僱傭兵把我們押去了前方不遠處的山坳,在這裏我們看到了一片很大的營地,十多個大帳篷半圍着排開,中間生了幾堆炭火,裏面添加的是固體燃料。他們選的駐地不錯,三面環山,風雪進不來,只在東面佈置幾個人就能很輕鬆地控制住我們,同時也能阻擋外面來犯的敵人。
天已經黑了,那些僱傭兵分落各處,一邊吃着熱騰騰的食物,一邊喝着烈酒,他們飯盒裏的東西黏糊糊的,也不知是什麼,反正我看着反胃。
還有個傢伙似乎對我的皮箱很感興趣,卻解不開密碼鎖,正在拿匕首撬……
我們被捆綁住手腳,又用鐵絲串聯在一起,面對面的圍成一團,誰敢亂動肯定招來要命的一梭子。
炮仗滿臉是血,一隻眼睛都腫成一道縫兒,但還是凶氣沖天,牙齒咬得「咯咯」直響。湖秋也被折騰醒了,小聲對炮仗說,「山炮,再忍忍,他們人多槍多,硬整肯定吃虧。」
何愛娟心疼自己的男朋友,一邊哭着一邊說,「是啊,熬到明天早上就好了,他們都是惡魔,我們不能再激怒他們!」
我說,咱們恐怕過不了今晚,我看過他們殺人,刀刀要害,心狠手黑,不留活口。
其他幾人都看我。
何愛娟問,「那、那為什麼他們不直接動手,還把我們留到現在?」
我說可能是不了解咱們的底細,怕我們只是個「先遣隊」,後面還跟着大頭的。
「所以,拿我們當誘餌,來個一網打盡?」黑疙瘩說,隨後恍然大悟,看着我,「再所以,兄弟你剛才一直假裝回頭往遠處看,就是故意誤導他們的!」
我說這你想多了,我是有點兒落枕……反正不管怎麼地吧,他們很快就會識破,等到月黑風高再沒人來,咱們就得當了靶子。
黑疙瘩打了個激靈,「那得趕緊想想招兒,不能在這兒等死啊。」
我給他們分析了一下眼前的形勢——三面山崖是不用惦記了,最矮的都有二十多米,上面結了冰跟鏡子似的,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唯一的逃跑路線就是那個山坳口,可四、五個僱傭兵在哪兒巡邏晃悠,我們還沒到跟前就會被打成篩子。
而且最要命的是,不知哪裏還隱藏着狙擊手,我們的一舉一動肯定都在他的監視之下,上次打穿帽子,下次說不定就是腦子了……
炮仗說我這分析等於是廢話,白話了老半天,最後還是死路一條。
我說也不見得,咱們還可以用計。
莫爺看我,「李老弟有何高見?」
「都聽過美人計吧——」我瞄着兩個姑娘,何愛娟嚇得直往後縮,阿菲都懶得看我。
我說都這節骨眼兒了,咱們吧,應該以大局為重,犧牲小我,成就大我,大伙兒都會感激涕零的,何況也不能讓誰吃虧,只要他們靠近,咱們就抓兩個人質,他們投鼠忌器不敢開槍,咱們就有機會脫身。
我一邊說,一邊磨蹭自己的袖口,那裏藏着一隻刀片,好久不用了,也不知道還快不快。
兩個姑娘還是不言語,我說,總不能讓我們這幾個老爺們兒撒嬌喊嗲吧,黑疙瘩也給我幫腔,「是啊,我聽說老外口味兒重,要不是長得埋汰,我就上去試試了。」
正說着話,「上校」從帳篷里拖出個女人,衣衫凌亂只是薄薄地一層,按倒在我們面前,朝她用外語問着什麼,女人只是冷笑,緊咬牙關,我發現她在看我們,那目光里的情緒很奇怪,又讓人心底發寒,我正感覺驚奇,卻見「上校」不再問了,一刀捅進了她的胸口,女人絕望地掙扎着,隨後一頭栽倒,就在我面前,眼睛裏似乎都要淌出血,直直地看着我,很快失去了生氣……
一切來得太快了,甚至都沒給我留下想辦法救她的時間,無論她是誰。
梁放坐在我身邊,嚇得縮成一團,我偷偷捅他,他才敢抬頭,似乎也有些驚訝——那女人的胸口上也紋着一個紅色的印記,好像三把匕首交叉在一起……
「上校」把匕首擦乾淨,湊近我們,看看手錶,「時間……差不多了,乃們……好像沒有啥別地朋友……」
果然被我猜中了,他的意思是,既然後面沒有「大魚」,那就準備「收網」了。
還有,他的中文肯定是東北人教的。
他蹲在我們身前,用刀尖兒在每個人面前晃悠,最後停在炮仗鼻子前,「除了乃,代伙兒……都挺聽話……」
炮仗用一隻眼睛怒瞪他,一點不見退縮。
「上校」笑了笑,又指向梁放,「我挺喜歡乃們地……決定再給代伙兒個機會。」他的目光在我們身上掃過,「sei能說出乃們這次地……目的,我,就放過sei。」
梁放馬上說是科學考察,「上校」笑着「科學……考察?」,一個嘴巴掄過去,梁放又栽進雪堆,何愛娟撲在他的身上,哭着喊,「真的,我們真的是——」
「上校」一把將她揪起來,上下打量她,「嗯,小姑娘,很優美……」
我一直就覺得老外的審美觀有問題,旁邊還有個更「優美」的阿菲,他竟然連看都不看。
「上校」距離我已經很近了,我雖然沒把握一招制住他,但總得試一試,正好手腕上的繩子割斷大半,可我剛要跳起來,他又把何愛娟扔下,往後退了幾步,這距離一遠,就有些尷尬了。
上校踩住那女人的屍體,「再不說實話,這就是乃們地……下場,我最後問一遍……乃們的目的?」
說話間,有三個喝得醉醺醺的僱傭兵湊上來,掐斷鐵絲後,一個拽住何愛娟的頭髮就往外拖,另兩個去拉阿菲的胳膊,周圍的老外都開始大笑,嘰哩哇啦一陣喧鬧,「上校」也跟着鼓勁兒,「紳士點朋友們,中國的女孩子可……」
話沒說完,就見阿菲面前的兩個壯漢竟突然絆在一起,雙雙跪下,同時見阿菲甩開手上的綁繩,兩道寒光划過,兩把鋒利的匕首已經架在了二人的喉嚨上,那動作快得幾乎看不清楚,我正在心裏叫好,餘光卻見一面山崖之上似有東西一閃——那是月光在瞄準鏡上的反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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