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二十年 第700章 七馬路的清真館

    兩個人從皇宮裏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下去了。</p>

    兩個人是被攆出來的，人家閉館了。這一圈逛了兩個多小時。</p>

    兩個人到路邊打車，小偉說：「我感覺這邊也沒有奉天故宮大啊，怎麼用的時間差不多。」</p>

    陳輝說：「這裏能看的東西多唄，那邊是大，哪也不讓進，就一路往前走，肯定比這邊快呀。」</p>

    一輛出租車開過來，小偉伸手攔車，陳輝噗哧一聲蹲到地上哈哈大笑起來，小偉仔細一看，送兩個人過來那司機正坐在車裏用悠悠的目光看着他。</p>

    小偉說：「緣份哪，這麼巧？」</p>

    司機臉直抽抽，說：「不準備走回去省點錢哪？」</p>

    小偉上了車問：「你不換班啊？」</p>

    司機說：「換，對班有點事，讓我多開一會兒。去哪？」</p>

    陳輝「爬」到車上，還在笑個不停，小偉說：「長春賓館，御花園那邊。」</p>

    司機一挑眉毛：「去那幹啥？」</p>

    小偉迷惑的看向司機：「大哥，你開出租還管客人去哪啊？」</p>

    司機發動車子上路，說：「那邊也沒有便宜的小店啊，你倆這前去那幹啥？那地方不讓參觀。」</p>

    陳輝問：「大哥，喜都有什麼好吃的介紹介紹唄？」</p>

    司機想了想，說：「貴。你們去吃朝鮮冷麵吧，划算，一碗麵條三塊錢，送好幾個圍碟。」</p>

    陳輝拍了拍座椅說：「說真格的，這邊有什麼好吃的。」</p>

    司機說：「那可多了，八大碗，殺豬菜，狗肉館，烤肉館，春餅，大餅，燒鵝，餃子，清真燒麥羊湯館，元盛居清真火鍋，真不同的醬肉，道口燒雞，打邊爐酸菜鍋，鍋烙，特色的還有毛子西餐，小日本的飯館，吃鹿的，吃蛤的，大骨頭，你們想吃什麼？」</p>

    陳輝對小偉說：「要不，咱們來個清真館？」</p>

    小偉說：「行，就清真館。」</p>

    司機說：「早說呀，清真館七馬路那家賊正宗，還不貴，這過都過了。」</p>

    小偉說：「沒事，調回去唄，你也沒吃飯吧？一起吃點。」</p>

    司機扭頭看了看小偉：「不省着錢啦？那還夠包飛機不？」</p>

    陳輝哈哈哈大笑，小偉說：「要不你請我倆？從你那五十里扣，行不？」</p>

    司機看着外面調頭，說：「可拉倒吧，咱三個人吃點好的再有五十也出不來呀，不能去了就喝碗湯嚼個花卷吧？」東北人喝羊湯必配花卷。</p>

    陳輝忽然愣了一下，問小偉：「李衛兵他們說那地方，說的就是七馬路吧？」</p>

    小偉說：「對，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一個地方，這七馬路有多長？」</p>

    司機說：「挺長，這邊吃的不少，冷麵狗肉有一家，那味絕了，完了就這個清真館。正宗。對了，這邊旅館便宜，你倆不住宿啊？」</p>

    陳輝問：「多少錢？」</p>

    司機說：「二三十一個人吧，也就這價。能講，你和老闆好好講講。都是個個兒家房子開的。」</p>

    陳輝問小偉：「有這麼便宜嗎？比奉天便宜這麼多？」</p>

    小偉說：「一張床。大夥住一個屋，一人一張床，公用衛生間。」</p>

    司機說：「那屋大，一屋才四張床，乾淨，天天洗。」</p>

    陳輝啊了一聲，說：「我就說嘛。沒法住，和別人住一間怎麼住啊？能睡着啊？」</p>

    車子拐來拐去，進了一條小街，路邊都是小店，人也多起來，瞅着挺熱鬧的。</p>

    司機說的清真館門臉不大，就是一個小館子，藍色的白字的牌子邊上掛着兩個藍色的幌子，幌子裏點着瓦數不大的燈泡。微風吹過，幌子下面的藍色絲墜在風中擺動，被燈泡把影子放大到地上牆上，竟然在顏色的配合下非常巧妙的營造出一種鬼片的氛圍出來。</p>

    兩扇窄窄的對開門，裏面飄出羊肉的味道，遠遠的就能聞到。</p>

    店裏幾張舊桌子，鋪着很舊的地革裁成的桌布，頭上點着兩盞日光燈，在嗡嗡的電流聲中不時的跳閃一下。牆面也是斑斑駁駁的，淺黃深棕的水印子，掛着寫滿彎曲線條型文字的畫，就叫做畫吧。背景到是挺好看，圓弧形頂的建築，上面立着彎彎的月亮，綴滿繁星的夜空。</p>

    「次點甚謀？」</p>

    老闆是一個油膩膩的胖子，戴着四角藏藍色民族帽，連頭頂都蓋不，可是就是不掉下來，看着相當急人。油膩膩的頭髮，油膩膩的鬍子，油膩膩的臉還有手，油膩膩的笑容。</p>

    司機大大方方的坐下來，拿煙出來給大夥散，說：「挑拿手的，好吃的上，稍微快點。反正就我們三個人。」</p>

    油膩胖老闆一裂嘴，笑的都快把臉上擠出油了：「羊肉，羊肝，燒麥，羊肉交子，羊雜湯，大羊骨頭熬的老湯，奶白奶白的，灑上蔥花，來一點香菜。要嗎？」</p>

    小偉說：「行，上吧，快着點。再來個手把羊，有吧？」</p>

    老闆挑着眉毛說：「呦，呦，呦的，手巴羊，次了想唱歌兒。」</p>

    陳輝說：「他們是說話都是這個味啊？還是就他說話這樣？」</p>

    司機點着煙抽了一口，眯着眼睛說：「可拉倒吧，換個地方他說話比你還利嗦呢，這就是營業需要，非得弄出點不一樣的感覺出來。你笑啥？我說的不對呀？來，過來吹會牛逼來。」</p>

    老闆笑着擺擺手。</p>

    一個高額大眼的民族少婦從後面出來，和老闆嘀里嘟嚕了幾句，司機說：「那是他媳婦兒，那是個真不會說漢話的，他們這民族好像對女的管的相當嚴，咱理解不了。」</p>

    陳輝左右看了一圈說：「這店瞅着可不太乾淨，怎麼就不收拾一下呢？」</p>

    司機說：「哪不這樣？現在開飯店的不都是這樣嗎？天天收拾能收拾起呀？東西好就行了唄。」</p>

    司機說是實話，90年代初這會兒，不但民間開的小飯館，就是國營大一點兒的飯店也是這樣，哪都舊不卡次埋了巴嘰的，沒有人在意，吃飯的不在意，開飯館的也不在意，這個時候的人就沒有那個意識，關於環境的意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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