐守的地方。

    解家軍，是當今三支非i級文明星球軍隊之一。在十三年前，沐家軍從戰場撤退後，是他們接手了沐家軍駐守的地方。

    在當時合併後，他們無論是人員編排，還是防守區域，都是最多的。

    可是！

    半年不到，別說是地，就是人都銳減了一半至少！

    那時候便是因為他們掉了鏈子，導致原本形式大好的戰場局面毀於一旦，再次回到了雙方平衡對抗的局面。

    更嚴格地說，當年那場大戰役，其實我們是輸了的！

    ……」

    余行一說的這些，林嘉安雖然不是很清楚，但大致還是知道的。只是她看着余行一說着說着，卻有些激動，而生出不解。

    「我不知道，沐家軍是怎麼看待這一件事，也很難對其他軍隊的態度去分析。

    但是，看如今沐家軍的所在，也能窺探出各方的態度。

    我剛斷定，沐家軍的壓力不止在前方不斷湧進的域外生物，也在旁邊的解家軍！」

    林嘉安也跟着轉了轉手中的水杯，「所以，余叔叔是想讓我小心解家軍，避免做了炮灰？」

    「不！」

    余行一將水杯放下，雙手放置在膝蓋上，挺直了背部，正視林嘉安，「小姐是一定要小心解家軍！」

    「嗯？」為什麼呢？

    「因為我同他們有仇！」

    林嘉安的眼眶往外動了一下，她沒有想到，余行一竟會說出這話，更沒想到，竟然是『有仇』這個緣由！

    余行一很快就移開視線，雙手也重新捧起了水杯。

    「準確地說，我是同他們的一個高層有仇……血海深仇！」

    待說到最後幾個字時，林嘉安聽得出他的咬牙切齒。

    「所以，余叔叔這幾年離開老頭兒，便是為了來這戰場，來尋他報仇？」

    余行一的頭微不可見地點了一下。

    說實話，他這尋仇的話，是真的說不太出口。

    想他無論精神力還是體能等級，都不低，甚至比那挨千刀的，還要高出不少！可偏偏，在戰場上輾轉了幾年，就是得不了手！

    真真是可惡！

    要不是他身邊總有人跟着，又是極少親自下戰場，像縮頭烏龜一般躲在解家軍營地里，他怎麼會找不到合適的機會呢！

    沒曾想，在戰場上盤陀了幾年，該報仇的沒報成，該保護的人也沒守到！

    要不是，黑石鋪的老人跟着沐家軍的人來戰場開拓路線，他都同陳叔聯繫不上，就更不用說回去幫閣老，幫安安小姐了！

    好在，他也不晚。

    只是沒想到，才短短几個月的時間，他便又重新回到這裏。

    更沒想到，沐家軍和解家軍會是相毗為鄰！

    而自家小姐和沐家軍的沐昀帆將軍是什麼關係，他在蒼嵐星倒也窺得一二。

    雖說，他因着這關係，說不定能藉機更接近解家軍的核心圈。但這又是雙刃劍！對方也同樣能因為相同的原因，而知道他，甚至是林嘉安，進而對小姐不利！

    所以，他是一定要同林嘉安說明情況。

    可這又牽扯到他的私事，他不希望林嘉安因此而牽涉進來，才猶豫至今。

    「所以，我打算喬扮一番，這樣就算跟在……」

    余行一的話還沒說話，林嘉安的眉頭已經皺了起來。

    「對方的實力比余叔叔還要強？」

    「那當然不是！」

    「既然這樣，那為什麼要躲起來？要躲，也該是他們躲才是！」

    余行一愣了一下，「不是，主要是怕他們……」

    「不用怕！」林嘉安目光堅定地回望着余行一，「余叔叔，就像陳叔說的，在這裏我們想要怎麼做就怎麼做！」

    在余行一的印象中，無論是小時候，還只是一小團的小姐，還是長大後，亭亭玉立的小姐，對待任何事情都是很溫和的，也很隨意的，極少會執拗着，更極少會像此刻這般的強勢。

    林嘉安卻是看着在桌面上，原先余行一握在手裏的杯子：那上面仔細看的話，還能看到一條條細微的裂痕。

    她想起，老頭兒臨行前對她說的話，『在適當的時候，幫幫他。』

    那時候她還很疑惑，這個『他』是指誰？

    現在想來，倒也明了。

    林嘉安和余行一的談話，到此便暫且中斷。而他們很快也進入到沐家軍駐守的星球，經過多層的檢查後，最終停落在一個小行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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