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逃也似地離開楚天,回到自家獨院,見房屋中等還亮着,一陣動靜後,楚雨從屋裏出來,快步走向楚楚。
經過前幾日的忙碌,這陣子傷員狀況基本穩定了,不需要他現場指揮,因此他等候到此時,並非為他其他事,而是傳承等待楚楚。
一見楚雨還沒睡,楚楚俏臉之上,浮現出一抹羞愧。她只顧得和楚天相處,竟然把楚雨給忽略了。
楚雨看她表情,便知道她的心事,忙拉楚楚到屋裏坐下,笑吟吟地問東問西,倒是把楚楚問得害羞,坐立不安,只說陪着楚天去吃飯、逛街,那些關鍵細節,自然一概不提。
見楚雨也不吭聲,只是笑吟吟地望着她,楚楚不敢多坐,連取出給楚雨買的那些禮品,一股腦遞給楚雨,旋即說要睡覺,便起身離開,回自己房中。
楚雨一樣一樣,仔細端詳楚楚買來的禮品,目光出奇的慈祥,而後慎之又慎將這些物件收好,熄滅燈火,上了床翻來覆去的睡不着,而窗外的月亮,已經行走到夜空的正中間了。
楚楚回屋後,見小月屋裏燈還亮着,門也開着,楚天過去一看,只見她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旁邊的蠟燭已經快要燒完,楚天見夜裏風涼,衣衫單薄,便找來毯子,幫她蓋在身上禦寒。
小月睡得異常香甜,嘴角蕩漾着若有若無的笑意,頭枕在自己肩膀上,三千青絲略有些凌亂的披散下來,楚天仔細替她蓋好,吹滅燭火,悄悄地離開,輕輕拉上門,返回自己屋中。
顯然,小月本意是想等楚天回來,可自己熬不住睡着了,因此門未關、燈未熄。雖說楚天和楚楚出去前,已經讓熟人傳口信說不必等他。
楚天進屋上床,可總睡不着,腦海里翻來覆去都是楚楚的一顰一笑,時而溫婉時而刁蠻的脾氣,身體似乎依舊殘留着方才擁抱的溫度,縈繞着伊人體香,不禁面紅耳赤,好一陣心血來潮。
他用指甲狠狠掐了自己幾下,都掐破皮膚現出血痕來,依然無效,該睡不着還是睡不着,雖然時值深夜,卻是心猿意馬,興奮得很。
最後,他起來連抽自己幾耳光,抽掉心中不斷翻湧而出的眾多旖念,狠狠一咬牙,「姐姐說得很明白了,這是單純的獎勵,那就是獎勵嘍,我真是混賬,老想那些有的沒的,再不消停,連禽獸都不如。」
「對,只是獎勵罷了。」
這般一想,竟然雜念頓消,倦意上來,眼皮一眨一眨,再也撐不住了,緩緩地合攏,之後不多時,呼吸漸趨均勻,竟然睡得極其安穩。
以此看來,有些時候,進行自我催眠,也是無傷大雅、不無效果的。
翌日清早,楚天睜開眼,嚇一大跳。昨天睡着的時候他毫無所覺,不間斷一覺睡到天亮,若是時間太久,豈不連楚楚最後一面都見不到。
他慌忙仔細看天色,見時辰尚早,才鬆了口氣,快速地洗漱畢,身法全開,將銀鱗步催動到十成,推開空氣如無形波浪,火速往楚楚獨院趕去。
雖然時間很早,往常這時候藥堂外堂總共也沒幾個人,可現在竟有不少人在此,藥堂中人幾乎全部都在,皆是面帶感傷之色,都是楚楚的熟人,得知她今早要離開楚家,都聚集在這裏,欲送她一程。
楚天來時,見楚娟和楚毅也在,雙方打了招呼,站在一起,在等遠行人出來。
楚楚不想將自己離開的事傳播的人盡皆知,除了藥堂的熟人外,就只告訴了算是好閨蜜的楚娟,楚毅是從妹妹口中得知的,自也跟了過來。
楚毅一向對同輩中強過自己的人很是在意,楚家年輕人中,現今有戰勝他記錄的,除了英年早逝的飛揚,就只有楚天和楚楚兩個。
楚天自不必說,前段時間切磋多次輸給楚楚,谷家來襲那天有眼看着楚楚晉升蘊氣境,楚楚的事,他又怎會不放在心上。
更何況,妹妹楚娟告訴他,說楚楚修為又有突破,已經到了蘊氣境的巔峰,以她修為,自然看不透楚楚的深淺,不過她素喜八卦,不知從哪裏打探到這個消息,許是那位高手感應到楚楚的實力,又多嘴的將消息流傳出去。
起初對這個消息,楚毅是嗤之以鼻,他剛親眼見到楚楚晉升蘊氣境,這才幾天,焉能再有突破,還是蘊氣巔峰,這根本不合常理,別說蘊氣巔峰了,幾天時間,能升一級都是笑話。
卻給妹妹楚娟一句頂了回去,「短短几分鐘內,從練體八段晉升蘊氣境,這合常理嗎?」
楚毅一想也對,一大早就跟着妹妹過來。
不然,若錯過今天,他是沒機會驗證此言是真是假了。
楚天和楚毅等打招呼後,目光則是落到一位黑須中年人身上,具體來說是凝在那副油光閃亮的黑鬍子上。
楚天來找楚楚次數多了,知道了不少人的名字,比如眼前這位,就是楚楚昨晚口中的田豐伯伯,因被她抓下鬍子而毀了一爐丹藥的倒霉蛋。
田豐注意到楚天的目光,頗為納悶地掃了楚天一眼,不以為意,提起右手,招牌式地又捋了捋那副引以為傲的美髯。
楚天自行腦補其鬍子少幾縷的畫面,暗暗好笑,卻也收回目光,不便再看,心裏竊笑不已,笑了一會兒,覺得自己有些惡趣味,拿無辜的人逗樂子,實在有些無聊,莫名的又想到從今往後,要與楚楚天各一方,眼圈頓時紅了起來,忙抬手揩去眼淚。
正低頭善感間,只覺眾人一陣譁然,有人打起來招呼,抬眼從裏層入口一望,只見楚楚已經出來,她在中間亭亭玉立,旁邊是那位瑤姨,楚雨在另一邊相伴。
楚楚和熟人們逐個打了招呼,到楚毅時,楚毅自己看不出她深淺,無奈直言心中的問題,楚楚輕點螓首承認,楚毅不禁面露苦笑,狠狠倒吸一口涼氣。
最後,楚楚將視線落在楚天身上,觸電似的忙又移開,俏臉嫣紅,那般羞澀的模樣,說不出的可愛,楚天也是將視線移開,儘量和別人一樣,以防被外人看出和楚楚之間的貓膩。
旁人皆不在意,倒是雲瑤狐疑地連看兩人好幾眼,卻也沒說什麼。
一大幫人出了外堂,一路行走,將楚楚送到楚家門外,當值的護衛恭敬的招呼。
來到寬闊的街面上,又是一番道別,而後雲瑤見諸事已畢,正打算取飛舟載着女兒離開,楚楚卻突然想起一事,伸出玉手拉雲瑤站定,附耳低言,將谷家的跋扈,以及入侵楚家的事說了一遍。
「娘,那谷家真不是好東西,若是再來,何以抵擋?女兒十幾年生長在楚家,實不忍看它遭人破壞。」楚楚輕輕的道,旋即明眸一厲,不由得加重了音量:「不如,咱先將他滅了。你願意幫忙,還用怕他們。」
為了讓楚楚回去,雲瑤費盡口舌,說盡乾神族的好處,在楚楚心裏留下無所不能的印象,因此在她看來,雲瑤想滅谷家,那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楚楚聲音極低,場內人大都只聽到後半句,半截句子讓他們一頭霧水,楚雨和楚天精神修為不俗,儀仗出眾的感知,卻是聽了個清清楚楚,不禁豎起耳朵,靜待下文,心臟卻忍不住砰砰亂跳起來。
雲瑤黛眉微蹙,斥道:「你這個孩子,哪來這麼大戾氣,什麼滅不滅的,女孩子家的,修煉武道,只為自保,那許喊打喊殺的。」
「娘。」楚楚嗲嗲地喊了一聲,用兩臂將雲瑤玉徑一環,撒起潑來,一臉你不幫忙、我就不走的模樣。
雲瑤絕美臉上,露出一絲尷尬之色,猶豫再三,還是如實相告:「女兒,我也不瞞你,我很討厭殺生的,每一條生命都是珍貴的,怎能無端掠奪他們生存的權利呢。」
「騙我的吧。」楚楚狐疑地地道,旋即反問:「那娘你又何必修武,你隨隨便便,就能將我提升這麼多,你一定非常厲害。」
「修武還需要原因嗎?我認識的人都在修武,所以我也就練了,不過只是隨便練練,比你爹差遠了。」雲瑤反倒奇怪地望了楚楚一眼。
「那谷家實力甚強,娘如果對上他們,會有危險嗎?」楚楚連問。
雲瑤掩嘴輕笑,「咱們族的體質,可和外人有所不同,呵呵。」
楚楚心裏雪亮,娘口氣雖然溫婉,語氣中卻隱隱透露出一種難以掩飾的高傲,壓根就沒把對方放在眼裏。顯然若是動真格的,自己的目的不難達成。
「那咱們回去路上,順道解決了谷家,再一道回去豈不甚好,這樣,女兒也沒後顧之憂啊。」楚楚可憐兮兮地懇求,希望用態度軟化娘親。
這會兒所有人都聽明白了,谷家與楚家為敵,其存亡他們又如何不關心,皆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洗耳恭聽,靜待下文,一道道目光,攜帶着炙熱的期盼之意,刷刷地掃視過來,終落到雲瑤的檀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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