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柔柔的眼淚瞬間飆了出來,「隊長!!嗚嗚嗚……」
但楚也覺鼻頭有點發酸。
上個世界,璇才剛剛沖入深淵之門。
這個世界,這位「聶小沫」又已故去。
連續失去很重要的人,但楚太明白這種感受了。
蘇雲……一向是個很淡定很平靜的人。
但他其實是個很單純的人。
所以當他傷心的時候,便顯得那麼驚心動魄。
尤其是他毫不避諱地流着淚,還平靜地微笑道:我沒事。
尤其是他明明情緒極為低落,卻偏偏還死撐着保持着最基本的禮貌和溫和。
旁人都在笑他的癲狂。
而但楚卻莫名心酸。
若他六親不認也就罷了。
可他偏偏是個極重感情的人;
若他單純發瘋、發狂倒也罷了。
可他偏偏努力做得如同平常一樣;
若是他真的很平靜也就罷了。
可他……只是個悲傷的孩子。
蘇雲眼底始終有一抹深深的悲傷和平靜,如同微笑小丑面具下的眼淚,如同喜劇演員謝場的疲憊。
他,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
他到底經歷過什麼?
癲狂而平靜,桀驁而禮貌,瘋狂而克制。
這個時候,一定是他最可憐的時候了吧?
但楚難過地咬着嘴唇,伸出手笨拙地輕輕抱着他,安慰道:「休息一下吧。」
蘇雲閉上眼,痛苦地靠着但楚,雙手無力地抓着。
直到晚上,他還是一個人坐着。
他想要靜靜,但楚便只好留他一人默默坐着,只是偶爾的目光很溫柔。
月光下,一個高挑的身影踩着青瓦,默默坐到了蘇雲身邊。
緊緻的戰鬥皮甲,紅色的百褶短裙,修長潔白的腿,是刀鋒。
刀鋒再淡漠,也聽尹小諾說了,蘇雲,好像是失去了很重要的人,所以在悲傷。
但她也不知道如何安慰自己的朋友,她不是很能理解這種「悲傷」的情緒。
這個世界,每時每刻都有人出生與死亡,生死不過是極為平常的事。
「親人故去,是一件...... 很值得悲傷的事嗎?」
蘇雲苦笑,問道:「你說,人活着,到底有什麼意義?」
刀鋒沉默了一下,用清冷的聲音柔柔反問道:「你呢?你覺得,人活着,到底有什麼意義?」
蘇雲幽幽道:「年年歲歲花開依舊,歲歲年年身影不同。或許,我如今所經歷的,早已惹過許多人的唏噓了吧。」
「無數的人的無數人生,不過是悲歡離合、生老病死的起承轉合。」
「人生,不過是一遍一遍的重複。」
「可怕的重複。」
「所以,我又在傷心什麼呢?」
「所以人活着,其實沒有什麼意義。」
刀鋒看着蘇雲,精緻而冷漠的俏臉露出一絲迷茫,不過她還是點了點頭,默默陪蘇雲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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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雲的狀態暫時不太好,但顧維、聖地等人可沒閒着。
隨着對青雲酒樓周邊的探索,顧維基本確定,這個任務地點就是為了讓冒險者們探索劇情背景而已。
隨着對周邊異常地區的清理,劇情進一步向前推動:「區域任務:『除魔盟主』已觸發,請儘快前往蜀山!」
顧維細細咀嚼着目前的兩個任務,主線任務二是「加入任一勢力」,區域任務是「除魔盟主」。
很明顯,既然是「除魔」,那麼除了魔族之外的蜀山、雲宮、禪宗以及人族、羽族和鮫族都有可能攜手共同組建聯盟。
加入某個勢力,並推動自己所屬勢力順利做上盟主、甚至自己做盟主,應該是這條任務線的最好收益了。
甚至,也可以加入魔族?
顧維無意識地敲着自己的手指,思考着。
「按照蘇雲的說法,我們擊殺的妖獸都有『深淵』反應,那恐怕真正的魔族,有可能是深淵生物!」但楚修長的雙臂有點費力地環着胸,「深淵生物毫無理智、毫無智慧,充滿瘋狂,根據主神空間一貫的任務設置,主神空間是鼓勵我們對抗所謂『深淵』,所以我認為,我們不能加入魔族!」
「而且,加入某個勢力後,努力推動本勢力成為除魔盟主,就是任務的關鍵!」
「現在,我們先去蜀山!有機會多與三大修仙門派接觸,再做選擇!」
尹小諾和聖地等人也做了類似的判斷,冒險者們便各施手段,齊齊往蜀山趕去。
路上,蘇雲聽到了更多聶小沫的事。
她終身未有道侶。
雖說修仙之人清心寡欲,但她在這方面卻更顯得不近人情。
修真人說什麼的都有,若不是但楚給柔柔使眼色,柔柔飛過去揍了他們一頓,恐怕蘇雲會直接暴起,一路上都是血流成河。
世事往往就是這樣。
就好像林月如遇到了李逍遙,郭襄見到了楊過,李隆基於深宮中瞥見了冰肌玉膚的楊玉環,自此終其一生,都再難以釋懷。
修仙路漫漫,而我只會出現這一段。
本不欲阻你仙途,不曾想卻恰恰誤了你整整一生。
我們都像命運賭盤上小小的指針,等待飛轉的巨輪用完了慣性,就在你最不想去的地方,停了下來。
蘇雲無力地看着越來越近的蜀山,卻有點退縮。
千年修真,滄海桑田。
蜀山,依舊是蜀山。
只不過,山腳下當年仙緣大會的牌坊,早已修葺一新,再也看不出當年的半點模樣。
甚至,由於修建護山大陣的緣故,連蜀山山體都有略微的改變。
蘇雲無神地看着蜀山,被柔柔但楚兩邊拉着,往上走着。
「喂!幹什麼的?」
「說你們呢!站住!」
一個腰間斜斜挎着劍、帽子歪歪扭扭、道袍坦胸露腹的蜀山弟子一臉痞氣道:「除魔聯盟今日在蜀山商議大事,閒雜人等不得入內!」
「什麼?不讓進?」但楚皺了皺眉頭,「是因為『加入勢力』還需要完成任務的吧?」
「姑且試他一試。」
但楚友好道:「不知想要加入蜀山,需要什麼條件?」
「加入蜀山?這個嘛,嘿嘿嘿嘿……」那有點油膩的蜀山弟子不懷好意地上下打量着但楚、紅緋,咽了口口水,那油膩噁心的眼神讓但楚的氣勢漸漸冷了起來,「如果是姑娘的話,隨便給哥哥點供奉,讓哥哥快活,就……」
還未等但楚發作,一直病病懨懨的蘇雲直接抬腳,碎星的空隙爆破效果發動,直接將他踹飛幾米遠,旁邊的弟子立刻嗆啷啷拔出了劍,外強中乾地對着蘇雲。
「幹什麼的?」
「大膽!」
「你知道這裏是哪裏嗎?」
「何人膽敢闖我蜀山?」
蜀山的反應速度倒還不錯,隨着弟子們的拔劍,立刻有巡邏的一個中年劍士趕了過來。
但楚看着蘇雲,捏着的拳頭鬆了下來。
「這傢伙,是在維護我麼?」
「叔叔!」被踹飛的那人身體素質倒還不錯,爬了起來愣了一下,就屁滾尿流地爬向了中年劍士。
「叔叔!他們硬闖蜀山!還要殺我!你要為我做主啊叔叔!」
蘇雲冷冷看着中年劍士道:「你也是蜀山中人?」
那中年劍士安撫了一下,便氣勢凜然地對着蘇雲喝到:「你知道這裏是什麼地方嗎?你知道我是誰嗎?敢如此與我說話?」
「呵。」蘇雲不屑,嘲諷的語氣下隱藏着憤怒,「這是有人,在蜀山,對我擺身份麼?」
蜀山,竟沒落至此了麼?
當初妖王出世,即便如臨大敵,蜀山弟子亦是謙謙君子。
毫無懼色,亦沒有半點驚慌,始終持之以禮。
如今呢?
蜀山隱隱有三大門派墊底的意思,此次不過是礙於傳統,聯盟之事依舊在蜀山舉行,可下次呢?
在蜀山式微的時候,迎門弟子居然還在索要賄賂?仗勢欺人?
「呵,劉某不才,在蜀山也算位高權重,你膽敢傷我蜀山門人,今日若沒有黃金萬兩來醫,定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鏗!!」
一道璀璨無匹的劍光噴薄而出,那劉姓中年劍士直接斷為兩截!
蘇雲收劍,冷漠對着地上兀自掙扎的兩節身體道:「你不配做蜀山人。」
其它弟子驚恐地看着地上蠕動的軀體,呆呆地執劍,不敢動作。
那懦弱的樣子看得蘇雲一陣煩悶,出劍將他們手中鐵劍全部斬斷,又一腳一個踹飛,這才領着眾人往蜀山上走去。
我可能是聶小沫唯一的朋友了,若我不為她說話,這個世界上,還有誰會為她出頭?
蜀山墮落至此,若我不來救她的蜀山,還有誰能救我們的蜀山?
神域眾人往山上走着,便遇到了一個強光幕,阻擋了繼續上山的腳步。
這便是蜀山的護山大陣了。
即便是漏洞百出,那也是相對於門派和強者而言的,蜀山斷斷續續強化了許久的護山大陣,依舊是極為強力的。
但在蘇雲面前,這護山大陣真的是漏洞百出。
因為,他就是大陣藍圖的設計者。
蘇雲極為嫻熟地率眾人穿過光幕,踩着特定的方位,順順利利往山上走着,但他的心裏卻沒有絲毫喜悅。
反而更加充滿了濃濃的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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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諸位,抱歉,其實早就寫好了一點,但不滿意,寫了刪,刪了寫,撓頭咬指甲的。
謝謝諸位的未離未棄。
第 106 章 蜀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