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覺收拾心情下了瞭望台來,城樓垛口處,馬斌沈曇孫大勇等人正聚集在一起一邊看着車馬出城,一邊低聲的交談。見林覺下來,三人忙迎了過來。
「情形如何?白姑娘呢?」馬斌問道。
「她暫時離開,稍後便回。」林覺道:「局勢很緊迫,幾乎全城的禁軍都似乎調動了起來。內外城街巷有很多兵馬圍攏過來,欲進行堵截追擊。我數了一下,總共有十幾隻兵馬。最近的已經在幾個街區之外了。」
眾人驚愕無言,神情一下子緊張了起來。
沈曇咂嘴道:「這麼多兵馬圍剿麼?看來是不攔下我們不罷休了。」
馬斌啐了口吐沫道:「怕他個鳥!這說明咱們這點人都教他們害怕了。楊俊沒本事,率上萬步騎兵都沒能攔下我們,這下他面子丟大了,又被林兄弟耍了手段甩開了他的追擊,所以才惱羞成怒調集全部禁軍圍堵。就算這次我們出不了城,怕是他楊俊的老臉也丟盡了。成天吹他多麼厲害,連一千人的王府衛隊和護院兄弟們都搞不定。」
沈曇皺眉道:「話是這麼說,但眼下的局勢該怎麼辦?我們如何脫困?咱們能在他們圍堵之前趕到外城西城門麼?到了西城門又當如何出城?那裏可比宜秋門更加的堅固,守衛的兵馬也更多。我等尚未明白林兄弟意欲何為。」
林覺吁了口氣道:「原本的計劃是有馬大哥鎮守西水門,我們可以直接出城的。現在顯然是不成了。若是能不為所知的抵達西水門,也還是可以用此處破城之法,靠着馬斌的身份登城挾持守將。但現在也是不成了。以目前我們的行進速度,很難突破他們的圍堵追擊。」
孫大勇點頭道:「是啊,我們的車隊行進的太慢了。人員太多,馬車行進也沒有騎兵快。倘若只是我們騎馬突進,便不虞被他們圍堵了。得想個法子才是。」
沈曇喝道:「什麼話?你的意思難道拋下王爺小王爺和王妃以及王府家眷不成?」
孫大勇忙拱手道:「沈統領,在下絕非此意。」
林覺擺手道:「我想了想,恐怕要跟他們鬥智鬥勇一番。目前看來,他們似乎篤定我們必從西門出城。所以圍堵的兵馬重點應該在西城。這讓我有了個想法。」
眾人忙道:「什麼想法?」
林覺道:「咱們給他們來個聲東擊西調虎離山。適才孫大勇說的有道理,照我們現在的行進速度,出了宜秋門行不到兩條街便被他們圍堵住。一旦被拖住了,待其他禁軍兵馬趕到,便是瓮中捉鱉的死局。所以我想,莫如我們分兵兩處,一隊騎兵偽裝成大隊人馬往西邊猛衝,吸引禁軍追過去。另一隊則可以往南前往西南角的戴樓門。趁着天還沒亮,趁着夜色尚濃,或許可以安全抵達西南城門之下。天一亮,一切都變得更加的麻煩。」
「好辦法啊,好一個聲東擊西。」馬斌叫道。
沈曇皺眉思索道:「好是好,可是有兩點,其一,吸引他們的人怕是沒法活命的,被那麼多兵馬追擊,插翅也難逃。再者,即便是抵達戴樓門下,那又如何出城?外城城門可不比內城,那可都是重兵把守的城門。像今日這般局面,起碼每座外城得有四千人手把守。林兄弟是要硬奪城門麼?」
林覺尚未說話,孫大勇挺身而出道:「我去吸引禁軍的注意力好了。大不了一死。能換的王爺小王爺和諸位脫險,也值了。」
沈曇笑道:「要去也是我去,保護王爺和小王爺是我的職責,你如今不是王府衛士,怎麼輪得到你?」
馬斌瞠目道:「你們都給我歇歇,這事得我來。你們有誰比我對京城還熟悉麼?京城百街千巷我可都走了個遍。我去吸引他們,回頭我還有可能活着出來。你們能麼?」
林覺點頭嘆道:「這才真正的兄弟,關鍵時候明知要去送死,卻當仁不讓。林覺能跟諸位當兄弟,此生無憾。但我並不是要你們去送死。這件事我覺得馬大哥勝任。一來他對外城街巷熟悉,便於脫身。二來他是禁軍中人,目前為止應該還沒人知道馬大哥跟我們在一起。關鍵時候他可以魚目混珠,混雜在禁軍之中脫險。」
馬斌得意的道:「怎樣?林兄弟都說我最合適了。」
林覺上前朝馬斌深深的行了一禮,沉聲道:「馬大哥,此行兇險,兄弟別無他法,只能讓馬大哥去冒險了。馬大哥千萬小心,一定要逃脫出來,倘若馬大哥有什麼不測,兄弟這一輩子可就無法安生了,要日日內疚而死了。」
馬斌哈哈笑道:「放心便是。我馬斌雖不懼死,但卻也不肯隨便丟了性命。放心便是。」
林覺點頭道:「好,那麼事不宜遲,咱們立刻行動。調派一百王府衛士跟着馬大哥,人多了不好行動,人少了也惹人懷疑。騰空十幾輛大車,讓馬大哥他們拖着走,這樣會更像是大隊車馬。其餘人等出城之後便尋隱秘之處暫時藏匿。待追兵追趕過去,便直奔戴樓門去。」
幾人紛紛拱手應諾,眾人轉身往城樓下走,馬斌一眼瞟見縮在城牆角落的被捆起來的馮源,忽然大踏步走了過去,一把將馮源抓了起來。
馮源叫道:「馬副使,我已經照你吩咐的做了,你待如何?」
馬斌道:「老子平時最恨的便是忘恩負義之徒,當初便不該救你這條狗命,老子也時常內心愧疚,違心的救了你這姦殺婦人之徒。你的命是我救的,我救錯了,今日要改正錯誤,所以要拿回你這條命來。」
馮源大驚叫道:「馬大哥饒命,兄弟知道錯了,兄弟知錯了。」
馬斌嘿嘿一笑道:「饒命?老子還會被你騙?去你的吧。」
大喝聲中,馬斌一手抓脖子,一手抓後腰,將馮源高高舉起來。馮源在空中扭動掙扎,大叫饒命。馬斌哪裏搭理他,嘿然一聲將馮源從城垛上方朝城下砸了下去。
「啊~~咔嚓!蓬!」
異響過後,馮源頭上腳下砸在城下青磚地面上,腦漿迸裂,魂飛天外。
車隊迅速分為兩部分,一部分由馬斌和一百多名王府衛士騎兵以及十幾輛大車組成。徑自往西邊街道而去。其餘人等盡數隱沒在小廣場南側的巷子裏。不久後,便聽遠處傳來示警的哨營,天空中也有焰火升騰。這正是禁軍通知己方兵馬遭遇敵人的信號。一時間周邊十餘只兵馬全速趕往馳援。這聲東擊西之策已然起了效果。
待大批騎兵從宜秋門沖向西邊的街口之後,林覺悄然下令,帶着眾人護送車隊徑自往南。從兩支趕往西城的兵馬之間的小巷穿行而過,直奔西南角的戴樓門而去。
馬斌的車馬只過了三條街便和一隻禁軍兵馬遭遇,對方二話不說便發動了攻擊並向天示警。馬斌豈會跟他們正面作戰,仗着對街巷的熟悉,立刻往北轉向轉入一條叉街。馬兒飛馳,拉的空大車輪子都要飛出來一般。倘若有人看到這一幕必會懷疑車中並無人員,但黑夜之中,誰能看清?
剛剛穿過叉街,上了另一條主街,又很快跟另外一隊禁軍遭遇。眾人又再避讓。就這樣,憑藉着對地形的熟悉,馬斌這一百多人的人手在外城西城的街巷之間東奔西突穿插奔逃。幾乎每過一兩條街道便遭遇道趕來圍剿的禁軍兵馬。他們的位置也越來越暴露,騰挪的空間也越來越小。最後,大車已經不能讓他們穿越狹窄的小巷躲避敵軍,馬斌不得不宣佈放棄十幾輛大車,將它們丟棄在一個小巷口。
即便是狹窄只能容三四人並行的小巷,騎馬也是能夠穿行的,這可以增加騰挪的靈活性。馬斌的意圖是儘可能拖延對手久一些,好讓林覺他們的車隊更安全。然而他卻忘了,丟棄馬車之舉會暴露意圖。當一隊禁軍截獲十幾輛馬車,發現都是空空如也的大車之後,將領立刻產生了懷疑。將此事稟報上去之後,很快,得到消息的率兵追趕的楊俊便識破了意圖。
「這不是他們的車馬,王府家眷那麼多,他們丟棄了大車還怎麼能夠轉進如風?再說怎麼只有十幾輛大車?王府家眷上百,怎麼載的下?這是聲東擊西之計。我們上當了。」楊俊大怒道:「到這個時候還在戲弄我們,林覺,老夫真的惱了,老夫很久沒有受到這樣的羞辱了。在老夫面前玩這些花樣,你真的是太不把老夫放在眼裏了。」
迅速的分析之後,楊俊得出結論,林覺等人必是往南邊去了。因為北邊和西邊的兵馬眾多,林覺帶着大隊車馬不太可能不被發現的抵達西北兩處方向,只能是往南邊去。當下楊俊命一隻兵馬繼續追擊眼前這隻佯裝車隊的騎兵,其餘兵馬轉而往南,以相隔不到一兩條街道的距離,分為二十餘只兵馬,如梳子一般的沿着街巷往南地毯式的搜索而行。確保不會讓林覺等人成為漏網之魚。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23s 3.9643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