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蹟之地的腐獸並非都像先前遇到那隻野豬一般顯眼。
也有擅長偽裝,亦或隱蔽在枝繁葉茂的樹上,或者觀摩從里。
所幸實力都不是很強,以楚天現在的實力,自然是一拳一個,每殺掉一隻,他便感覺這片天地對自己的認可有所提升,感知也敏銳了許多。
古木並非都是高可參天,樹幹筆直的那種,也有奇形怪狀的樹高度不足十米的。
楚天和靜雪正巧路過一隻怪模怪樣的矮樹,當兩人路過的時候,形體突然開始細微的顫抖,一根垂落下來的細長枝條化作一隻碗口出息的墨綠色毒蛇,張嘴向近處的靜雪吞去。
由於斬殺腐獸,楚天對此地的感知力大幅提升,這怪物雖然隱蔽,卻也能察覺到有些不對,早就暗暗提防,此時眼見毒蛇向靜雪的胳膊咬去,鋒銳的蛇牙閃爍着綠光,不及思索,連驚聲叫道:「小心。」
在提醒的同時,他身子一閃,便出現在靜雪身前,一掌拍去,實質化的掌印在手底成形,若流星般砸向已是到了近處的毒蛇。
毒蛇微微一顫,化作一絲絲灰色的腐朽之氣,緩緩消散。
楚天神經緊繃,腳尖一點地面,湊近這怪書,一招天擇拳轟去,莽荒獸吼隱隱,拳力爆發處,這顆樹怪也是顫動,旋即化作一道灰色氣體,在空氣里消散,又提升了楚天的感知。
原來這隻樹怪雖然詭異,實力也不過是一般三轉凝丹的程度,安能抗得住楚天一拳。
要知道,現在的楚天若認真起來,連一般的金丹境,七轉凝丹強者也得正視,何況區區虛丹境。
靜雪瞳孔里出現楚天的身影,當危險來臨的時候,那道身影沒有絲毫的遲疑,毫不猶豫地擋在她的面前。
楚天的背影,仿佛能夠遮風擋雨一般,又像是漂泊無意的小船可以停靠的港灣。
她的瞳孔瞬間就流光溢彩起來,嘴角都忍不住微揚,心底也暖洋洋的。
心下那點不快自然而然就煙消雲散了。
精緻的俏臉上掛着的些許寒霜自也消失不見。
楚天本能般解決樹怪,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
他剛剛真是失了智了。
這種程度的樹怪,即便是偷襲,又怎能傷得了靜雪絲毫。
靜雪能夠名列精英榜前十,就算不如一般的七轉,恐怕也極為接近了,怎麼可能會有事。
而且,她有事,又礙他什麼事?
他這麼擔心是為什麼?
報恩,一定是報恩。
他和宗學長一戰身受重傷,是對方幫他痊癒的。
一定是報恩的心理。
一定是這樣的。
可是心裏這忐忑不安的情緒,以及不安分跳動的心臟,又是怎麼回事呢?
楚天陷入了迷茫中。
其實,他早就知道這是為什麼。
只是不願承認罷了。
正迷茫間,靜雪不知何時走到他身邊,微笑着輕聲問道:「你現在怎麼樣,能感受到秘藏的存在嗎?」
楚天閉上雙目,啟動所有精神力,認真地查探四周。
以他現在的精神修為,加上斬殺多隻妖獸對感知力的提升,自然對周圍的一切都感受的分外清晰。
甚至感受到前方較遠處有兩株性能和剛才樹怪類似的異形在隱秘地潛伏。
這倒不能證明這些異形具備高智商,潛伏對它們來說,就像貓吃魚,狗吃肉,奧特曼打小怪獸一般,只能算是先天生來的本能。
須臾,楚天睜開眼來,遺憾地向靜雪搖了搖頭,道:「還不行,估計是我獵殺的腐獸的數量還不夠。不過,我預感應該快了。」
「這樣啊。」靜雪略作沉吟,旋即提建議道:「那咱們再遇到的腐獸都交給你好了,集中提升你一人的感知力,比分散要好一些。」
楚天點頭,旋即突然反應過來,語氣里難掩驚喜之意,向靜雪問道:「靜雪同學,你…你不生我氣了嗎?」
靜雪似是被問得微微一愣,莫名其妙地反問道:「生氣,我幹嘛要生氣?」
楚天傻了眼,沉吟了一下,組織完詞句,方小心翼翼地解釋道:「就是剛到南海鎮的那天晚上啊,從那家酒肆里出現,你就不對勁了…」
「沒有啊。」
「真的有。」
「那你倒說說,我哪裏不對勁了。」靜雪盯着楚天,雙手抱胸,美眸里浮現出楚天能一眼看懂的,饒有興致般的神色。
「從那天開始,你對我態度就冷了下來,整天都見不到面,幹什麼都愛理不理的。以前一直挺好的,這段時間都變了。」耿直的楚天實事求是地擺出例子。
「這個…」靜雪黛眉微皺,思索片刻,方恍然道:「的確如此,這段時間我忙着修煉,為此次遺蹟之戰作準備,你不會因為這個有意見吧?」
「不單單是這個,之後我叫你去吃飯,你都沒去,還氣呼呼地拒絕了,有好幾次呢。」楚天可沒那麼好糊弄,一招不靈,立即舉出另一個例子。
靜雪聞言,並沒有立即回答,而是一臉奇怪地盯着楚天看。
就好像他臉上長了一朵花似的。
楚天很不喜歡這種目光。
現代社會裏,這種目光就像民眾遊逛動物園時,圍觀籠子裏的獅虎,狗熊,亦或是大猩猩一般,被圍觀者自然渾身難受。
「你幹嘛這麼看我?」楚天納悶道。
「楚天同學,我現在想知道,你的吃貨屬性,究竟有沒有上限?」
「這…」楚天也不傻,很快就猜出接下來談話的內容了。
果然,接下來靜雪一板小臉,恨鐵不成鋼的嚴肅的道:「咱們此行可是參加遺蹟之戰,參與者非但有本院的同學,還有來自邪劍宗、東禪寺、水月閣的驕子。」
「這種場合有多嚴重你不會不知道吧,我每每修煉起來,都覺得時間不夠用,你竟然還有心情吃喝,自己墮落也就罷了,還讓我陪你一起墮落?」
說到最後,靜雪的表情已由恨鐵不成鋼變成痛心疾首,鋒銳的言辭如一顆顆釘子一般,瞬間將楚天這塊木板釘得千瘡百孔,體無完膚。
說教沒有結束,說教還在繼續:「平時你想吃什麼,我就做什麼,看來我是太慣着你了,以至於在這種場合還不知輕重…」
一口氣說了這麼多,即便靜雪修為不俗,也有點扛不住,大口地呼吸天地間的空氣,俏臉都氣得通紅,酥胸起伏不止,彼處風景甚是動人。
當然,此時的楚天被批得體無完膚,自然沒心欣賞彼處的曼妙風景,見靜雪同學被氣成這個樣子,一臉羞愧,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但此處沒有地縫,因此只能態度誠懇,滿面羞慚,又結結巴巴地認錯。
「靜雪同學,是我不識大體,是我被貪慾所誤,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希望你能諒解我的錯誤,下不為例,絕對的下不為例。」
靜雪露出勉強原諒楚天的樣子,楚天卻仿佛得了天大的好處一般,甘之若飴。
他心裏卻大為忌憚。
他做夢都沒料到,靜雪同學說教起來竟然這麼可怕。
雖然他沒和老媽正式見過,但也能隱隱猜想出來,其說教起來的樣子,應該和此時的靜雪同學是一樣一樣的。
這真是老媽般的說教。
恐怖如斯。
以至於他連到靈妖族救出老媽,令一家三口團聚的點頭都一時有少許的淡化。
這只是個玩笑。
不必深究。
言歸於好,然後,兩人繼續前行。
行進間,楚天心事重重,眼睛盯着地面,卻什麼都不看,想剛才的事。
當然,在走近剛剛發現的那兩株異形之前,就好像額前長了眼睛一般,隨手發出一道元氣將其秒殺,化作提升此間天地感知力的養料。
以至於那兩株異形到死都在納悶。
它們隱藏的很好啊,沒有絲毫的暴露啊。
怎麼偏偏就被提前發現了呢?
這個銀髮小子,是怎麼發現它們的。
這貨一直在跟女票打情罵俏,打情罵俏後走路都低着頭髮呆,卻隨手一掌把潛伏的它們幹掉了。
太草丹了吧。
當然,它們很快就消散在這片天地間。
皮之不存,毛將焉附?
它們的吐槽也隨之消散在這片天地間。
楚天終於抬起了始終朝向地面的頭,步子停了下來。
靜雪也頓住蓮足。
芳心忐忑地跳動。
不會被識破了吧?
楚天雙目里浮現出一抹質疑。
他左想右想,上想下想,前想後想,一瞬三年五載,六界八荒四海的想,還是想不十分明白。
他總覺得某人在忽悠他。
於是,他轉過身去,在密林之間蜿蜒的道路上驀然回首,將質疑的眼神和靜雪對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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