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春來遲,但冰雪卻已經在三月中旬盡皆消融。一筆閣 www.yibige.com道路開凍,河水解封,雖然早晚之間氣溫依舊凌冽寒冷,但是春天卻已經以不可阻擋之勢到來。
大遼南方朝廷自去年建立之後,韓德遂和韓章便達成了共同的目標。攘外必先安內,雖然說女真人是遼國分裂的罪魁禍首,是導致遼國今日局面的禍根。但是,相較於女真人而言,耶律春在部落首領們的擁戴下的叛亂更加的讓人不可容忍。在大遼最危難的時候,耶律春猛撒哥他們卻內部作亂,導致了整個大遼的分崩離析。皇上駕崩了,德高望重的宰相韓延壽也被殺了,那天晚上的動.亂之中,很多遼國重臣死於其中,很多將領也死在亂軍之中,其中便包括韓德遂的兩個兒子。
雖然說韓德遂是個狠人,他可以為了守城親手射殺自己的愛子,但那是他自己的兒子,他可以殺,別人卻不可以殺。誰不知道他南院大王韓德遂不好惹,部落酋長們和耶律春敢這麼做,自己勢必要血債血償。而韓章為韓延壽報仇更是天經地義。因為韓章雖然名義上是韓延壽的侄兒,但是知道內情的人卻都知道,韓章其實是韓延壽和韓章之母也就是韓延壽的弟媳私通所生的兒子,這件事其實知道的人不少。可以說,討伐北邊的朝廷不僅是大義更是他們的家仇。
事實上,目前的局面雖然混亂不堪。但對於韓德遂而言,他心裏卻有些小小的慶幸。析津府一戰被林覺城中開花弄得焦頭爛額,最後不得不放棄自己的老巢析津府率兩萬多兵馬逃走的韓德遂其實一度相當的頹喪。析津府兵敗之後,他並沒有第一時間將消息稟報正在遼陽府下作戰的耶律宗元。一方面他不想在這個時候讓耶律宗元的大軍分心而壞了遼陽城的戰局,另一方面,他也有些羞於啟齒並且有些擔心耶律宗元因此而懲罰於他。自己在這個時候沒有守住析津府,無疑拖累了耶律宗元的計劃。
正因為如此,韓德遂帶着兵馬逃出析津府後一路往北,逃到了一百里外的檀州駐守。他想,即便丟了析津府,也要挽回些顏面。大周叛軍若是想乘勢往北攻擊的話,那麼檀州是個不錯的防守據點。那裏地形複雜險峻,檀州城池也是個有着不錯防禦體系的城池,可以禦敵。就算無法阻擋敵軍北上的步伐,但只要盡力而為,將來也好在耶律宗元面前有所交代。
當然,在抵達檀州之後,韓德遂還是命人去向耶律宗元通稟析津府丟失的情形。但他告訴前去稟報的親信,要他在遼陽府戰事結束,朝廷大軍攻佔遼陽府之後才可以稟報此事,免得壞了大事。那稟報的親信抵達遼軍大營時,大遼兵馬正被環城挖掘的燃燒的黑油火牆給阻攔了進攻的步伐,他只能等待下去。這一等,便等到了耶律宗元重傷,遼國大軍不得不停止進攻。那親信精明之極,他知道這個時候已經無需再將析津府陷落的消息稟報上去,給本已經亂成一團的局面添亂了,於是他立刻放出飛羽稟報韓德遂此處的情形。可惜的是,在那個混亂的晚上,此人無辜的被流矢射殺了。
韓德遂接到了飛羽送來的戰場情報之後大驚不已,他立刻率軍趕往中京大定府。他的本意是耶律宗元既然重傷,倘若挨不過這個冬天的話,那麼朝中大局很可能要做出一番託付,他不能不在場,他不能置身事外。同時率兵做出接應耶律宗元的架勢的舉動,也可以減輕自己丟失析津府的罪責。當他抵達了大定府之後,後續消息傳來,皇上駕崩,耶律春殺了大皇子耶律材,部落酋長擁立其反叛。韓章率殘兵敗將突圍敗回。韓德遂當機立斷,他立刻出城接應韓章,將其接應入大定府中。
之後,兩人商議之後,決定立耶律材之子耶律平山為帝,並且決心要剿滅那幫亂臣賊子,為耶律宗元和耶律材報仇,也為死在亂局中的韓延壽和韓德遂的兩個兒子報仇。兩個人都是有手段和能力的人,本來遼國兩韓氏家族之間交往並不密切,相互間還有些排斥,但現在,兩個人卻緊緊的抱成一團。韓章看重的是韓德遂久再南邊的威望和能力,韓德遂看重的韓延壽家族的人脈和絕佳的聲譽,兩個人各取所需,結成了利益上的高度契合的團隊。為表示誠意,韓德遂甚至放棄了樞密使的職位,讓韓章任此職,便是要讓韓章明白,他對韓章是絕對信任的。而韓章也對此甚為感激,因為都姓韓,韓德遂又和韓延壽平輩論交,韓章便索性認了韓德遂為義父,進一步鞏固兩人之間的關係。
過去的四五個月里,兩人通力合作,為北伐積極的做了大量的準備。特別是大周主動將攻擊析津府的領軍之將韓剛的首級送到了大定府,並且主動放棄了析津府的控制權,而且表示繼續履行之前的和議時,韓德遂和韓剛心中的一塊大石頭落了地。他們其實最怕的便是大周這時候撕毀和議發動進攻。事實上大周做出如此姿態,讓兩人都覺得是個騙局。直到兵馬真正的重新控制了析津府,大批大周的物資糧草源源不斷的運抵之後,兩人才敢相信這樣的事實。高興之餘,兩人也對大周產生了極度的輕蔑之感。這樣的一個大周朝廷,可謂是沒有半點血性和骨氣。在這種時候居然毫無想法,簡直讓人不可思議。
大周懦弱,對於目前兩人的計劃倒是一個極大的利好。西京大同的兵馬便無需留置太多了。大遼亂成一團,西京大同的三四萬兵馬卻還是生力軍,並沒有遭到重創。領軍的是韓德遂的內弟毛不易,那是個外表木訥敦厚但卻很有能力的一個人,西京大同其實是深入大周境內的一處最為危險的所在,但他在西京駐守多年,西京固若金湯,不出半點差池。這一次,西京道只需留下萬餘兵馬,其餘的兵馬都被調集而來。
不僅如此,韓章利用韓延壽的人脈和聲譽通知了中京道這南京道所屬的部分部族和當地貴族豪門,這些人有錢出錢有人出人,奉獻出了四五千人力和百萬軍餉,對大軍北伐大大的助力了一把。於此同時,韓德遂在三道內大肆招兵買馬,以其韓德遂南院大王之名,便有很多人慕名加入。數月之內得新兵三萬餘。由此,西京大同三萬兵馬,加上二韓原本手中的八九萬兵馬,再加上募集而來的新兵和部落豪族送來的兵馬,南方朝廷手中便又握有了一隻人數高達十六萬的龐大軍隊。
春暖花開,道路解凍,兵精糧足,一切已經準備就緒,一切已經勢不可擋。
三月二十一,一個溫暖的陽光和煦的上午。十四歲的耶律平山站在了大定府皇宮南門的高大的城樓之上檢閱兵馬。黑壓壓的十六萬大軍在大定府朱雀長街上密密麻麻排出十多里遠,旌旗黑壓壓的遮天蔽日,刀劍的光芒照耀的滿城輝煌之色。
韓德遂和韓章各自全副武裝站在耶律平山兩側,在他們的催促下,耶律平山用他稚嫩的嗓音發佈了討伐耶律春的檄文,並宣佈大軍即刻北伐,踏平臨潢府。
這之後作為大軍正副帥的韓德遂和韓章分別發表了戰前動員,聲淚俱下的闡述了必須要剷除耶律春和一群部落叛賊的理由和必要性,最後,隨着韓章一聲撕心裂肺的『出征』的吶喊聲中,大軍次第開拔,浩浩蕩蕩出城,徑往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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