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體被高高拋起。
染着血……
被撞得彎折的自行車,車輪還在忽忽地轉着。
比企谷八幡……
他毫不猶豫沖了上去,救下了那條即將喪命在車輪下的小狗。
……
這是大概是一個比一般人更普通、更透明、更猥瑣的八幡;
但也是一個比一般人更通透、更溫柔、更勇敢的大老師。
……
明明已經扭曲到了即便孤獨一人也能讀懂人心的程度,卻依然懷有一份捨己為人的信念。
……
千反田成玉知道,自己永遠都做不出在疾馳的車輪下救狗的事情。
就算是他早就知曉,不加阻止就一定會有這樣的事發生。但當它真真切切的發生在眼前,依舊是如此的讓人百味雜陳。
千反田成玉顫抖着推開了嶄新的車子,往事故地點跑了幾步突然停下掏出手機,急急的按下了120……
「救護車!這裏出車禍了!」
比企谷你要挺住啊。
千反田成玉匆匆跑了過去,帶着血污,比企谷八幡有些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
他只會人工呼吸和簡單的急救,像這樣的重傷只能急得跳腳卻完全不敢亂動。
他怕隨便一碰反而把大老師直接弄的掛了,那才真是註定悔恨終生。
「怎麼……怎麼樣了?」
耳邊傳來緊張的聲音,千反田成玉扭頭,是有些眼熟的黑衣大叔,之前雪之下陽乃來接機時候曾經見過的黑木頭樁。
千反田成玉一把抓住了他,「先等救護車!你不要亂動,也別想跑!」
「啊……行……」
就算黑衣大叔有點六神無主的樣子,千反田成玉也沒心軟,不過還是要給他找點事,免得無事生非。
「你現在再打120,催一催救護車!」
「啊……行……」
黑衣大叔手忙腳亂地撥着電話,千反田成玉鬆開手,這才注意到周圍的情形。
雪之下雪乃依靠在黑色的勞斯萊斯的車門,身着總武高的黑色校服,面上已經毫無血色,甚至有些蒼白的嚇人。
不過還是勉強的堅強地靠了過來……
已經跑開的薩布雷回到了主人身邊,發出汪汪地叫聲,它的主人有着略帶粉色的棕發,紮起的圓乎乎的包子辮,隨着腦袋一起搖晃。
靠近過來的由比濱,她那溫潤的大眼睛,吐氣如蘭的櫻唇都看得清清楚楚,但下一刻面色蒼白的由比濱嗚地一聲流下了眼淚。
某種意義上講,這是千反田第一次見到由比濱結衣,有些心疼。
但現在,沒有人有心思講多餘的話。
響着警報的救護車終於呼嘯而來,搭乘的醫務人員們立馬進行了緊急搶救。
千反田成玉還是有點揪心,拉住一位暫時空閒的老成的醫務人員小聲說道:
「萬一……萬一比企谷他真的不行了……在搶救時,就請您就和他說:如果他真的掛了,他妹妹可就真的只能交給千反田成玉照顧了!這樣,他的求生意志一定會立馬爆表的。」
老醫生的臉上有些愕然:「你確定,這個有用?」
「有用……但是也只能在關鍵時刻用,不然我懷疑會適得其反……」
「啊……我懂了!」
千反田成玉反而狐疑了:「真的…懂了?」
「年輕人的愛恨糾葛嘛,我懂的。不過我是不會說的,就算是關鍵時刻,這種事情也只能適得其反。」
「唔,我知道了,這種時候就不要開玩笑了吧………」
「我沒開玩笑!」
比企谷八幡很快被安置在擔架上送進救護車,並立馬遠去。
千反田成玉並沒有被許可隨車,但卻牢牢的記住了千葉縣立第一醫院的名字。
隨着救護車而來的還有負責勘定責任,處理交通事故的警車,不過這些基本上不關千反田成玉的事情。
關於事故他只是簡單的向警官說了說情況,作為和司機稱述的印證,更重要的是他能提供關於比企谷和他家人的信息。
而比企谷八幡之外,作為直接責任人之一的司機先生才是真的麻煩纏身,以日本的交通法,應該說飯碗是絕對的丟掉了。
向警官交代完事情,千反田成玉依舊在犯着難,天知道他這下子要怎麼給比企谷小町交代?
說好的兩人同行,互相照應,偏偏比企谷八幡出了事,他怎麼有臉向小町告知這樣的事……
想到這裏,他不由得又是一陣自責。
不過這是宜早不宜晚的事,千反田成玉也只能硬着頭皮撥通了比企谷家裏的電話。
電話很快通了,千反田成玉有點頭皮發麻。
「是比企谷家嗎?我是千反田成玉……」
「誒?千反田哥哥?小町準備出門上學呢,你不是已經和哥哥去上學了嗎?」
手機聽筒里傳來活潑的聲音,小町那張着小虎牙的可人形象如在眼前……
千反田成玉糾結着慢慢說道:「嗯……小町你聽我說……先不要激動……上學的路上,比企谷他救了一隻小狗……」
「唔……這樣啊……哥哥他總是這樣呢。」
比企谷小町有些感慨的樣子,對自家的比企谷八幡哥哥可以說知之甚深。
千反田成玉更加小心翼翼地說道:「但是他不小心受了傷,現在被送去了千葉縣立第一醫院……」
「什麼!?哥哥傷的很重嗎?」
小町立刻緊張了起來,送往醫院那就絕對不是什麼簡單的傷勢……
「嗯……你不要着急……」
感受到小町的焦急,千反田成玉有點不安地囑咐着:「你先把消息告訴叔叔和阿姨……小町你自己小心些,可不要在出什麼事情了。」
「………」
掛掉電話,千反田成玉算是暫時鬆了口氣……說起來這還是春假開學第一天的日子……
大老師的開學第一課,還真是來的不給人絲毫的喘息之機。
一名警官正在負責地安撫着由比濱的情緒,千反田成玉觀望了下沒有過去……
反倒是面色蒼白卻一直看似冷淡的雪乃卻孤零零地站在一邊,有點茫然無措地看着四周忙碌的世界。
「上學,休息,還是去醫院看看?」
雪之下雪乃望向千反田成玉,淡色的瞳孔亮起些許光澤。
「去醫院。」
「那……我們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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