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帝 第866章 別具胸襟（下）
&bp;&bp;&bp;&bp;這時，除了他們，城門口還郡丞率領一眾臣僚出迎，在雨中也沒有人打傘，看起來還算敬業。 章節
&bp;&bp;&bp;&bp;「順便去見一下吧！」葉青揮手，讓車駕繼續往前。
&bp;&bp;&bp;&bp;正這時，道上就有數騎奔過來，在漢軍上前攔住時，還有年輕官高叫：「七日期滿，聖旨會下，漢侯此去何急也！」
&bp;&bp;&bp;&bp;雨水嘩嘩聲音很大，這年輕官連連叫了幾遍，一直沒有人理會。
&bp;&bp;&bp;&bp;城門口又是一番場面，郡丞暗自詫異官的話，不敢多想，連忙對着乘輿叩：「臣拜見主公。」
&bp;&bp;&bp;&bp;「卿雨中免禮！」
&bp;&bp;&bp;&bp;這郡丞是投降的朝廷舊臣，臨時保留在原位置上，葉青上次南下佔領已親見過此人，此時又把目光看向一個穿着官服，被按跪在地的官員。
&bp;&bp;&bp;&bp;「粟斯，汝何以勾結劍修反我？」
&bp;&bp;&bp;&bp;目光下，這人雖被按跪，卻還有黃氣雲氣在身，並且還有絲絲惶惶正氣，卻是為官清直之故。
&bp;&bp;&bp;&bp;此少年就以才出眾，辯才非凡而受尊敬，力主振興經濟，募民屯田，雖談不上「國之賢良」，但也算是地方賢良。
&bp;&bp;&bp;&bp;只見這官「呸」一聲：「亂賊，我效忠朝廷，擊你是天經地義，只惜不能盡功……賊，我豈能在你面前受辱，你殺了我吧！」
&bp;&bp;&bp;&bp;「殺了！」葉青一哂，淡淡着。
&bp;&bp;&bp;&bp;話才落下，一個漢兵揮刀而起，刀光一閃，粟斯慷慨就義的表情還沒有來得及改變，頭顱飛出，滾在地上，而脖間鮮血噴出數尺，隱見一腔白氣，這腔忠直之氣，才出現，就被凝聚在乘輿上的龍氣定住，要不是葉青不欲再殺，就立刻是形神都滅。
&bp;&bp;&bp;&bp;見眾官嚇的顫抖，見白氣都不得不伏，葉青心中突覺得一陣得意，遂淡淡的着：「粟斯忠直，孤就從了他的意，殺了頭！」
&bp;&bp;&bp;&bp;葉青端坐在乘輿，在一片雨聲中更顯的寂靜：「孤十五歲崛起，到現在不過五六年，就開創了漢侯基業，振一州頹風，征討外域，受命於青德，回想起來，這些事都歷歷在目。」
&bp;&bp;&bp;&bp;「粟斯忠直，任官來不貪樂，不愛食，不戀色，孤也很佩服，但孤仔細思量過，孤不是霸道之主，是蔡臣，可以辭官回朝麼，不在孤下任官，安得與賊人勾結，作這反戈之事？」
&bp;&bp;&bp;&bp;葉青正襟危坐，雙手輕輕按膝，眾人看去，似已有垂裳九重俯治天下之相，只聽他斂了笑容：「無非還有僥倖，以孤是懦弱可欺之主，故行此險事。」
&bp;&bp;&bp;&bp;到這裏，葉青年輕的臉上一片殺氣：「卻不想孤數年崛起，有此基業，豈是懦弱可欺？」
&bp;&bp;&bp;&bp;「孤之行事，雖持中庸之道，臻至仁治，為了平計，為了孤的大業，為了青德之望，孤卻從不吝殺伐。」
&bp;&bp;&bp;&bp;「殺戮賊匪可乎，殺戮忠良可乎？」
&bp;&bp;&bp;&bp;「彼之英雄，我之敵寇，盡可矣！」
&bp;&bp;&bp;&bp;葉青到這裏，正色：「臨事，諸卿勿謂孤言之不預矣！」
&bp;&bp;&bp;&bp;完，才鬆開了對這腔白氣的壓制，但是來也怪，完這話，裏面本來是滿腔憤怒的粟斯魂魄，卻漸漸平靜下來，對着內在赤紅，外在青色的漢家龍氣一拜，轉身飛去，轉眼不見。
&bp;&bp;&bp;&bp;卻是回歸蔡朝龍氣，等待蔡朝冊封或呵斥，成就死後之名。
&bp;&bp;&bp;&bp;眼見着眾官都是戰慄，郡丞荀攸則叫進了馬車詳談，作嫡系漢臣，自待遇不同，進來就直入主題：「主公歸來有些早了，可是此行不諧？」
&bp;&bp;&bp;&bp;「事情卡住了……現在時間緊，你坐，陪我在車上行一段，不耽擱政務吧？」
&bp;&bp;&bp;&bp;荀攸抬就：「固所願，不敢請爾。」
&bp;&bp;&bp;&bp;車廂很寬大，芊芊恨雲和周鈴幾女陪着，在旁做着各自事情，聽了都是暗笑——就算有事，難得有跟主君面對面交流的機會，做下官的怎可能拒絕？
&bp;&bp;&bp;&bp;到車駕再起行時，葉青就斜靠在芊芊的懷裏，翻閱着荀攸遞上來的一份簡報。
&bp;&bp;&bp;&bp;「你可能也聽到了些風聲，看似家和談有了決裂跡象，其實我的態沒變——在符合自己戰略的前提下，尋求友好合作。」
&bp;&bp;&bp;&bp;荀攸聞言，思忖了一會兒，稍遺憾：「我們已很有誠意，奈何白費功夫。」
&bp;&bp;&bp;&bp;「店大欺客麼……清郡王的挑撥是事，關鍵蔡朝覺得吃虧，翻臉就變了態。」
&bp;&bp;&bp;&bp;葉青翻過一頁，關注着當地礦產的盤點和規劃方案，對局面：「也不是沒收穫，至少跟湘南就談得很好，那個湘侯夫人挺識趣，各項商貿合作答應的很痛快，憑藉湘侯的關係將市場鋪展到瀟州也不成問題……」
&bp;&bp;&bp;&bp;恨雲聽的撲哧一笑，因有外臣連忙掩口，：「人家叫紅綃，雖一直不喜歡她，但也沒想夫君你連個名字都不知道。」
&bp;&bp;&bp;&bp;葉青笑而不語，他是沒問過，但上次和約的草案方代表都簽名了，怎麼可能不知道？
&bp;&bp;&bp;&bp;只是見恨雲有點消沉，故意逗她開心罷了。
&bp;&bp;&bp;&bp;車廂里沉靜下來，就顯出外面聲音躁動，年輕官還在叫，紀才竹過去和他交流了兩句，就跑回來詢問：「是清郡王的使者，主公要不見？」
&bp;&bp;&bp;&bp;葉青沉吟，其實青脈仙人的預感，已知道沒有好消息。
&bp;&bp;&bp;&bp;荀攸看了看他臉色，就諫言：「主上，買賣不成仁義在，大劫下共同敵人是外域，這層上總算是同一個戰壕，沒必要拒絕交流……這樣一來，大節無虧，無論接下來在天庭都是有理。」
&bp;&bp;&bp;&bp;「此言有理，讓他過來，且聽些什麼……」
&bp;&bp;&bp;&bp;言者無心，聽着有意，君臣這番對話是就事論事，恨雲聽得心中一動。
&bp;&bp;&bp;&bp;她聯想起了別的一些東西——抗擊外域立場上，夫君一走來都是很穩，甚至很少做趕盡殺絕之事，非常信守承諾，在亂里顯得有點迂腐。
&bp;&bp;&bp;&bp;「對俞帆，在取得州城的條件下放了他一碼，沒有翻悔追殺……又前幾天對郡王和王妃的離間，夫君阻止我繼續做下去……」
&bp;&bp;&bp;&bp;「當時讓夫君一語點醒，心中撥開迷霧——自己就算有仇報仇，但一向是堂皇明之，心氣連海洋的黑脈源力都能抗住，怎會深陷陰暗呢？」恨雲沉思着，不禁回想起了下土縱橫海洋的那些時光，輕嘆了口氣。
&bp;&bp;&bp;&bp;葉青若有所覺，微笑撫摸她的手：「我連大海都許給你了，還覺得不開心？」
&bp;&bp;&bp;&bp;「沒有，寧娟那樣也挺慘，想起來也沒恨她到這種程，我只是一時……」
&bp;&bp;&bp;&bp;：「從下土海洋上來，雖復掌水使一職，落差還是大。似一下塞進了水溝里，好生拘束煩躁，總有破壞的衝動。」
&bp;&bp;&bp;&bp;「以前能壓抑住，前幾天不知不覺，心中一點煩躁舊怨的情緒，一下膨脹起來，就對寧娟……那樣了，夫君你不會以為我是……變態女人吧？」
&bp;&bp;&bp;&bp;「你是女龍麼。」
&bp;&bp;&bp;&bp;葉青颳了刮她的鼻，想想和議局面如此，不妨對她透露：「實際不止是你，我問過驚雨和芊芊也有干擾，清郡王更是影響，甚至我都差點蒙蔽過去。」
&bp;&bp;&bp;&bp;「女媧和清聯手推算，已確定了是草原……那一位的暗手施法算計，噓……別它的名字。」
&bp;&bp;&bp;&bp;恨雲輕輕『啊』了一聲，目光一寒：「這種手法還是次遇到呢……它很擅長人心操控麼？」
&bp;&bp;&bp;&bp;葉青眯起眼睛，回想起地球上某些事情，冷笑：「當然，不依國主，不成法器……這方面受害者不止是一個人……有它在的地方，就會有血光。」
&bp;&bp;&bp;&bp;轟——
&bp;&bp;&bp;&bp;雷聲和金屬鳴響在不遠的前方傳來，電光和劍光交織，間着暴雨一樣的箭嵐覆蓋壓制。
&bp;&bp;&bp;&bp;「那面是明劍宗的山門，離郡城很近，要不是主公吩咐我們防備，差點讓突襲成功。」荀攸解釋了句，從容：「其精銳既為江將軍所破，我就讓郡兵和火雷營去圍攻山門，滅其根基……主公要加恩赦免麼？」
&bp;&bp;&bp;&bp;葉青剛要開口，突感覺到什麼停下，拉開了窗簾。
&bp;&bp;&bp;&bp;沉黑雨幕下，葉火雷集群爆炸的靈氣衝擊，赤色烈火焚燒一切，一道道蘑菇雲升起，一聲大陣破碎的裂響，就聽見有人在唱一古老的劍歌。
&bp;&bp;&bp;&bp;因暴風雨和戰場的擾動，聲音渺渺而模糊，江晨分辨了下，：「是明劍宗的宗主在唱。」
&bp;&bp;&bp;&bp;隨後又有更多人加入聲音……
&bp;&bp;&bp;&bp;但不清楚具體唱的具體。
&bp;&bp;&bp;&bp;周鈴眼睛微紅，覺得自己呼吸有些困難，握住葉青的手，低聲：「這是北地劍修傳唱的一民謠，因歷史久了，帶有很多古韻方言，據是瀟湘一帶最早的劍修門派奉命開拓，跟荒獸和異族作戰時所唱……意思是眾志成城，反抗外來的侵略者，雖九死而無悔！」
&bp;&bp;&bp;&bp;九死而無悔的吶喊聲麼？
&bp;&bp;&bp;&bp;葉青握緊她的手，給她安心支持，將這陌生的劍歌聽下去。
&bp;&bp;&bp;&bp;車廂里靜悄悄，窗外的風雨聲喊殺聲箭矢破空聲雷法和劍鳴聲都似淡去，只剩下這古老悠遠的歌聲，見證着一代代劍修們生與死之間傳承……因聽不懂歌詞，反能感覺到其中深沉韻味。
&bp;&bp;&bp;&bp;葉青聽得入神，手指輕叩窗欞，節拍應和上這劍歌的調，非常樸素旋律，卻仿佛能感覺到大地上某種灼熱脈動，鋒銳，進取，讓龍氣都為之震盪……真是一好歌啊！
&bp;&bp;&bp;&bp;一曲歌盡。
&bp;&bp;&bp;&bp;葉青停下節拍，猶自側耳，似還能聽到那歌聲在耳迴蕩，叫人回味歌中超脫生死的韻味，對上荀攸投來的詢示目光。
&bp;&bp;&bp;&bp;「殺無赦！」
&bp;&bp;&bp;&bp;「善。」
&bp;&bp;&bp;&bp;荀攸長出一口氣，他不嗜殺，知有些事情不能寬恕，否則會引起更大的混亂和血光，於是揭過關注，開始談些別處。
&bp;&bp;&bp;&bp;就在這樣的平靜氣氛中，遠方殺戮聲和慘叫聲，漸漸平息下去。
&bp;&bp;&bp;&bp;只留下君臣兩個，各呷一口茶水。
&bp;&bp;&bp;&bp;一側，芊芊一縷青絲垂下，將它繞在指端，歪頭把玩，目光如水：「自古英雄豪傑，都別具胸襟，總是不覺，讓人傾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