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台上。
連晉被兩名兵士押着走上樓。
齊霆站在樓台上,冷眼旁觀着連晉的表情和一舉一動。
連晉失魂落魄地被按着跪在了地上,他的頭髮散亂地披在身上,身上穿着髒兮兮打滿補丁的乞丐裝,臉上塗滿了黑乎乎的污泥,雙手的十個指甲縫中也全都是泥垢。
看他這身行頭,仿佛真是一個乞丐,若不是仔細看,確實看不出來此人是連晉。
齊霆也是多看了兩眼,才認出此人是連晉。
「將軍,我們是在城南一處陋巷的乞丐堆裏面找到連晉的。」
齊霆微微頷首,目光卻緊盯着連晉,沉聲道:「此人如此精心地打扮自己,也難為你們能找到他了!」
那名兵士答道:「屬下第一眼也沒認出,只是看到他與周圍的乞丐格格不入,多看了一眼,方才有些懷疑,倒是沒想到這人真的是連晉!」
齊霆盯着連晉,沉聲道:「抬起頭來!」
連晉毫無反應地跪在那裏,似乎已經了無生趣。
一旁的兵士呵斥了一聲,伸手扯着連晉的頭髮,強行將連晉的腦袋扳了起來,讓連晉的臉對着齊霆。
「呼……呼……」
齊霆看到連晉的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了起來,臉上的表情扭曲而驚恐,粗重的喘息聲,渙散的目光,無一不讓人察覺到他內心的恐懼和緊張。
「不要……不要殺我……」
連晉顫抖着嘴乞求着,因頭髮從後面被扯住,只能不受控制地將腦袋向後仰,眼睛卻不敢對上齊霆冷靜審視的目光。
齊霆走上前半蹲而下,一把扳過連晉的臉,與他雙目相對。
「想要活命也並非不可以,只是你要老實告訴我……」齊霆死死地盯緊連晉的雙眼,「是誰指使你的?」
連晉的瞳孔驟然收縮,然後立即拼命地搖起頭來,大聲道:「別殺我……我什麼都不知道……別殺我……別殺我……」
齊霆鬆開手,站起身來,拍了拍手上的污泥,沉聲道:「把他押上囚車。」
人下意識的本能反應,是很難偽裝的。
連晉的那個眼神,讓齊霆心中的懷疑,更添了一層。
…
…
系水湖畔。
茅草屋邊。
陸雲舟大口喘息着,看着喉嚨前方懸着的長劍,笑道:「還是你贏了,師兄!」
「鏹!」
仲孫玄華一把將承影劍回鞘,一邊喘着粗氣,一邊搖頭道:「三百多招才把你拿下,齊師弟,你那劍法真是厲害,若等你這門劍法大成,師兄只怕再難贏你一招!對了,你這套劍法,可有什麼名目?」
陸雲舟無奈地一聳肩,他原本壓根沒想着創造劍法,只不過是聽到仲孫玄華的誤會他在自創劍法之後,倒確實動了創造一門劍法的念頭。
「我現在只是有一些想法罷了,這套劍法尚未成形,哪會有名目?」陸雲舟笑道。
一旁的善柔聽的莫名其妙,雖然心中對陸雲舟仍舊怨憤難平,但身為武痴的她還是忍不住好奇地問道:「仲孫師兄,齊雨,你們在說什麼呢?齊雨要創造一門劍法?」
沒等陸雲舟回答,曹秋道就開口了:「齊雨,你跟我過來,玄華,柔兒,你們自行練習!」
「是,師父!」陸雲舟和仲孫玄華點頭應道,善柔不滿地瞪了陸雲舟一眼,也只好悻悻應是。
陸雲舟跟在曹秋道的身後,一直向北走去,直到走到上次和仲孫玄華、韓竭兩人一起找到曹秋道的那塊大青石所在的地方,才停下。
這時仲孫玄華和善柔的身影已不可見,四周天高地迥,清風繚繞,遼闊的天地間,便只有曹秋道和陸雲舟兩人。
曹秋道面色沉靜地道:「齊雨,把你的想法說一下,為師與你一同參詳!」
陸雲舟有些意外,他雖然確實動了想要創造一套劍法的念頭,但是他也知道憑他現在的本事,想要創造出這套劍法,沒個十年二十年,是根本做不到的。
但是如果有了曹秋道這一代宗師的幫忙,情況就完全不一樣了。
陸雲舟有些興奮地道:「是,師父,只是這些想法並非我自己的想法,而是曾經從一些古籍殘卷上看來的,大都是一些人物的傳記,因此弟子也只能將其大致描述!」
曹秋道的目光終於有了波瀾,似是驚訝於陸雲舟竟然能在人物傳記中找到這些武學奧理,頷首道:「說說看!」
陸雲舟清了清嗓子,開始天花亂墜地生搬硬套--
「那個,傳說在數百年前,有一個位劍道宗師,名叫獨孤求敗,江湖人稱劍魔……獨孤前輩的墓碑上刻着:『縱橫江湖三十餘載,殺盡仇寇奸人,敗盡英雄豪傑,天下更無抗手,無可奈何,惟隱居深谷,以雕為友。嗚呼,生平求一敵手而不可得,誠寂寥難堪也』……」陸雲舟繪聲繪色地模仿着寂寞滄桑的語調。
曹秋道眼中的光芒忽地大盛,似是想到了自己一生難求敵手的境遇,引發了強烈的共鳴,感慨道:「好一個生平求一敵手而不可得!好一個劍魔獨孤求敗!余此生恨不能與這獨孤前輩生於同一時代,共同切磋交流劍道真諦,實乃終生之憾!」
看着曹秋道少有的真情流露,陸雲舟眨眨眼睛,忽然想到,曹秋道此生同樣難逢敵手,豈非也是這一方天地的「獨孤求敗」!兩人的心境,倒是極為相似,怪不得一向除了專注於劍道之外,萬事皆不縈於心,情緒毫無波動的曹秋道,此刻竟然也會發出如此感慨!
陸雲舟接着說道:「……獨孤前輩的劍冢中有三把劍……凌厲剛猛,無堅不摧,弱冠前以之與河朔群雄爭鋒……紫薇軟劍,三十歲前所用,誤傷義士不祥,乃棄之深谷……重劍無鋒,大巧不工。四十歲前恃之橫行天下……四十歲後,不滯於物,草木竹石均可為劍,自此精修,漸而進於無劍勝有劍之境……」
「重劍無鋒,大巧不工……無劍勝有劍……」曹秋道喃喃自語,低頭沉思,神色間一片心馳神往。
陸雲舟忽地不好意思道:「師父,我套着沉重的劍鞘對敵,正是想要模仿那『重劍無鋒,大巧不工』的重劍劍法,只是一來我瞎琢磨的劍法難得其神,二來這臨時換上的劍鞘也不夠重,我本身的氣力也不夠大。差之毫厘,謬以千里,這效果便大打折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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