稷下學宮。
隨着早上聲勢浩大的春祭盛典落幕,在經過短暫的午休後,滿腔熱情激動的齊國百姓們,又隨着王輦擁到了稷下學宮。
稷下學宮每月初一都會舉行稷下劍會,每月的稷下劍會都是由齊王親自主持,在稷下學宮中最大的廣場上舉行騎射大會和比武賽事,讓學有所成的稷下劍手,得有顯露身手的機會。
每月的稷下劍會都會照例邀請一些賓客參加--這只是好聽的說法,說不好聽點,就是找人來比試,給稷下劍手們磨刀!
因此每逢稷下劍會這一日,都是齊國百姓最津津樂道的一天,今天哪名稷下劍手脫穎而出,戰勝了國外的哪位劍道高手,又有哪位稷下劍手不慎落敗……這些話題都可以讓臨淄城的百姓反覆念叨一個月,百姓們的熱情,也讓稷下劍手們更加的摩拳擦掌,想要在每月一次的機會中好好表現。
而春祭這一日雖不是初一,卻是一個特殊的節日,在這一日,齊王同樣會親自在稷下學宮舉辦一次盛大的稷下劍會,而春祭這樣的特殊日子,到場的來賓自然更多,下場的稷下劍手自然也都是各中強手,這些都會成為點燃觀眾激情的最佳燃料,將現場的熱烈氣氛推至頂點。
此時,稷下學堂前那可容納萬人的大廣場上,已經人頭涌涌,歡呼聲此起彼伏,廣場的四周圍着一圈又一圈的齊國百姓,整齊而熱烈地呼喊着「曹公必勝」!
因春祭這一日,齊聚在臨淄的達官貴人、公卿大臣全體出席,坐在各自的席位上,情況非常隆重。
來湊熱鬧的武士和平民百姓,則密密麻麻圍在廣場四周,少說也有三、四千人,還有一些大人肩頭坐着小孩,拖家帶口地出來瞧熱鬧。
五百多名精神抖擻的稷下劍手,正在人群的中央留出的一大片空地上,表演開場的「禮劍」儀式。
他們的動作劃一整齊,漂亮好看,充滿了力量與美的協調。
陸雲舟坐在廣場上賓席位的最下方,左邊是仲孫玄華,右邊是韓竭,坐在他們不遠處的,就是管中邪師兄弟三人。
只因他們一會很快就會上場,成為今日這場稷下劍會的主要配角,為曹秋道和照劍齋的比武熱場。
陸雲舟三人的身後圍着一大群稷下的同學,一個個都興奮地給陸雲舟、仲孫玄華和韓竭鼓勁,臉上的激動神情,仿佛一會要上場的是他們一般。
「齊雨,我看今日那連晉似有所持,顯然那是有備而來,你可千萬不能輕敵,這小子自從上次慘敗在你手中,只怕這些日子早已準備好了殺手鐧,欲圖一雪前恥,你可不能大意了!」
閔建章抱着劍站在陸雲舟的身後,一邊警惕地觀察着不遠處的連晉三人,一邊提醒陸雲舟。
閔建章、麻承甲和蒙驁這幾日已經康復,身上的毒素都已經被清除乾淨,不過外傷卻是沒有那麼快,身上仍然幫着許多的繃帶,此刻閔建章和麻承甲都在這裏,而蒙驁則和妻子、兒子在人群中觀看。
連晉似是感覺到了閔建章的注視,回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後又輕蔑地瞟了陸雲舟一眼,比出了一個挑釁的手勢。
只可惜陸雲舟此時並不在看他,讓他白白浪費了表情,連晉冷哼一聲,有點尷尬地扭回了頭,繼續看場中的開場表演。
「嗯,連晉這傢伙今日確實看起來很怪異,不過十日沒見,怎麼好像胖了一整圈,難道這小子知道打不過我,所以故意吃很多,想要和我玩相撲來個泰山壓頂?如果是這樣,他胖一圈還是不夠啊!」陸雲舟不解地搓着下巴。
他想起來那天旦楚提醒他,照劍齋似乎是傳了一門厲害的劍法給連晉,專門對付自己,但是這門劍法和連晉突然變得那麼壯,有關係嗎?
陸雲舟的思緒開始向着玄幻的方向發展着,各種變身超人,霸體效果,超級賽亞人……
腦門上突然一痛,卻是一旁的善柔不滿地給了陸雲舟一記爆栗,「臭小子,閔建章是讓你不要輕敵啊,你自己在那裏胡言亂語什麼?」
不提陸雲舟這邊被善柔進行一通愛的教育的蹂躪,仲孫玄華那邊同樣是輕輕鬆鬆,毫無負擔地在和同學聊天談笑。
只有韓竭是最不輕鬆的,他一直坐在那裏閉目養神,周圍的同學知道他面臨的壓力,他的對手管中邪看起來就讓人感覺強得過分,其他同學自然也不會去打擾他養精蓄銳。
而位於陸雲舟等人上方,由高台搭起的上賓席中,照劍齋卻正在與一臉沉靜的曹秋道交談--
「師兄,師父交給你的寶物,放在你那兒二十多年,你天天摸着它睡覺,天天瞧着它,想必也瞧膩了!不如這樣,今日這場比試,要是小弟僥倖贏了師兄一招半式,師兄就把那寶貝,也給小弟保管幾年,讓小弟也長長見識,可好?」
曹秋道專注地看着場中的表演,眼神似一汪深潭,深邃難測,他似乎並沒有在聽照劍齋說話,只是靜靜地坐在那兒,明明什麼也沒有做,卻給人一種攝人心魄的感覺,仿佛坐在那兒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座巍峨的高山!
照劍齋卻似是篤定曹秋道聽見了,眯起眼睛,耐心地看着曹秋道,等待他說話。
「師弟,你還是一點都沒變。」
不出照劍齋所料,曹秋道還是開口回答了他,只是自始至終卻沒有看他一眼。
照劍齋卻滿意地笑了,「師兄,看來斬將劍的斷裂,讓你曾經那目空一切的信心,也跟着一起斷裂了,呵呵,今日我贏定了!」
照劍齋故意挑起的話題,卻仿佛石沉大海,沒有驚起一絲波瀾,曹秋道依舊認真而專注地看着場上的稷下劍手們,似乎根本沒有發現照劍齋的存心挑釁,又或是發現了,卻對此毫不在意!
場中的稷下劍手們--都是曹秋道一手帶出來的學生!
照劍齋的臉,瞬間變得陰沉了起來,不再說話,而是轉頭看向廣場中央,目光卻似乎越過了那些稷下劍手,不斷的閃動着狡黠的光芒,似是在打着什麼不可告人的主意。
坐在兩人上首的,是席位位於全場最高處的齊王和田單。
齊王和田單所在的位置,可以輕鬆地俯瞰全場,是全場視野最佳的席位。
春祭儀典的結束,讓齊王又放鬆了自己的心態,在這二十年的漫長時間裏,他早已經學會了用什麼態度去面對田單--
畢竟田單就在那裏,趕是趕不走的,齊王只能調整自己的心態。
「今日的比武,相國最關注的是何人?」
齊王樂呵呵地找到話題,似乎和田單兩人是一對正在午後閒聊的老友,一點也看不出兩人之間的齟齬。
田單這時也像一個退休了的富家翁,不吝嗇於給足齊王的面子,笑呵呵地回答道:「微臣猜想,大王最關注的那個人,應該和微臣心中最關注的,是同一個人!」
齊王仿佛是找到了一個很好的話題,饒有興致地扭過頭來,看向坐在下首的齊敏。
「寡人竊以為,大司行今日心中最關注的那個人,就是寡人和相國心中最關注的那個人,大司行以為然否?」
齊敏早在齊王沒話找話的時候,就已經料到戰火會波及到他身上,聞言無奈地回頭頷首道:「多謝大王和田相對犬子的抬愛!」
齊王像是一個躲貓貓被發現了的孩子一般,捂着嘴高興地笑了,「呵呵呵……寡人就知道,你們和寡人想的一模一樣。」
一旁的大諫後俊諂笑着奉承道:「齊雨早在十日前就打敗過他今日的對手,想必今日之戰也是沒有懸念的,這也難怪大王和田相對他如此有信心。」
言中之意,卻是暗自諷刺陸雲舟今日勝了自是應該的,沒什麼值得標榜,而敗了,則是辜負了齊王和田單的信任。
齊敏暗自將眼皮一翻,話題涉及到他的兒子,他卻反而不好說什麼。
一旁的大司理段於鴻卻忽然道:「吾兒前幾日在申池遇到刺客伏擊,多虧了齊雨和仲孫玄華等人的拼命相救,此等大恩大德,老夫永生不忘!齊大人,老夫有意在今日劍會之後,邀請當日一起在申池幫助了吾兒的孩子們,一同來舍下吃一頓便飯,不知令郎是否方便?」
齊敏知道段於鴻此言是在替他解圍,連忙頷首道:「自然,段大人盛情邀請,我兒榮幸之至,屆時我兒必當準時赴約!」
後俊抹了一把腦門稀疏的幾根頭髮,恨恨地看了一眼一搭一唱的齊敏和段於鴻,不再說話。
齊王卻似是發現了什麼意外地樂趣,眯起眼睛,笑了起來,「齊雨還真是個有趣的孩子,似乎他在哪裏,哪裏就有故事發生……呵呵,寡人最喜歡和諸位卿家一起聊天了,每一次聊天,都讓寡人深覺獲益匪淺啊。」
田單老神在在地坐在邊上,氣度從容,絲毫不在意齊王在他的身邊明目張胆地刺探大臣互相之間的關係。
畢竟,雄獅是不會在意一頭綿羊的意見的。
這時,場中聲勢浩大的禮劍完畢,鼓樂聲中,一點精神也沒有的太子田生勉為其難地站起來,代表齊王宣讀了訓勉的話,然後場中的稷下劍手就整齊地陸續退場,將場地讓給接下來的主角--
陸雲舟師兄弟三人,和管中邪師兄弟三人!
原本稷下劍會在禮劍之後還應有一個環節,是由稷下導師們親自下場考較劍手騎射各方面的技藝,但顯然今日因為有連着四場的比武,時間緊迫,就臨時將這一項目取消了。
畢竟在場的所有人都在翹首以盼着他們心目中如神一般的曹公下場,打敗小小衛國而來的那個自稱劍聖的狂妄劍客!
曹秋道已經好多年不曾出手了,今日的比武,齊國的百姓滿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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