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最終,賽項羽還是順利抵達了那座小荒島,接到了如同落湯雞一般坐在礁石上獨自生着悶氣的中年男子。
因為獨木船和木筏是不一樣的,至少不會散架,船翻了之後賽項羽奮力游回岸邊,這條小船居然也被海浪給沖回來了,賽項羽想找左暘理論卻已經不見了人影,因此也只能憋着氣二次利用這條小船,划過去接中年男子。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雖然賽項羽已經是一名退役特種兵了,但中年男子作為他曾經的教官,那可是師父一般的存在,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嘛。
更何況,這遊戲還是他推薦給中年男子的……儘管他現在已經非常後悔了。
因為……
自打推薦中年男子進入這個遊戲以來,他忽然很悲催的發現,現實中嚴肅、刻板、不苟言笑的教官,年輕時候曾經為國家完成多次不可能任務的教官,訓練起他們這些特種兵來就像訓練牲口一樣毫不留情的教官,甚至傳說他曾在一次任務中徒手殺死了21名敵人的教官……內心之中居然隱藏着一個截然不同的人格!
他慣於指揮別人,這本來無可厚非,畢竟做了許多年教官,難免會留下一些職業病,但是在遊戲裏面,他可是個地地道道的什麼都不太了解的新手,可以毫不誇張地說,他活了大半輩子,根本就沒接觸過遊戲。
結果呢,他不懂就不懂吧,依然還是喜歡對別的玩家指手畫腳。
別的玩家可不會慣着他,於是下個副本就要吵架,做個任務就要吵架……
總之只要是和別人合作的事,都難免會吵架,完成了任務要吵,完不成任務他再在那絮絮叨叨的埋怨一下隊友,最終還是要吵,賽項羽攔都攔不住,甚至為此還不得已打了好幾次架……好在兩人武力值不錯,打架基本沒輸過。
後來,他這教官不知道又怎麼就從網上看到了「小學生」這個詞,這下可好,於是他就找到原因了,把所有遊戲裏的年輕玩家都歸納到了「小學生」行列,甚至還玩起了歧視……賽項羽看在眼裏,卻還不敢直說。
但在他的心裏,他這教官才更像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小學生好麼?
順便提一句,教官在遊戲裏的名字叫「隨便玩玩」,不過賽項羽知道,自從進入這個遊戲之後,他這教官就在很認真的玩,而且越玩越認真了。
「你怎麼才來?」
見到賽項羽之後,隨便玩玩很是不爽的瞪了他一眼,然後就發現賽項羽也跟他一樣成了落湯雞,這才又問,「你這又是怎麼回事?」
「報告教官,船不小心弄翻了,掉海里了……」
賽項羽心裏恨得牙根痒痒,卻又不想讓教官知道這麼丟人的事。
他就不明白了,左暘怎麼就那麼賤呢,就算之前有過一點矛盾,但都過去這麼久了,至於路過一下還要特意把他的船給弄翻麼?
什麼玩意兒呀!?
「瞧你那點出息!」
隨便玩玩沖他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道。
「……」
賽項羽看着隨便玩玩,心說你還不是一樣,但嘴上卻不敢直說。
「臭小子,別以為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我跟你可不一樣。」
隨便玩玩又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齒的道,「我這是不想跟一個小學生計較,所以一不小心還是被那小子給坑了,不是我說,這個遊戲裏面小學生太多,遊戲環境都被他們給污染了,下次再遇到這樣的小學生我就直接殺了一了百了!哎對了,你來的路上有沒有見過那個小學生?那小子會水上輕功,而且內力還特別多,一路踩着水就過去了。」
「呃……」
隨便玩玩這麼一問,賽項羽愣了一下,立刻就知道是誰了,「報告教官,見是見着了,不過剛才把你扔在這裏的就是他麼?」
「你認識他?」
隨便玩玩也是一愣。
「呃……也算不上認識吧,就是之前交過一次手,別的我不好說,但是單說在遊戲裏的話,我只能說……挺厲害的吧。」
賽項羽有些尷尬的道。
「能有多厲害?」
隨便玩玩不屑的撇了撇嘴。
「暫時我是肯定打不過他的,而且不只是我,遊戲裏面的絕大部分人也都打不過他……教官,你打開功力排行榜看看,現在排名第一的人就是他了,雖然是匿名,但我知道他叫『鐵口直斷』。」
賽項羽實事求是的說道,至於左暘在遊戲裏的名字……上一次被左暘殺了之後,這名字就被系統自動添加在他的仇人列表裏面,只有報了仇才會消失。
「哦?這麼厲害麼?」
隨便玩玩臉上不屑的神色終於消失了,正色道,「你不是說這個遊戲裏面,像我們一樣的人更有優勢麼?難道他和我們是一樣的人?」
「報告教官,這個我真不知道,上一次我和他交手的時候,他只用了遊戲裏的招式,身手和普通玩家沒有太大的區別,因此我並沒有看出太多的東西來,不過……」
賽項羽皺起了眉頭,似乎在仔細回憶之前的經歷。
「不過什麼?」
隨便玩玩追問道。
「不過與他交手,總給我一種他知道我下一步要做什麼的感覺,因此總能用最好的方式去應對,甚至就連我的假動作都騙不了他……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
賽項羽說道。
「遊戲裏還有這樣的人?」
隨便玩玩的眉頭也終於蹙了起來,似乎也在回憶什麼。
如此過了片刻之後,才終於又道:「你這麼一說我想起來,我年輕的時候在一次任務中遇到過一個這樣的人,也給了我同樣的感覺,那時候他已經年過半百而且手腳都有一些殘疾,不過最終還是被我制服了,臨死前他對我說過一句話……」
「什麼話?」
賽項羽身體微微傾斜,好奇的問道。
「他說我是他的報應,他罪有應得,但我殺戮太多,亦終無善終,除非遇到下一個和他一樣的人。」
隨便玩玩凝神說道,「只是到了現在,我也始終不明白和他一樣的人到底是什麼人,甚至都完全沒有當過一回事,如果不是你剛剛說起來這種感覺,我都已經忘記曾經殺過這麼一個人,聽過這樣的話了。」
「這……」
賽項羽聽的特別玄乎。
「你能不能找到他?我想好好會會他。」
隨便玩玩問道。
「可以倒是可以,這遊戲裏可以通過卦師找人,不過教官,這事給人的感覺很不靠譜啊,聽起來怎麼像是天橋上算命的或者什麼先知說的話呢?」
賽項羽有些無奈的道,「你不會真的相信了吧?」
「相信個屁,要是這麼容易被一句話影響,還做什麼特種兵,我現在就想找這個小學生報仇,居然敢坑我,我饒不了他!」
「可是教官……」
「不用可是了,你打不過他,又不代表我打不過他!」
……
快活島真心不小。
左暘看過了全島的地圖,位於島嶼中心的快活城,面積首先就和蘇州城差不多大了,而整個島嶼的面積,甚至要比整個蘇州連帶郊區的面積還要略大一些,相當廣闊。
不過遊戲中5000功力值以上的玩家都能夠來到這裏,面積也確實要足夠大才能容納的下。
就算是這樣,也依然還是顯得有些擁擠了,至少要比之前給人的感覺擁擠,畢竟,這個地圖才剛剛開啟,像他一樣第一時間衝進來撈金的人絕對不在少數。
於是,在趕往快活城的路上。
左暘已經遇到了許多到處遊蕩的玩家,基本上找不是任何一個相對安寧的地方來,甚至光是那種小規模的pk,他就已經看到了不下10次,在這個沒有任何pk懲罰的島嶼上,貌似玩家們變得更加熱衷於用武力解決問題了,甚至有的根本就不是為了解決問題,只是為了殺戮。
當然,這與左暘沒有任何關係,他肯定也不會多管閒事,只是開啟着輕功快速趕路。
饒是如此,他也差不多用了兩個多小時,才終於趕到了快活城,就這還是因為他登陸的地方,是與快活城直線距離最近的海岸呢。
快活城內才是真的擁擠。
最可怕的是,城裏根本就不像蘇州城那樣的主城一樣,是無法pk的安全區,在這裏面,你想殺誰,隨時隨地都可以,就算在快活城守衛的眼皮子底下都沒關係,他們根本看都懶得看你一眼。
因此。
「你瞅啥!」
「瞅你咋地?」
「再瞅一個試試?」
「試試就試試!」
「找削呢是不?」
「來來來,削我一個試試!」
「……」
諸如此類發生械鬥的情況真心比比皆是,沒有了規則,許多玩家都開始放飛自我了。
相信在如此和諧的氛圍當中,用不了多久,整個快活島上的玩家數量就能下降到一個不那麼擁擠的程度,就算是一些高手,在現在的快活城裏面最好也夾起尾巴做人,如果過於高調只怕也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畢竟,沒有規則的情況下,喜歡趁亂渾水摸魚搞事情的人絕對不在少數,這是人類的本性,小心陰溝裏翻船。
左暘本就是個低調的人,默默穿梭於人群之中,什麼熱鬧都不去湊。
他現在就想先去溫柔鄉,找到所謂的花魁君笑笑,將到手的書信交給她,看看能不能換取一些獎勵或者拿到一個任務。
……
所謂的溫柔鄉,其實就是一個青樓。
不過與蘇州城的青樓不同的是,溫柔鄉裏面的姑娘相對而言地位要高出不少,因為她們可不是你隨隨便便花點錢就能睡的,除了花錢,你還得亮出一些真本事,在眾多恩客當中脫穎而出,虜獲她們的芳心。
如此,才能夠獲得成為入幕之賓的機會。
實際上這才是古代青樓最開始的運營模式,而不是像現代社會的站街女或會所公主,等同於公共廁所一般的存在……
而且這些青樓中的姑娘也並非俗人,她們往往都是進過了嚴格訓練的大家閨秀,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吹拉彈唱伸手就來,甚至有些姑娘還有其他特殊的才藝。
也正是因此,在信息傳播並不發達的古代,青樓對文化傳播也做出了很大的貢獻,宋代詞人柳永在他那個時代之所以家喻戶曉,無人不知,就是因為柳永時常混跡青樓,以致於其詞被傳唱得到了「凡有井水處,皆能歌柳詞」的程度。
而明末清初的吳三桂「衝冠一怒為紅顏」,也是緣起青樓名妓陳圓圓。
秦淮名妓柳如是、董小婉、李香君等人的風流故事同樣成為千古絕唱。
不過,作為如此高檔又有逼格的青樓,溫柔鄉內的玩家卻是少了許多,與亂的有些令人心煩的快活城街道相比,進入其中便仿佛進入了另外一個世界。
原因無它。
入場費50兩銀子,童叟無欺。
要不是因為那封書信,想要得到更多的東西,這50兩銀子勤儉持家的左暘肯定也是捨不得出的,一般的玩家就更捨不得了,你以為這遊戲裏的錢好賺?
結果剛進去,還沒走出多遠,他就已經聽到了打鬥的聲音。
「?」
循着聲音望去。
只見繡台上,正有一男一女刀劍相向。
男的是一名玩家,左暘認識,前不久剛剛在「門派刺探」中見過的君邪,可惜沒有親自交過手;
而女的則是一名npc,名字叫做「江湖奇女·蘇妃」,這姑娘身上穿着薄薄的半透明輕紗,曼妙身材若隱若現,但手中那柄細長的小劍卻是舞的密不透風,絕對不容小覷。
坐在附近的玩家也都望着台上,輕聲議論:
「這個青樓有特色的了,尤其是現在這個叫蘇妃的姑娘,她居然不要錢,只要打敗她的人就能夠成為她的入幕之賓……只可惜每天只接待一個人。」
「我聽龜公說,只要成了她的入幕之賓,便可享受一夜雙修,功力陡增吶。」
「雙修哦,我喜歡,嘿嘿嘿……」
「不過很難吧,你們看,就連君邪這樣的高手看起來也就跟她打了個平手,我們要上去恐怕更沒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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