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覺默默點頭,照着方敦孺的說法,這倒像是先天性的心臟病。更新最快穿越之前的後世,林覺有個遠房的表弟便是這種病,二十歲不到便死了。這種病越長大越是接近死亡,在後世都很難治療,更何況是在這個年代。若方浣秋當真是先天性心臟病的話,留給她的時間確實不多了。保養得當的話恐怕也只有幾年的時間,這倒是和上一世的情形相吻合。
林覺覺得甚是可惜,方浣秋美麗大方,卻不料天妒紅顏,居然生了這麼樣的病。自己本以為能提前查明其病症,或許能提前解救她的命運,但現在似乎自己也無能為力了。當真是先天性心臟病,在這個年代是無可醫治的。
&莫要多想了,來,替老夫磨墨。磨好了墨,替我謄錄稿子。你莫以為我是在使喚你,你既師從於我,便該知道老夫主張什麼,摒棄什麼,要告訴世人什麼樣的道理。謄錄老夫書稿,便是你學習的過程。」
林覺連聲答應,他知道這不是瞎話,這恰恰是實情。謄錄方敦孺的書稿,便是在了解方敦孺思想的過程,自然是一種學習的過程。自己不是來讀書的,而是來學道理,學悟性,學深度的,這正是科舉高中必須要學會的。書背的滾瓜爛熟也是無用的。
林覺呼哧呼哧的幫着方敦孺磨墨,方敦孺正襟危坐鋪執懸筆沉思。正在此時,堂屋裏方師母卻叫起了林覺。
&覺,你說的幫師母挖水坑的呢,怎地今日不挖麼?」
林覺看着方敦孺徵求意見。方敦孺苦笑道:「罷了,你去幫你師母挖坑吧。你師母念叨那個存水的水坑已經好幾天了,你也是沒事找事,奉承人鬧出事來了。。」
林覺忙道:「這是應該的,那個水坑本就該有。身為先生的學生,責無旁貸。只是今日無法幫先生謄錄了,明日我再來便是。」
方敦孺笑道:「你就等着吧,你師母已經開始念叨屋子有些小了,估摸着很快就要問你會不會建房子了。」
林覺苦笑道:「若師母真提出這個要求來,我不會也只能會了。我也認為先生的屋子小了些。連間書房都沒有,是該搭一間書房出來了。」
方敦孺嘆了口氣道:「看來你不是來讀書的,是來做苦力的。我可不會管束你,逼着你做學問。你的事自己心裏有數便好,你想考科舉,想擺脫庶子的地位,想出人頭地,那還是要多花些功夫為好。你若考不上可莫來怪我。」
林覺笑道:「先生放心,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我怎會那麼不懂道理?我去幫師母挖坑了,不打攪先生了。」
方敦孺擺擺手,提筆蘸墨開始寫字,林覺掀簾而出。門前木廊下,師母已經備好了鐵鍬鐵鏟之類的工具等着自己了。
……
林覺選擇了後院一角土質較為鬆軟之處動手,但即便如此,此處為山腰之地,浮土之下便是砂石,着實有些難度。但林覺不肯放棄,雖然很是吃力,但林覺將此事當做是一種鍛煉,咬牙猛挖,渾身上下汗流浹背。
方師母有些心疼,一會兒端來涼茶,一會兒遞上布巾給林覺擦汗。既想要林覺放棄,又希望水池能完工,糾結矛盾之極。方浣秋不久以後也來到了勞作現場,拿着鏟子在旁邊默默幫忙。
林覺擦了汗笑道:「師妹,你莫要動手,別累着自己。這等粗活還是我來干便是。」
方浣秋道:「你也不是干粗活的人啊,我娘也真是的,怎能讓你在這裏挖石頭。」
林覺笑道:「這算什麼?瞧瞧那些市井百姓,擔貨扛包,哪一個是天生便該如此的?人都是一樣的,他們能,我便能。我可沒把自己看的那麼高。」
方浣秋想了想道:「可是還是有所不同啊。你可以寫出愛蓮說這樣的文章,他們卻寫不出啊。」
林覺呵呵笑道:「那倒也是,有人勞心,有人勞力。分工不同。我的意思是,無論勞心勞力,都一樣是人,不必分什麼該不該。」
方浣秋沉思道:「說的好像很有道理。」
林覺擺手道:「不說這些了,對了,你寫的字很好。我那篇拙作被你這麼一寫,倒像是書畫店賣的名士字畫了。不勝榮幸。」
方浣秋終於聽到了林覺誇讚自己的用心,心中甚是開心。紅着臉道:「你看到了啊。我瞎寫的。沒經過你的同意,用了你的文章,你不生氣吧。」
林覺哈哈笑道:「我一進屋便看到了,我還納悶呢,這是哪一位書法大家把我的文章寫的這麼好看?一時沒敢問。剛才問了先生,才知道是師妹寫的。當真是虎父無犬女,沒想到師妹的字寫的這麼好。」
方浣秋鼓着眼看着林覺,自己也『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知道你在奉承我,不過我還是很開心。」
林覺哈哈一笑,揚起鐵鍬開始挖土。心道:我當然要讓你開心了,你這病可不能生氣。心情越是開朗,對病情越是有好處。
林覺奮力挖坑,方浣秋倒也遵照吩咐不再幫忙,她也知道自己的病情,不能做重體力之事,否則便會呼吸不暢,身子難受。但她又不願離去,於是端茶遞水送毛巾這樣的活便被她承包了下來。不時跟林覺說說話。
男女搭配,幹活不累。有個談吐不俗貌美如花的少女在旁監工,林覺也似乎真的沒感到累。方敦孺來過一趟,看了看進度。又看着女兒和林覺談笑風生的樣子,識趣的負手離開。方師母自從女兒到場之後,便基本上不露頭了。自己在前院侍弄菜地,不時的側耳聽一聽後園傳來的說笑聲。
林覺很享受這種狀態,這也是他死乞白賴再次投入方敦孺門下的原因。上一世在方敦孺夫婦身上,林覺感受到了嚴父慈母的溫暖,所以他懷念這種感覺。當然除了這個目的,也還有其他的原因,但這卻是林覺主要的心理。
太陽漸漸西沉,申時將末的時候,林虎的歸來加快了水池的挖掘速度。在刨除了一層尺許後的堅硬的石塊之後,下方的泥土竟然出奇的柔軟,進度也進一步的加快。
土坑已經接近五尺深,基本上已經達到了想要的深度。
&掉這塊石頭,咱們便大功告成了。然後做些修補,泥土攏一攏池旁的土埂,便等着老天下雨蓄水了。」林覺指着坑角一塊嵌在泥土裏的大石頭道。
&子歇着,我來。」小虎舉起鐵鍬插入石塊下方,用力往起一撬。兩尺見方的石頭被撬離了泥土。林虎伸手過去搬起石頭,竟然如磨盤般大小。
林覺忙上手幫忙,兩人抬着石頭扔出土坑。忽然站在坑旁的方浣秋驚訝的叫道:「水,有水。」
林覺忙朝着石塊搬離的坑窪處看去,果見一股清流汩汩而出,快速的湧出地面。竟如一股清泉一般。
&水。挖到泉水了。哈哈哈,半山腰還會挖到泉水,這可真是天數了。」林覺大喜道。
說話間,那股泉水已經湧入池底,泉水冰涼沁人心脾。林覺和林虎忙沿着土階爬上來。方敦孺和方師母聞訊而來,幾人站在坑邊看着泉水噴涌欣喜不已。只短短時間,泉水竟然已經將小水池灌滿,竟有溢出之勢。
&乎得挖個水溝排水才成。要是能圍着院子挖一條小水渠,將泉水到前院後院各處,那以後便更方便了。我還可以多開幾道菜畦,還可以多載幾壟花草。」
方師母似乎是在自言自語。方敦孺帶着可憐的眼光看着自己的學生,方浣秋捂着嘴偷笑,林覺哭喪着臉。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1s 3.9237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