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殺了你們,我一定要殺了你們!」張義抱着程平的屍體,咬牙切齒地咆哮着。
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滿身是血的陸蘇驚慌四顧,錦斷正用疑惑而震驚的眼神看着自己,而蟲婷則昏迷在地上。
被砍掉的雙手只長出了右掌的骨骼和肌肉,裸露的骨肉一陣陣刺痛。他現在只能做到這種程度了,妖力早已經開始向錦斷透支了。
這時有幾輛車在廣場的邊緣停下,上面衝下來一群穿着黑西裝的除妖師,向這個方向跑來。
這個時候無論他說什麼,張義也不會相信了,目睹了好友被錦斷捅死,這幾乎是鐵一樣的事實,而且他現在幾乎處於理智崩潰的邊緣,話說回來,就算相信了又如何,除妖師和妖本來就是天敵。
「我們離開這裏!」陸蘇說。
「可是……」
「快點,沒有別的選擇了!」陸蘇看着錦斷的眼睛,「這次就聽我的吧!」
「恩!」
趁着大隊人馬還沒有趕來,他從地上扛起蟲婷,準備撤退。這時跪在地上的張義突然抬起發紅的眼睛,用野獸樣的聲音嘶吼着:「我殺了你們!」
兩隻鍾從天而降,向他們頭頂扣來。
他拽了下錦斷:「跑!」一邊發動掌中倒轉抵消掉迎頭扣下的兩口鎮魔鍾,心裏比任何時候都要慶幸自己的妖技是這個,要不然被那恐怖的鎮魔鍾扣住,只有死路一條。
他們幾乎是狂奔着衝上旁邊的建築,後面張義的吼叫聲,在夜空裏聽來格外恐怖,陸蘇的心裏陣陣發毛。
他相信這個人會做出任何事情來報復他們的,這一次真是遇到了超大的麻煩。
「對不起!」錦斷說。
「不用自責,不是你的錯,有人在陷害我們。」
「我去找那個人!」
「現在做什麼都來不及了吧,我們只能先躲起來,躲過去,再想辦法!」萬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過了通緝犯一樣的日子,不禁苦嘆一聲。
一路飛奔回到住處,進屋就看見老頭袒露着上身,正在用水擦拭右肩的傷,那裏的傷好像是被野獸咬出來一般血肉模糊。每擦一下,他就疼得呲牙咧嘴。
「老頭,怎麼了?」
「遇上了一些麻煩……」看見陸蘇把昏迷的蟲婷放在地上,他問,「你們把蟲婷救回來了?不錯!」
「別說了吧,我們也遇上了麻煩!」錦斷低垂着腦袋,隨手把刀丟在地上,發出一聲清脆的響動,那上面還殘留着些許血跡,已經乾涸。
「怎麼了?」老頭裝向陸蘇。
他嘆了口氣,把程平被怪霧控制然後自己撞向錦斷刀口的事情簡短了說了一遍,老頭皺着眉頭找煙,抽了一口:「是天傷乾的!」
「天傷是誰?」
「我對他所知有限,唯一知道的就是他是妖界出名的通緝犯,不,與其說是個通緝犯,不如說個恐怖分子,真沒想到他居然到了C城,又和咱們遇上了!」
「咱們?」陸蘇看了看老頭那恐怖的傷。
「恩,我的傷就是被他的手下鐵牙咬出來的,那傢伙簡直是條瘋狗……」
「那麼,那怪霧就是他的妖技……」回憶着程平臨死前的話,陸蘇說,「叫什麼『幽冥霧幻』,如果我沒理解錯,應該是一種霧化的催眠……」
「說它是催眠只不過是貼一個好理解的標籤罷了,實際上這種妖技可以控制霧裏的一切活物,你們這一次真是栽了!」
兩人沉默了半晌,老頭說:「跑吧!」
陸蘇點頭:「我也是這個意思。我們恢復一下,吃點東西,準備跑路!」
「我們從此要亡命天涯了嗎?」錦斷苦笑着問。
「誰知道呢?」陸蘇笑笑,「就當成是外出旅行吧。」
「我留下來也不太妥當,老爺子我就陪你們瘋一次。小子,有什麼跑路計劃嗎?」
「如果每個城市都有一個除妖組,我們現在去哪裏都不安全,萬一別的除妖組以逸待勞,再加上C城的追兵,我們可能要吃大虧。我能想到的最好去處就是S鎮,那裏離C城不遠,而且又在山區,沒有除妖組,躲藏也方便!還有一個原因就是……」
「你想去找S鎮的千慧老太婆?」
「是的!」
老頭說過S鎮的千慧婆婆可以指引錦斷學會局部控制,雖說有點臨時抱佛腳,但總好過漫無目的地出逃,畢竟這件事還是早點完成的好。
「我們怎麼跑呢?」錦斷問。
「車!」陸蘇答道,如果一伙人沿着高速公路狂奔而去,想低調也低調不起來,最好的辦法是用車。
「車呢?」
「搶或者偷一輛好了!」陸蘇笑笑,「雖然我不喜歡這樣做,但現在情況特殊。」
「我同意!正好門口有輛車每天晚上四點都把要我吵醒,我去把它偷來,也算是給車主一個懲罰嘛!」
「我去好了!」陸蘇站起來說,他的妖技是最合適偷車的。
「隨你,不偷那輛也替我砸了它。」
「那我去買點吃的,大家吃飽肚子再跑。陸蘇,給我錢!」錦斷自告奮勇地說。
「你別去,太惹眼了……老頭去吧。」
「唉,真會給我找事。」老頭站起來,「沒辦法,我去吧!」
「錦斷,照顧下蟲婷。你最好……」他看看錦斷滿身的血污,「能洗個澡換身衣服。」
……
發生大戰的那片街區,某條路上設立了臨時的檢查站,那裏站着幾個荷槍實彈的武警,還有兩名除妖師。
「先生,請等一等,我有個問題要問您,請您對着這個回答。」負責盤問過往人員的除妖師用手提的測謊儀對準了被盤問的人,那東西很像是體溫測量槍,只要對準對方,就可以完美地監測出對方體溫、心跳還有血壓的輕微變化,通過與其相連的數據線傳到手提的電子終端上,在那裏計算出此人是否在說謊。
「好了,可以走了!謝謝配合。」問完問題,除妖師禮貌地讓路,被問問題的人莫名其妙地離開了。
這時有個戴眼鏡的小姑娘向這邊走來,走路時腦袋一前一後地晃動,像個小鴕鳥似的。除妖師照例攔住了她:「請等一等,有些問題要問。」
「哦,這是什麼,會噴出什麼來嗎?」那個戴眼鏡的小姑娘好奇地用手去摸手提測謊儀的「槍口」,並且用驚訝十足的聲音說着。
「後面還有很多人,小妹妹,別耽誤大家時間啊!我問你,你今晚有沒有去過XX步行街?」
「哦!你們是什麼人啊,黑衣人嗎,會給我們洗腦嗎?那邊的警察叔叔,我其實是被拐賣的喲。」
戴眼鏡的小姑娘答非所問地說了一堆,沒想到儀器居然顯示「沒有說謊!」除妖師不禁微微驚訝地看看這個小女孩,真的是被拐賣跑出來的!?不過這可不是他該管的事情。
「小妹妹,你回答我,你們今晚去過XX步行街嗎?」
「有啊!」
「沒有說謊!」儀器里傳來電子合成聲。
「有沒有看到什麼不尋常的東西?」
「喂,你們是不是什麼神秘機構,為什麼都要穿黑西裝……」
「麻煩你快點!」
「哦!」那個小姑娘吐吐舌頭,「沒看見。」
「說謊!」儀器的聲音。
「你才說謊,沒看見就是沒看見。」戴眼鏡的小姑娘不爽地大叫起來。
除妖師卻不為所動,他之前見過太多這樣狡辯的人了,他心平氣和地問:「你看見的是什麼,不同尋常的戰鬥嗎?」
「沒有!」
「說謊。」儀器聲。
「我才沒有說謊,哥哥,你的機器是壞的。我爸爸會修這些東西,要不你把手機號給我吧,放我過去,我回頭叫我爸爸來給你修機器……」
「最後一個問題,別打岔,問完就沒事了。你用任何方式記錄下了那些東西沒有。」
那個小姑娘突然一呆,小心地盯着除妖師,慢慢地搖頭。
「說謊!」儀器聲。
「我就說是壞的嘛,我話都沒說呢,它就說我說謊!叔叔我走了,再見!」她彎了一下腰,撒開腳丫就往那邊跑。
「你給我回來!」
被抓住後領的小女孩兩腳在地上蹬着,無奈力氣遠不如除妖師,只能一邊被拖回來一邊掙扎着大叫:「不要啊,我真的什麼也沒看見。」
「把這張表填一下,記住,所有的都要填真實資料,不然後果會很嚴重很嚴重。」
「會懲多少錢?」她用可憐兮兮的聲音說。
除妖師笑了:「不會罰錢,只是監視你一年時間,你不可以用任何方式把你今晚拍下的東西外傳,不然的話後果會非常非常嚴重喲。」
「嗚!」她在表的上方寫下自己的名字「威莉」,然後慢騰騰地寫着下面的電話號碼和聯繫地址。
「另外,手機或者DV機交出來,如果你不希望我搜身的話。」
「這是我的!」她警戒地捂着胸口,很明顯地能看見那裏有個掛鏈,掛在脖子上的大概就是她的手機。
「我們只是把你錄下的東西消除,之後會送還給你。」
「你又不認識我,怎麼還?」
「這裏不是有你填的資料?交出來吧,不配合的話後果會很嚴重。」
威莉警戒地捂着胸口:「不……不給,這是我的東西,你又不是警察。」
「交出來,別逼我動手。」
「我不!」她把雙手抱得更緊了,不停地搖晃身體。
這種耍無賴的手段連除妖師都不知所措了,這時旁邊一個年長的除妖師走過來:「陸重明,你這邊排隊的人都在抗議了。」
「啊!」叫陸重明的除妖師搔了下腦袋,看看後面長長的隊伍,「這個小姑娘不交手機。」
「好麻煩!」年長除妖師一把拽過威莉的胳膊,從她脖子下拽下手機,朝地面重重一砸,「好了,你可以走了。看見沒,下次就這麼處理,保證沒人敢不配合,你果然還是太年輕啊!」
「呵呵!」陸重明搔了搔腦袋。
「嗚哦哦哦!」威莉一邊誇張地號啕大哭起來,眼淚像自來水一樣地往外流,哭得眼鏡片上都起了一層霧氣。她一邊哭,一邊捧起地上的手機碎片,一隻手還不停地捶着陸重明,「你賠我手機,賠我手機!」
「快走!」年長除妖師推了她一把,她帶着誇張的哭聲跑開了。
然而剛剛跑開十米,威莉突然止住了淚水,露出狡黠的笑容,從口袋裏又摸出了一部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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