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魏營東北方向。
茫茫草原之上,藉助着夜色的掩護,四萬遼軍人銜枚,馬裹蹄,在茫茫草原上,向着魏營潛行。
隊伍的前方,耶律阿保機手拖着狼牙棒,縱馬輕快的前行着,一雙鷹眼死死的盯着前方。
視野中,燈水照耀下的魏營,已是越來越清晰,而他的眸中,濃烈的殺機也在漸燃。
這生死一戰,他已盡起了四萬殘兵,全部的家當,都已經動用。
今晚,他要借着張飛的裏應外合,一舉襲破魏軍大營,殺個天翻地覆,就算不能一舉擊滅魏軍,也把魏軍擊潰。
唯有如此,他才能羸得喘息之機。
「燕燕的誘降,從未曾失敗過,這一次也一定不會失敗,我相信,我耶律阿保機乃是天命所在,一定是的……」
耶律阿保機心中暗暗給自己打起,眼眸殺機愈濃。
舉目遠望,前方,魏營的輪廓已更加清晰。
「全軍,放慢行軍,莫要驚動魏狗!」耶律阿保機一聲令下。
當下,那四萬鐵騎便放慢腳步,儘量悄無聲息的逼近魏營。
潛近魏營不到三百步的距離時,耶律阿保機下令停止了前進,這個距離,正方便他藏於黑暗之中,再往前一點,就可能會被魏營的燈火照到。
耶律阿保機舉目凝望,但見燈火通明的魏軍大營,隱約可以看到營門值守的士卒,還有那一隊隊的巡邏兵。
魏軍乃精銳之師,看樣子雖處夜間,卻也處仍於警戒狀態,只是沒有處於緊急戒備狀態。
這說明,耶律阿保機和他的大軍行蹤,還沒有被魏軍發覺。
耶律阿保機沉住氣,立於黑暗之中,默默等待着什麼。
他在等着張飛動手。
一刻鐘過去……
半個時辰過去……
一個時辰過去……
耶律阿保機回頭看了看東邊天際,漸漸已露出了魚肚白,天都快要亮了,卻仍不見魏營中有任何動靜。
「陛下,該不會是長公主的誘降失敗了吧,現在我們撤回上京,還來得及。」旁邊的耶律休哥提醒道。
耶律阿保機心中焦慮,卻仍是強做淡定,沉住一口氣,淡淡道:「急什麼,天還沒有亮,再等等。」
話音方落,忽然就看到魏營內部,驟然間燃起了沖天大火,一聲間火勢蔓延,鑼聲,叫聲響成一片。
張飛放火了!
耶律阿保機的臉上,陡然間燃起了狂喜之色,舉奮的大笑道:「好啊,太好了,燕燕果然是本汗的福星啊,太好了!」
耶律阿保機狂喜,左右耶律休哥等大將們,一個個也是驚喜若狂,獵獵的戰意驟然在胸中狂燃起來。
耶律阿保機笑聲驟止,手中狼牙棒高高揚起,向着魏營一指,咆哮大叫道:「大遼的勇士們,隨本汗殺入魏營,殺他們個天覆地覆,血流成河,為了我大遼,殺——」
「為了大遼,殺——」
「為了大遼,殺——」
左右,耶律休哥等大將,振臂狂呼,響應大叫。
四萬黑暗中的遼軍騎士,跟着放聲狂叫,如無數飢餓的野獸,發出了最原始,最殘忍的咆哮。
耶律阿保機一夾馬腹,手舞着狼牙棒,如一道疾風撞了出去。
今晚,乃是他大遼國的國運之戰,到了這個時候,耶律阿保機只能身先士卒,激勵士氣。
可汗出擊,耶律阿保機,耶律大石,耶律斜軫三員大將,緊隨着狂殺而出,呂布和顏良兩員漢將,對視一眼,出跟着殺了出去。
而在他們的身後,四萬遼軍也如決堤的潮水般,卷涌而出,挾着震天的殺聲,向着魏營輾去。
異變突生。
魏營方面,似乎沒有任何心理準備,大營內部火勢突起,本來已令他們驚慌,這時外面的遼軍再突然偷襲,更加更令他陷入了惶恐之中。
一時間,魏營中鳴鑼示警聲大作,尖叫聲響成一片,沿營一線的士卒們,個個都慌張的跑來跑去,完全亂了陣腳。
衝鋒中的耶律阿保機,瞧見魏營這副慌張的陣勢,心中更加堅信,張飛是在裏應外合。
狂烈的自信下,耶律阿保機縱馬更快,手中大叫着:「殺入魏營,把魏狗殺個片甲不留!」
「殺光魏狗——」
「殺光魏狗——」
殺聲天崩地裂,把黎民前最後的黑暗擊碎,把茫茫草原都震到地動山搖。
四萬屢戰屢敗,被逼入絕境的遼軍騎士,壓抑已久的憤怒火焰,仿佛在這一刻徹底爆發,個個如發狂的野獸,迫不及待的要用一場血腥的殺戮,來宣洩他們心中積聚的憤怒。
那滾滾如潮水一般的遼騎,呼嘯而上,穿越三百步的距離,頃刻間,就要殺入魏營之中。
關鍵時刻。
嗚嗚嗚——
魏營之中,突然響起了數十道號角之聲,緊接着,就看到一股思想的洪流,從魏營中軍處沖天而起。
緊接着,那滾滾的思想洪流,如瀑布一般泄下,結成了一道無形的結界,將整個魏營都籠罩在其中。
那無形的結界上,流轉着無數水紋狀的「法」字。
法不徇情之陣!
是韓非子的法陣。
這法陣一出,霎時間,營中本已陷入慌亂的魏軍將士,轉眼間便恢復了鐵血冷靜,一個個如戰爭機器一般,迅速的列成隊形,準備迎敵。
數以萬計的弓弩手,即刻間趕至營牆,數不清的利箭騰空而起,朝着撲來的遼軍狂泄而去。
箭如雨下!
耶律阿保機張駭然變色,臉上的狂烈自信,瞬間化為烏有,被前所未有的驚恐所取代。
「是韓非子!糟了,我沒想到陶賊手下還有這個韓非子,他根本不怕士卒陷入慌張,糟糕!」
就在耶律阿保機驚愕後悔之時,那鋪天蓋地的箭雨,已狂掃而下。
慘叫聲大作,鮮血橫飛,頃刻間,遼軍便被射到人仰馬翻,亂成了一團。
魏營之內,望着騰空而起的萬千利箭,陶商的鷹目中,已掠起了一絲冷笑。
「一切都在陛下的意料之中啊,那耶律阿保機果然起傾國之兵,前來襲我大營。」身邊的李秀寧,讚嘆敬畏的目光看向了陶商。
陶商卻笑道:「此役得勝,最大功臣就是秀寧你了,滅了遼國之後,朕得好好賞你才是。」
他說的沒錯,如果不是李秀寧的提醒,他又怎會想起蕭燕燕,如果不是李秀寧的真言天賦,他又怎麼能看出張飛已被蕭燕燕策反。
如果不是看出張飛被策反,他又怎麼能將計就計,在這營中故意放火,誘使耶律阿保機以為蕭燕燕成功,放心大膽的來硬攻,往他擺好的槍口上撞。
而為了防止計策暴露,除了張飛之外,陶商事先沒有向任何人透露過半個字,所以眾將士們也壓根就不知道,還以為這場大火忽起,當真是營中有人叛亂,士氣豈能不遭受打擊。
若是以前,陶商這麼做,說不定就真會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可是現在,他有韓非子在,根本就不怕士卒鬥志慌亂。
一個法不徇情之陣,輕輕鬆鬆就讓將士們恢復了冷靜鐵血。
眼下,大營內部,那片提前圈出來的校場之上,張飛正帶領着他的士卒,把一堆堆提前備好的草堆點起,以營造出內部生叛,有人放火燒營的假象。
而營前,耶律阿保機已然中計,撲上來被己軍的弓弩手,射到人仰馬翻,血流成河。
一切,皆在陶商的掌控之中。
望着被狂殺的敵軍,陶商輕吸一口氣,手中青龍刀高高舉起,向着敵軍一指,威然大喝道:「全軍出擊,殺盡來犯之敵,今日就是滅亡遼國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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