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以往一樣,依然還是顧鈺一個人在說,沈氏只呆呆的看着她不發一言。
就這樣聊了差不多一盞茶的時間之後,顧鈺也有些悻悻然,便離開了沈氏的房間,同時又將陳嫗給喚了出來。
兩人來到顧鈺的寢房時,詩琴早已備好了洗浴的熱水,正要為顧鈺更衣,不想顧鈺又吩咐了一句:「今天不用你們來伺候了,還是只讓陳嫗留下來吧!」
每次娘子只讓陳嫗留下來,必是有重要的事情要交待,詩琴點了點頭,立即垂首退了出去,同時將隔扇之門給合上,與詩畫二人便守在了外面。
一進耳房,陳嫗便有些喜不自禁的問:「娘子,你剛才說的是真的嗎?天子已下旨,令你重新徹查當年家主判亂一事?你還有要以沈氏黔郎的身份入仕?」
顧鈺點了點頭,平靜無波的道了聲:「是!」又慎重道,「所以這件事情,我只能告訴你,就是希望你能替我保守這個密秘,嫗,你能做到嗎?」
陳嫗眼中的淚水頓時就涌了出來,看着已褪下衣袍傷痕裸露在外的顧鈺,心中竟是一陣陣的絞痛,也一陣陣的愧疚。
這到底是怎麼做到的?為了今天,為了振興吳興沈氏,你到底付出了什麼?
娘子,其實你不必這麼努力的,這些都不應該是你所承受之痛。
這般想着,她竟也不自禁的喃喃出聲。
一旁聽到的顧鈺不禁詫異道:「嫗,你剛才說什麼?什麼是我不應該承受的?」
陳嫗猛然驚醒,忙又搖了搖頭,道:「沒,沒什麼,娘子,嫗是說我能做到,不管娘子讓嫗做什麼,嫗就是拼了命也要替娘子做到。」
顧鈺含笑點頭。
這時,陳嫗又立將話鋒一轉,含淚笑道:「水快涼了,娘子快到浴桶中去吧,今日就由嫗來服侍娘子洗浴吧。」
顧鈺點頭道了聲好,褪下最後一件衣裳後,便踏進了木桶之中,陳嫗看着她修長白嫩竟顯出幾分婦人的曼妙身姿時,不禁微微失神,一邊拿了澡豆為她清洗,一邊道:「娘子,你最近是不是遇到過什麼事?嫗怎麼覺得……」
顧鈺便看向她,玩笑似的說道:「覺得什麼?嫗今日是怎麼了?怎地越發的愛傷春悲秋起來了?」
看到顧鈺臉上的笑容,陳嫗心中更為難受,搖了搖頭,又將心中陡然冒出來的疑問強壓了下去。
不料,顧鈺竟反問起來道:「嫗是不是想問,我身上的香味為什麼沒有了?」
陳嫗一驚,看向了她,就聽她又道:「你猜得不錯,我現在已非處子之身了,不過,這只是件小事,嫗不必在意。」
「這怎麼能算是小事?娘子,你還只是一個待字閨中的小姑啊,一個小姑子還未嫁便失了貞,這若是傳了出去,會讓人怎麼說?」
「你不說,便不會有人傳出去。嫗,你會傳出去嗎?」
顧鈺這一反問,陳嫗登時便啞了口,但見顧鈺全然不在意的莞爾笑容,心中又似一把利刀拖過。
這時,顧鈺又忽地肅容,說道:「嫗,我叫你來,是有幾件重要的事情要交給你去做。」
陳嫗心頭一緊,忙應道:「娘子請說?」
「我已經請求天子下旨令阿娘回歸吳興沈氏,所以從明日起,我們便不能在這個顧府里呆着了,以後我會以沈氏黔郎的身份在這健康城中行走,所以我需要有個人時刻頂替我顧十一娘的身份,這個人必須可靠只聽命於我一人。嫗可能做到?」
待顧鈺說完,陳嫗略微思索了一刻,便連連點頭道:「好。娘子放心,嫗定能為娘子安排好。」
「還有一件事情,我需要你安排人去幫我盯梢一個人。」
「誰?」
「虞氏!」
當虞氏二字一落音,陳嫗便猛地抬起了頭,訝然道:「虞氏?娘子,你盯她做什麼?」
「她殺了二伯父顧敏,又想要殺我,我總得弄清楚,她為什麼要殺我?」顧鈺回道。
在聽得這一句的陳嫗再次一怔,幾處是一種完全不敢置信的語氣失聲問道:「娘子,你說什麼,二郎主是虞氏殺的?她還想要殺你?」
顧鈺毫不猶豫的語氣果決的道了聲:「是!」
陳嫗只覺得遍體生寒,手一松,握着的澡豆便落進了水裏,她實是想不到,如虞氏那般看上去不食人間煙火的人竟然也會藏着這般偽善惡毒之心。
「可她為什麼要殺娘子?」陳嫗也禁不住問。
顧鈺笑了一笑,回道:「只怕也與外祖父有關吧?」
「與家主有關?」陳嫗再次露出驚訝質疑。
顧鈺便道:「嫗可記得,我曾經問過你,阿娘還在閨閣中時可有過什麼交往過深的男子?你說等到合適的時候再告訴我,現在可以說了嗎?」
陳嫗神色一黯,似在猶豫着什麼,話剛要出口時,又欲言又止。
耳房之中一時靜默了良久,便在陳嫗剛要開口道:「娘子……」時,突地一個微啞而低沉的聲音傳來道:「還是讓我自己來說罷!」
而幾乎是這個聲音一響起,陳嫗便猛然抬起了頭,眼中露出狂喜之光,顧鈺的心中也是一激靈,又仿佛害怕聽錯一般,她僵直了身體,手握着木桶邊沿,緩緩的向後轉過了頭去,就在她這般有如做夢一般回首一望時,果然就見一婦人從氤氳的溥霧中緩緩行來。
婦人走到了她的身後,拿起落在水中的澡豆,為她一遍又一遍的輕拭着身體,忽地,她輕撫着顧鈺背上的刀痕,竟是雙目一潤,陡地將顧鈺摟進懷中,低聲啜泣起來。
「阿鈺,對不起,這些年,是阿娘讓你受苦了。」
「是阿娘放不開心中的魔障,是阿娘偏心了。」她忽地連聲說道。
顧鈺的聲音也有些哽咽,這大概是她第一次感受到母親身體的溫暖吧?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沈氏留給她的都是一道清冷而孤絕的身影,她甚至沒有給過她一個原本應屬於母親的慈愛的微笑,曾經她也一度懷疑過,自己到底是不是沈氏親生的女兒,但這樣的懷疑一旦萌生,又很快被她抹去,因為不管真相如何對她來說都沒有任何意義。
如今忽然被沈氏擁入懷中,顧鈺到底有些不適應,也有些暗自驚喜而受寵若驚,這大概便是人對於母愛索求的天生本能吧!
顧鈺沒有拒絕,任由沈氏將她擁進懷中抱了很久,直到水涼了,沈氏才喚她起身,忙將一件寬鬆的寢衣為她披上,這才將她拉回寢房之中,說起了她年少時的故事。
「在我待字閨中的時候,的確有過一名交往頗深的男子,阿娘初遇他的時候,他正被一群流民追趕欺負,那時候阿娘還很好強,仗着我吳興沈氏武宗豪強的身份,將他從那些流民手中救了回去,讓他做了我手下的一名部曲,後來我發現他的武藝竟是比我沈家一般的部曲都要強,不忍他才能埋沒,便舉薦了他做我父親手下的一名參將,
只是我沒有想到,這個人的野心遠比阿娘想像中的要大,父親跟隨王敦叛亂失敗被殺之後,他竟然找到了我,想要從我手中奪得父親留給你舅舅的那一枚部曲督印……」
聽到這裏,顧鈺的眼中便是一亮,心中便更加肯定了這個人一定就是那個戴面具的男人,也便是崇綺樓的樓主。
「那麼阿娘可有聽他說過,他到底是誰?他又長什麼模樣?」顧鈺迫不及待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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