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劇高校 第三十八章 往事

    「我本是喬爺家中的一個普通家丁。直到那天我看見了一個事情。」羅青的思緒飄蕩在了那個初識阿芳的季節。

    正在喬家大院中清掃落葉的羅青聽到了一陣女人的哭叫。跟隨着聲音來到了喬爺宅子門前，女人的抽泣聲更加明顯。

    「今天這事你要是敢說出去，你與你姐秀芬將無法在這村中立足！你也知道我喬爺在村中的地位！拿着這幾斤豬肉回去，你要分得清局勢，這樣對你我都好！」

    耳朵貼着門的羅青，好像聽出了裏面發生了什麼。宅子大門突然被打開，喬爺衣冠不整的推開大門，看到羅青正在偷聽，先是楞了一下，隨後怒目過來。

    羅青拿着掃帚不知所措，嘴上趕緊打馬虎表示什麼也沒聽到沒看到。之後阿芳便滿臉淚水的衝出了門口，消失在了院大門外。

    在擦身而過的瞬間，羅青清楚的看到她水汪的雙眼，充滿了讓人憐憫，保護的衝動。少女那芬芳的體香在空氣中久未消散。

    「是聰明人的話，就忘掉你今天看到的。」

    喬爺沙啞粗獷的嗓音，讓痴迷於阿芳奔跑背影中的羅青拉了回來。

    「是的！是的！我什麼也沒看到！」羅青連連彎腰不敢抬頭的拿着笤帚走開了。

    時間就這樣平靜的過了一段時間。本都以為只是一個小插曲的時候，阿芳獨自再次出現在了喬家。

    「什麼？！你有了身孕？」喬爺一掌拍在木桌上，焦急的站起身子，在屋內不停的跺着步，心中滿是焦慮。

    此次阿芳前來一定是與自己談條件的，如果真只是索要一些東西倒也好辦，就怕哪天事情被這阿芳說出去，不僅自己原配的妻子會鬧翻天，這強搶少女的名聲也會被傳出去，那麼在村中的地位一定不保。

    喬爺看四下沒人，將屋門關緊。坐到了阿芳身邊急促的問道：「懷孕這事你可和其他任何人提起過？包括你姐？！」

    阿芳垂着頭一句話沒說，一隻粗長的辮子垂在胸前，面無表情的搖了搖頭。

    看到阿芳的反應，喬爺稍稍的鬆了口氣。「你嫂子快回來了，你先回去，剩下的我想辦法。」隨後便讓羅青從家中拿出了一些豬肉雞蛋，讓阿芳帶走了。

    喬爺揉着太陽穴，閉着雙眼，這樣的一個消息如一塊巨石壓着胸口。那時40多歲的喬爺在村巷中閒轉，無意看到如花似玉的阿芳，心中便生了歹念，趁着白天家中無人之時，騙到家中實施了罪惡。奪走了一個少女的第一次。

    在這個封閉落後的村落，人們比較好矇騙，用一些好處也就打發掉了，喬爺開始本以為也是這樣，可現在卻是這樣的一種發展狀況，一個未婚少女肚子會越來越大，勢必會引起其家人與朋友的懷疑，到時候事情定會敗露。而且這個貧窮以農耕為主的村莊中，根本沒有墮胎這一說，家家戶戶若是有了孩子都是選擇將其生下來。

    身為一村之長的喬爺可以說是在這個群體中隻手遮天，若是因為這樣的一件事情身敗名裂，一定會被所有人唾棄，甚至會被村民處刑。這樣的局面是一定不能讓它發生的。

    「喬爺？還有什麼吩咐嗎？如果沒有，我就先回家了，今天的活已經幹完。」羅青的一番話將喬爺從思緒中驚醒。

    他愣看着羅青，一個想法從腦中一閃而過。

    「你今年多大了？」

    羅青納了納悶回到：「十九。」

    「不小了，還沒有娶妻吧？」喬爺面帶微笑看着羅青。

    「沒。家裏窮，也沒有地，沒有姑娘看得上。」羅青不好意思的低着頭。

    喬爺聽後眉梢上揚，臉上浮現出更加輕鬆的笑容：「你在我家做工也很長時間了，說實在的，我很喜歡你！你知道喬爺我為什麼如此受到村民們的愛戴嗎？」

    「因為…喬爺你人好。」那時候的羅青嘴笨，也沒什麼見識，能夠想到的只有這些誇讚。

    喬爺將羅青請到座上，擺出了幾塊點心來招待，這些舉動讓一直地位低賤的羅青有些受寵若驚。

    喬爺笑呵呵的說道：「你年紀和我兒子差不多！每次看到你啊，都倍感親切！雖然你一直在我家做又累又髒的活，可我卻一直把你看作是親兒子一樣的啊！」

    聽到喬爺的讚許，羅青高興的拿起了一塊點心，塞進了嘴裏。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吃到這麼香甜的東西。父母早逝的羅青，只能被送到喬爺這裏做事來混口飯吃。

    「還記不記得那個女孩？我看你挺喜歡她的？」喬爺開始直入主題。從未近過女色的羅青聽到喬爺提起阿芳，差點被噎到，劇烈咳嗽了幾聲，臉紅的低下了頭。

    看到羅青如此反應，喬爺感覺這個事已經靠譜，「她叫阿芳，家中無長輩，就她姐一人。這樣！從喬爺家牽走一頭牛，去提親吧！她姐一定會同意！分給你們一塊地去種吧！至少能夠讓你吃飽飯，加上有這頭牛耕地，足可以養活你們一家子！」

    羅青聽後一驚，手一顫，點心掉在了地上。

    「您…您說的是真！真的嗎…」羅青嘴中塞滿的食物也停止了咀嚼。

    喬爺一拍桌子，吼道：「我喬爺說話什麼時候假過？！讓你怎樣就怎樣！但是你記住！是你自己提的親，和我喬爺沒有關係！聽懂沒？你們的婚事，不許和他人提起任何有關於我的話！」

    羅青聽後連忙從椅子上站起，跪在地上連連磕頭致謝。

    喬爺看到如此，繃緊的表情緩和了很多，將之扶起說道：「快走吧，今天就去，記住我說的話，你和阿芳的事不要向任何人提起我！你還是個雛吧？快去吧，娶了媳婦就趕緊弄個娃出來！喬爺也喜歡小孩啊！」

    事情一切按照喬爺的計劃進行着。這樣一來，即使阿芳的孩子出生，別人也不會懷疑到自己頭上，就算阿芳將此事泄露，到時死不承認，誰也不會證明出這孩子是自己的，反而還可以倒打一耙，說這兩口子無中生有污衊村長，想要勒索東西，那個時候村民一定會站在自己這邊的。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了，羅青對有身孕的阿芳無微不至照顧着，時間一長兩個人也生出了感情。阿芳從傷害中漸漸走出，遺忘掉了喬爺這一檔子事。而羅青也清楚這個孩子不是自己的。從得知阿芳懷孕的那天起就知道，因為羅青知道自己受過傷，根本不可能有生育能力。

    他只是純粹的愛着阿芳，把她的一切都當做最寶貴的東西。只是兩個人誰也不提孩子的事，大家心知肚明。只是單純的享受着現有的平淡與幸福。

    孩子出生了。一個脖子畸形長相恐怖的嬰兒抱在手中。夕陽從窗中照射進來，秀芬笑着說道：「不打緊！女大十八變！長大了就好了！」

    「想好起什麼名字了嗎？」秀芬問道。

    阿芳虛弱的坐起身子，面向溫暖的夕陽，微笑着深吸了一口氣。

    「就叫小夕吧。」

    此時羅青也從地里回來了，看到阿芳出世的孩子，幸福的向前親吻了一下。

    在這一刻自己成為了爸爸。

    羅青早已經把她當成了自己的孩子，還在肚子中的時候就對阿芳開始了無微不至的照顧。這一刻，和每個人一樣，都是最幸福的時刻。他摟起阿芳，並坐在窗台，一齊面向着金燦的夕陽，對未來美好的生活憧憬着。

    可誰也沒有料到的是，在隨後的幾年中旱災如惡魔般降臨，讓所有人陷入了飢餓。不知什麼時候人心也變了。村民之間變得冷漠，自私，甚至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傷害他人。慢慢演變出吃人肉這一境地…

    真正的噩夢也是從那幾年開始的。喬爺就像一隻鬼影，再次降臨在這個小家庭中。此時的喬爺已經喪偶，無所顧忌的他開始不斷的騷擾阿芳。

    羅青內心還是對喬爺有一絲感激與畏懼之情，有些時候兩口子都選擇了忍讓。過分的時候，羅青想要上前勸阻，卻被喬爺怒罵道：「你算個什麼東西？！沒我你能幹到女人？！阿芳從開始就是老子的！現在老子想怎樣就怎樣！」

    直到有一天，從山中尋吃的回來的羅青，已經是傍晚。剛走到家門口，就聽到阿芳的哀求，以及喬爺大笑的聲音。

    那時的羅青心中意識到了什麼，內心傳來陣陣刺痛，天空如塌下來一般，喘不過氣。

    推開門，就看到小夕站在臥室門口，痴傻的望着裏面床上的兩個人。此時的羅青再也忍無可忍，上前就與喬爺扭打在一起。並且揚言一定要把喬爺的所有醜惡訴給村中的所有人。

    受辱的喬爺回到家中自然不能就此罷休，於是找來了王二，以糧食作為交換條件，讓王二把羅青做掉以絕後患。

    事後羅青真的在村中消失了。也從來沒有人過問過此事，因為此時的喬爺在村中的地位已經無法撼動，擁有唯一的水源，手掌着幾乎全村人的性命。

    可阿芳一家的事依然有些讓喬爺擔心，擔心日益長大的孩子早晚會暴漏出來。於是給眾人多次洗腦，說這女孩是惡靈附身，導致了村中的災情。

    忍受着飢苦，承載着喪失親人悲痛的村民早已喪失人性，將所有的怒火對準了那個孩子。

    金葉村180號便是羅青與阿芳的家。而此刻，卻燃着熊熊大火。火光在村民冰冷的臉上，照不出任何人性的存在。

    阿芳被人架住目睹了這一切的慘狀，一張張冷漠的臉甚至連自己的親姐姐也選擇了縱容這一切的發生。

    寒風吹盡了她最後一滴淚水。

    喬爺此刻看着腹部伸出的刀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羅青沒有死。那時的王二沒有下得去手，得到消息的羅青在家中挖出了一個地窖，藏身於此。也是從那個時候便開始與阿芳商量了起復仇的計劃。

    萬萬沒有想到，喬爺卻將事情做的如此絕，為了達到目的，連自己的親生孩子也不放過。那場大火中，羅青從地窖里把小夕救了進去，為了保護孩子，面目也遭到了嚴重燒毀。而阿芳受到極大刺激，瘋掉了。

    那天半夜，羅青滿臉是血的牽着小夕，站在已經被燒為焦炭的廢墟前。心中的憤恨徹底將一個人改變了。

    復仇！將不僅僅是那麼簡單了！

    李旭木得知這些後，內心震驚到完全不能平復。講完了一切的真像，羅青內心有了些許的釋懷。

    「你走吧。就將這些悲劇隨着我的死亡，而消失吧。在我臨死前，我要把今生最重要的事情去做一個了斷。」羅青提起一把鋼刀，走向地窖出口。

    李旭木展開那張指引自己前往180號的紙條，感到冥冥之中這場課題不斷的指引，就是要讓自己了解到這個村子中的秘密。也許完成這場課題的關鍵就是在於平息這場無休止的黑暗。李旭木沒有說話，思緒依然停留在這慘劇的村莊中。他重新握緊拳頭，待羅青走遠後，悄悄跟了過去。同樣潛伏進了喬爺家中。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隨着阿芳的到來，喬爺一行人很快趕了回來，將其綁起。一切和羅青計劃的一樣，由於阿芳的突然出現，所有的村民在今晚果然全部聚集在了一起。

    只是讓李旭木沒有想到的是這場課題的參與者竟然也來了！

    在角落陰影中的李旭木看到羅青將手中的鋼刀一轉，喬爺一口鮮血噴向天空，隨後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李旭木嘆了口氣，眯起眼睛看向喬爺的屍體，地上滲出的鮮血如一朵正在盛開的艷麗之花。這一切的悲劇，應該在此刻有了一個了斷了吧。

    李旭木轉而將注意力轉向還被綁在柱子上的盧瀟藝，現在最主要的應該是找機會將其救下。

    這時阿傑衝出人群欲上前營救，卻被羅青擋在了面前。

    「在場的所有人！手上都沾滿了鮮血！全部背負着我們家的債！所以，你們今天一個都走不了，全！部！得！死！」

    火焰如一條張牙舞爪的毒蛇，不斷延伸至院大門口。

    阿芳與羅青在火光中不斷放聲的大笑着，阿傑也被這突發的狀況而愣住。

    「惡靈把喬爺殺了！完了！我們都要死了！」

    村民們亂作一團，驚慌的看着羅青那張恐怖的臉，全部驚叫起來。一群人漸漸被周圍的火焰慢慢逼到了一起，老婦手中的抱着的嬰兒揪心的哭喊着。

    熊熊的烈火由於燃油的原因，越燒越旺，將大院周圍堆放的柴火全部點燃，高溫也將乾枯的樹木灼燃，整個樹冠綻放出復仇的烈焰。

    「我不想死啊！不想死！」一個村民滿臉驚恐的扔掉手中的武器，直接奔向燃燒着烈火的院大門，縱身一跳躍進火焰之中。隱約中看到那個人渾身燃着火焰慘叫着越跑越遠。最後星點的火光慢慢消失在了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