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救命的皮卡就在眼前了,但問題還是怎樣下去開動它。大叔曾說在窗口上看見過那些民警用完車後將鑰匙放在駕駛席的遮陽板上,因此只要進了車門就能啟動汽車。
此刻夜色濃重,數不清的黑影就像河流中的暗涌,圍着這輛孤零零的四輪「方舟」打轉,找不到任何接近的機會。剛才看到皮卡時的士氣已經蕩然無存,又冷又餓的我們一籌莫展。
「我們玩完了……」臉色慘白的青年抱着頭頹然蹲下,由於蹲得太急他差點失足跌了下去,穩住後才抱緊牆頭拼命喘氣。
「早知道剛才就不下來了!」另一個人說道,他埋怨般看着我們,但又有些膽怯地轉過臉去。現在圍牆上剩下的事實上只有六人了,我、關飛和小琳,接着就依次是臉色慘白的青年、他的同伴以及一個害怕得哆嗦起來的女人。
「你們誰會開車?」我沉着臉問道。其實應對這種狀況不消說辦法只有一個,就是要有個人負責將屍群引開,但很明顯,這項工作不可能指望他們。
「我……會……」臉色慘白的青年舉手答道。
「那好,」我指着身後說道,「我跟關飛負責引開屍群,你則趁機跳下去開着汽車,然後回過頭來接我們……」
「聽明白了嗎?」看見他精神恍惚我立刻加重了語氣。他點頭如搗蒜。
「好,關飛,跟我來!」我們握着槍朝身後走去。走到合適的距離後,我對小琳點了點頭,然後便跟關飛一起瞄準下方黑影的腦袋,嘭,嘭,嘭……利用槍聲吸引起四周的喪屍。
很快,聚集過來的喪屍越來越多,我聽見小琳說道:「是時候了!」然後催促青年往下跳。
洶湧的屍潮海浪般衝擊着我們站着的「堤壩」,讓人應接不暇,我們輪流開槍,儘量不讓槍聲停下,但是又儘量拖長間隔,省下子彈。
這時,我聽見了發動機美妙的轟鳴聲,於是欣喜地轉過頭。只見另一個青年也跳了下去,小琳發出尖叫:「你們在幹什麼?站着!不然我就開槍了!」
錯愕間,我看見站在小琳身後一直小心翼翼的女人伸出了雙手,往前一推,小琳頓時消失在牆頭,然後女人也跳了下去,很快,車輪急速轉動的聲音傳來,但是並非朝我們奔來,而是飛快地向遠方駛去。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同時撒腿往回趕。關飛還在牆頭上開槍,使出渾身解數吸引屍群的注意。
很快,我發現了摔倒在水泥地上的小琳,幾個黑影正在快速地朝她逼近。
「小琳,快站起來!」我喊道。
她艱難地爬起,把手遞給我。我也趴在牆頭,伸出手。四周的行屍嘶叫着向她迎面撲來,情勢千鈞一髮。
「砰砰」關飛打着手電筒解決了迫在眉睫的那幾個。我使勁地將小琳從牆下撈起。她總算逃過了一劫,但是我們馬上又被屍群給團團圍住了。
「可惡,到底是怎麼回事?」看着瘋狂伸向牆頭的手,我一籌莫展。
「他們……」小琳驚魂未定,結結巴巴地說起剛才發生的那一幕。
原來,在順利地啟動了車輛後,臉色蒼白的青年突然起了歹心,提議牆頭上的他們丟下我們逃生,他的同伴很快呼應了他的提議跳了下去,小琳嘗試阻撓,用槍對準他們。但是,「推她下去!」青年發出了惡毒的指令,結果一直猶豫的女人戰戰兢兢地往前一推……
「現在我們該怎麼辦?」小琳問。我頹然倒在牆上,身上的每一寸肌肉都在罷工。從闖進這個鬼地方開始就一刻不停地在跟命運生死相搏,多少次陷入絕望,多少次又奮力爬起,我已經耗盡了所有力氣。
不知過了多久,我們都坐在牆頭上打盹,一陣光芒刺進了眼瞼,我艱難睜開眼皮,困意就像一條巨蟒纏繞在我脖上。陽光從遠方激射而來,刺扎着這條困頓的巨蛇。
我站了起來,這才發現原來在圍牆的對面,大約七八米開外是另一面圍牆,中間只隔着一條馬路。圍牆之後則是一幢像工廠一樣的建築。
「你們快看!」小琳指着右前方。舉目眺望,在圍牆的背後,一輛車的車頂若隱若現。
我們沉默了一會,然後異口同聲地叫道:「梯子!」
陷入絕望的情緒頓時抖擻起來,原來希望就近在咫尺,我跟關飛馬上舉起曾經救我們於水火的長梯,然後小心地將它搭在對面的圍牆上。
我打頭先爬過去。有了昨夜的經歷,爬行的速度加快了,可是來到長梯中部時,突然的下沉還是嚇了我一跳,透過梯格,我的鼻子幾乎貼到了下方喪屍的頭皮。
爬過去後,坐落在面前的是一座服裝廠,幾個腐爛得只剩下黑色頭骨的死者拖着五顏六色的布料在空地上行走,猶如傳說中握着鐮刀的死神。一輛麵包車側身撞在了出口旁的牆上,留下深深的剎車痕。
看來這裏發生的又是另外一段故事了。我無暇推測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麼,等關飛他們到達後,我們立刻爬下牆,用隨身攜帶的武器解決了空地上的死人,然後打開車門。兩具頭部中槍的屍體橫陳在駕駛席與副駕席上,我們將其拖出,坐進了車內。
鑰匙還插在孔中,我馬上旋轉點火,引擎發出了天籟般的轟鳴。
「我去開門!」關飛箭步走到大門前,砰砰兩槍打掉門鎖,然後推開緊閉着的兩扇鐵門。
「上車!」路過門口時我放慢速度,讓關飛上車,接着便猛踩油門,頭也不回地駛離這個是非之地。
過去的這十幾個小時無比漫長,不管是對生存在這裏的人還是突然闖入的我們來說,都是完全始料不及的,彼此的激烈碰撞竟會慘烈到如斯境地。我摸了摸褲袋中大叔的錢包,又想起慘死的瘋子,心中不禁隱隱作痛。但很快我便振作起來,狠狠地怒視前方,那裏還有重要的夥伴在等着我們……
關飛和小琳都在座位上閉目養神,我抓着方向盤兀自歪歪扭扭地在大路上行駛。突然,我看見前方有一輛藍色皮卡停在路上,四周有越來越多的喪屍正在圍上去。
當我駛近皮卡時,那裏傳來了打火聲,以及因為燃油耗盡油缸發出的悲鳴。我加速從車邊駛過,余光中,熟悉的兩男一女正絕望地趴在緊閉的窗前,手足無措。曾經的我篤信着以德報怨是一種美德,但是世界終將我錘鍊得鐵石心腸,沒有什麼事比救一些不該救的人對自己更殘忍了,林逸飛如此,他們也是如此。
憑着感覺我駛過了幾個十字路口,終於能看到「飛馬商場」碩大的指示牌了。我們的表情頓時放鬆了下來,有種看到了家的感覺,然而,在那裏等待着我們的到底是什麼,當時的我們仍一無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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