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試了好多次之後,龍一帶着阿狗離開了,他們以為我這隻狗瘋了,非得咬到他們才為止。他們並沒有殺死我的意思,為了擺脫我,也可能是為了去尋找劉明布,他們主動離開了,頭也不回。
望着他們的離去,我想要追上去,但我知道沒有用,去了又是找打。現在我不怕被打,我怕的是問題無法解決,就算再被阿狗打上千百次,他們依然不知道我就是劉明布。
葛鈺死了,不管怎麼樣,我都要回去,哪怕是見她最後一面。所以在他們走後,我瘋狂的跑出了陽春麵館,這裏距離我的老家太遠,要想儘早的趕回家,我必須得坐車。要是這麼跑着回家的話,不曉得猴年馬月才能跑回家,再說了,我也不知道回家的路該怎麼走。
我跑到車站,莫說坐車了,就連站門口都不讓我進,直接被轟了出來。我是狗,不能進入,也不能乘車。大巴都不能坐,更不要說火車了,肯定也是連站口都進不去。
十分悲痛的我冷靜一想,我要想儘早的回到老家,必須得求助於王小溪,只有她能聽懂我的話,她是人,她可以送我回家,或者幫我找輛車,讓我一個人回家。所以我又跑回麵館,要找王小溪幫忙。
我來到王小溪的身邊,悲痛萬分的說:「小溪姐,你也聽到了,我女朋友死了,我想要回去看她最後一眼。」
王小溪繼續忙她手中的活,她滿不在乎的說:「腿長在你的身上,你想回去就回去,我又沒有攔着你回去。不過我說句不好聽的話,人死不能復生,就算你回去了,她還是不會活過來,我奉勸你想開一些。」
經歷過這麼多的大風大浪,前不久又剛死了老婆和剛出生的兩個孩子,我還能有什麼想不開的。葛鈺對我來說,是一個非常重要的人,無論怎麼樣,我都要見她最後一面。
「小溪姐,我找不到車回去,你幫我一下吧?」我說。
「我正忙着呢,車的事你自己解決。」她說完這些,就再也不理我,無論我說什麼,她始終不再回我的話。我不是傻子,我看得出來,她不想幫我,她也不想我回去。
她讓我自己解決,我怎麼解決?誰能聽懂我的話?我很是無奈,這老天真是太捉弄人了,對我也太不公平了,把我最疼最愛的人,逐一帶離我的身邊,讓我獨自一人承受無限的痛楚。
算了,她不幫我就不幫吧,就算我跑,我也要跑回去。我雖然不知道路怎麼走,但看着大路標跑,應該可以跑到我的老家。只是這樣的話,需要的時間會長一些。
想到我的葛鈺,我開始狂奔起來,在葛鈺下葬之前,我一定要見到她。如果她是被人害死的,我一定會為她報仇雪恨,不管為此將來我要付出多大的代價。
大概跑了三個時辰之後,我已經筋疲力盡,速度越來越慢,莫說跑了,即便是走,也非常吃力。我意識到這樣不行,如此下去,一兩個月也未必能見到我的葛鈺。可是如今我沒有更好的法子,只能悶着頭繼續往前走,無論前方有多大的風雨和艱難,我都要繼續走下去。
就這樣,我用意念堅持走到了半夜,之後實在走不動了,就停在一邊歇息,快要渴死的我,隨便喝了一些殘留在馬路上的雨水。雨水特別髒,但我實在太渴了,身體裏嚴重缺水,感覺自己現在好像身處沙漠之中,莫說雨水了,就是人尿我也會喝。我現在是貓狗,是人的時候,不吃不喝就可以過活,如今不行了,水和食物一樣都不能缺少。
我一屁股蹲坐在路邊上,我不想停下自己的腳步,但我實在是走不動了,身上一點兒力氣也沒有。我覺得自己真是特別的無能,自己最心愛的女人走了,我卻不能及時的回到她的身邊,不能送她最後一程,可悲又可恨,感覺非常對不起她。
我用一種非常無助的眼神望着一輛輛車從我跟前駛過,我好想跳上去一輛,可我現在連跳上去的力氣都沒有了。這時我感覺自己掉進了一個冰窟窿里,感到冰冷、無助,還有讓人窒息的恐懼感。
「呲……」就在我無奈的時候,一輛公交車突然停在了我的面前,我抬起頭一看,發現這輛就是王小溪開的那輛公交車,而她正坐在駕駛的位置上。
看到她,仿佛看到了希望,讓我從絕望中走出來,我知道她不是一個無情的人。她這次來,應該是想將我帶回家,帶着我去見葛鈺最後一面。
她瞪了我一眼,對我大聲喊道:「別在這傻愣着了,上車!」
我站起身,跳上了車,心中充滿感激的說:「小溪姐,謝謝你,我知道你是個好人。」
王小溪冷冷的笑道:「我一直都是個好人,咱們回家吧。」
我以為她所說的回家是回我的老家,結果我錯了,她所說的回家是回到她的家。弄了半天,她不是來幫我的,反而是想阻止我回家見葛鈺,不行,這樣絕對不行,我必須要見葛鈺最後一面。
我現在是一隻貓,我對着葛鈺大聲喊道:「停車,你快停車,我不跟你回去,我要回家,回我的家。」
王小溪冷不丁的說:「你沒聽他們說嘛,人都已經死了,就算你回去了,她還是死的,活不過來。」
我說:「她對我來說,是人生當中很重要的人,就算她死了,我也要回去見她最後一面,不然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她繼續開車,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她看了我一眼,看起來很隨意的說:「沒想到你這人還挺有情義的,不過你放心吧,就算你說破了天,我也不會讓你回去。」
「你憑什麼不讓我回去?你不是說過嘛,腿長在我的身上,你不會幹涉我的自由,所以請你說話算數。」
「你記憶力不錯,我是這樣說過,但我現在反悔了,你是我的朋友,你是我變成的貓和狗,我有權干涉你的自由。所以沒有我的允許,你甭想回去。」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不要問我為什麼,我討厭別人這樣問我,問了我也不會回答。」
「停車,你快停車!」我咆哮道。
「不停,就是不停。」
「好,你不停,我跳車還不行嗎?」我現在是一隻貓,想要從窗口裏跳出去並不難。
但讓我始料未及的是,她根本不給我跳車的機會,她將車窗鎖的死死的,打不開,車門更不用說了。我用頭不停的撞擊車窗,撞的我頭暈目眩,兩眼冒金星,但始終無法撼動堅硬的車窗。
我算是看明白了,王小溪現在是鐵了心不讓我回去,至於其中的原因,肯定有,但她不肯告訴我。如今我也不能拿她怎麼樣,只能這麼忍受着,懊惱着,痛苦着。
她將車放到車站後,我和她一同下了車,我一句話也沒有說,我也不想跟她說,也跟她說不着。我飛快的向遠處跑去,不想她再控制我,我要回家,我要回去見葛鈺。
然而就在我沒跑多遠的時候,她突然大聲喊道:「如果你現在回去,她是死的,永遠也不會活過來,如果你不回去,她還有一線生機,到底要怎樣選擇,你自己看着辦吧,如果你堅決要回去,這次我絕對不會阻攔你。」
額,尼瑪,聽到這話,我停下了拼命奔跑的步伐。我雖然不太懂她話中的意思,但我清楚的知道,我不想葛鈺死,只要有一線生機,我都會為她搏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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