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會想到這片墓地後面的山坡下,有一片臨時搭建的集市,普通人別說不知道,就是來了也會當成是鬼市,望而卻步的。
楚千雀伸着兩隻手,高聲介紹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妖集市!」
「喂,一個人都沒有耶!」陸蘇好奇地向路中間看,路的兩旁是各種店鋪,挑着燈,中間一條土路上沒有半個人影。
「那當然了!」錦斷笑着說,「來這裏的只可能是妖,妖和妖見面肯定會打起來!」
說起來,他們四妖同逛集市已經是個奇觀,走過那些鋪面時,打瞌睡的老闆連忙站起來,露出一臉「歡迎光臨」的笑。四個顧客,已經算得上奇蹟了。要說這麼慘澹的店鋪怎麼經營下去,答案是網店,別看表面冷清,其實在網上的訂單很多。
「美女,要點什麼?」一個熱情的老闆招呼說。
老頭第一個被鋪子上的東西吸引,他突然「哇」的一聲衝上去,抓起一把扇子,打開,又合上,又打開,不可思議地說:「陰陽妖骨扇!這是真的嗎?」
「那是仿製品!百分之百高仿!」老闆解釋。
「高仿有個屁用!」老頭不屑地丟回去,隨手拿起一隻金屬鐲子,那個鐲子造型奇特,分兩層,可以旋轉,上面是一些縮小版的法陣,每次旋轉就像密碼盤一樣可以改變法陣的造型。
「小鬼,知道這是什麼嗎?」老頭沖陸蘇說,後者一個勁地搖頭,他解釋道,「這是法陣鐲,用來即時召喚的!老闆,這個多少錢?」
「一百塊!」
「一百塊?」
「那是仿製品!」老闆解釋說。
「靠!」老頭丟了回去,不滿地說,「你這裏哪件不是仿的,說!」
「有!」
「什麼?」
「我!」老闆突然一脫衣服,露出結實的肌肉,「百分之百精糧餵養,健康沒病,美女,要試試嗎?」
原來這老闆從一開始眼睛就沒離開過錦斷,錦斷拿起一把仿製的刀,隨手一甩,扎在他耳朵邊的木板上。
「去下一家!」她說,走的時候老闆還在後面嚷嚷:「價錢好商量!」
「不過,仿得確實很逼真!那個質地,那個手感!」陸蘇稱讚說。
老頭叼着煙斗:「那個法陣鐲其實是超級好用的東西,可惜不是真貨。你記住,以後見到真的,管它在誰手上,一定要搶過來……送我!」他眼露貪婪的光。
「老狐狸!」
本以為這裏會像遊戲裏一樣,賣各種武器,捲軸,恢復藥,沒想到居然像人類的集市一樣,賣各種小吃,周邊,書籍還有玩具。
值得一提的是,小吃相當的另類,有各種昆蟲,礦物質土,還有袋裝的血(放在冰櫃裏)。老頭在一個鋪位前買了一斤炒蚱蜢,面露喜色:「懷念的味道啊!」
「老頭,你到底是個什麼精?」楚千雀好奇地問。
「不告訴你!」他吃着炒蚱蜢,不忘遞給楚千雀一隻,後者連連擺手道:「好噁心!」
錦斷指着鋪位上的昆蟲糖棒,像個大姐姐似地問陸蘇:「嘗嘗那個嗎?」
「好啊!雖然挺可怕,不過我在網上見過,挺想吃吃看的!」
「老闆,兩個!」剛要掏錢,楚千雀一邊摸錢包一邊跑過來,諂媚地笑着:「我來我來!」
「用不着!」錦斷一口拒絕了。
含着糖棒,悠閒地逛着無人的集市,感覺真是輕鬆愉快。楚千雀被一個賭具的攤位吸引了,錦斷突然停下腳步,呆呆地看着一個攤位上放着的電視,畫面里,一個穿着柔道服,綁着黑帶的大叔正在使用寢技放倒小個子的對手,騎在對手身上後,大叔對着觀眾搖着一根手指說:「光是放倒還是不夠的哦,要徹底剝奪對手的行動力,才是制勝的關鍵!」
「喀!」小個子對手的腿被反向折斷,軟軟地掉在地上,陸蘇看到這裏,嘴裏的糖棒「喀」一下咬碎了,粘稠的蟲汁流得滿嘴都是。
「這個太暴力了吧?」陸蘇問。
「你不知道,這是妖界的名人,空覺大師,專門拍面向妖類的格鬥訓練錄相!其實就是在別的武術流派里加一些狠招,比如詠春拳收招的時候把對方的眼睛捅瞎!畢竟,妖和妖戰鬥,光打倒是不夠的!」錦斷的兩隻手掌做成三角形放在嘴邊,雙眼幸福得眯着兩彎新月,「空覺大師是我的偶像呢,也是我的師傅,我最早就是看他的錄相學格鬥術的。我給你也買幾盤吧!」
「好啊……不過我更關心他那個搭檔,死了嗎?」
「沒有,那位搭檔好像是有超快自愈能力!要是沒有這樣的本領,也當不了空覺大師的對手。其實空覺大師就是為了防止觀眾覺得太暴力,才加一些搞笑的解說,我可喜歡他了!」
騎在被打成泥的對方身上搞笑,總感覺怪怪的。不過陸蘇似乎也對那個面色和善的大叔挺有好感。
錦斷自作主張地給陸蘇買了幾盤碟,太極的,詠春的,八卦的,柔道的,還有內功的。同時還在喋喋不休地說:「空覺大師本身是妖,所以在追求武學上面,比普通人類更容易突破極限,你回去一定要看哦,對你大大的有幫助!」
「這位大師還健在嗎?」
「他十年前就已經不在了!」
陸蘇才注意到,這些碟最晚也是1999年的。看來妖也有各種各樣的活法。
「走吧,去看看武器!」錦斷興沖沖地說。
「好!」
另一邊,楚千雀正在瘋狂地買撲克牌,忘乎所以地把這些牌交給老頭:「拿着!」
「沒大沒小,爺爺又不是你的傭人!」
「對……對不起!老闆,給我個大袋子!」
老頭拍了拍楚千雀的肩:「你看他倆!」
「怎麼?」
「你難怪沒注意到嗎,這兩人走在一起的時候,總是保持着一定的距離,從來不會碰到對方!但是某個人想說話的時候,另一個人就會立即抬起頭,在對方說話前開始傾聽!」
「難道他們?」楚千雀驚訝萬分。
「我老人家識人萬千,這兩個娃娃可能自己都不知道,他們心裏有對方!不過他們之間又似乎隔着一段不想面對的回憶,所以總是下意識地保持着若即若離的距離……小伙子,你沒戲的,那倆人才是真正的一對,有一天他們會走到一起的,只要他們敢捅開那層窗戶紙!」
「切,這就能攔住我嗎?」
「所以說你年輕嘛,緣份是天註定的!」老頭叼着煙,心情複雜,一隻孤獨的妖能找到另一半,這樣的幸福世上再沒有什麼可以取代。
這時錦斷停在武器攤位前,老闆正蹺着腿在看電視,完全是愛理不理的狀態。錦斷愛不釋手地拿起一把刀,「哇哇」地叫個不停:「知道嗎?我的刀就是從這家買的!」
「我在想,我要不要弄把武器……」
「你看這把劍怎麼樣?」
「說實話,劍的殺傷刀不怎麼樣,只不過是看上去比較帥而已!」
「這把刀呢,雖然是直刀,不過刀柄和護手做得相當秀氣,挺適合你的!」錦斷伸手去拿,這時卻有另一隻女人的手放在了上面。
兩人側過臉,看見一個穿着曲裾(漢服)的古典美人,沖老闆說:「這把刀多少錢?」
老闆只看了一眼:「三千!不還價!」
「好貴啊!」這個陌生的美女吐着舌頭,這時才注意到旁邊的兩人,簡單地看了他們一眼,轉身走開了。
穿着湖藍色寬袖漢服的背影看上去婀娜多姿,那頭過肩的烏黑長髮輕輕晃動着,衣服下肩膀的輪廓也是小巧可愛,怎麼看都是個古典美人。
「還看!」錦斷做出戳眼的動作,陸蘇連忙擺手:「我看衣服嘛!」
另一邊,老頭和楚千雀也呆呆地看着這個美人走過,楚千雀手裏的撲克牌掉在地上也兀自渾然不覺。
「哎,讓我想到我妻子了!」老頭說。
「哇,真是個美人……不行,我得要到號碼!」
「等一下!」老頭一把抓住他的肩,沖錦斷和陸蘇無聲地示意,讓他們過來。兩人匆匆跑來,老頭才目露凶光地說:「那個是妖!我們現在四個人,要打嗎?」
「不,我要逛街!」
「我陪她!」
「我上,我上!」楚千雀舉手說,老頭嘆口氣:「你頂個屁用!」
不過看着這美好的女子遠去,心裏倒是有一絲不忍破壞這份端莊可愛的惜玉之情,想了想,老頭把戰鬥的想法作罷:「我去逛逛別的鋪!」
十分鐘後,馬路邊,那個漢服美人正在接聽家裏打來的電話。
「婷,十一點了,還不回家?」電話里媽媽的聲音充滿責備。
「媽媽,我剛才在逛街呢,現在就回來!」
「路上小心點,小心遇見小混混,我去給你燒洗澡水!」
公交車一時沒有到,倒是擔心什麼來什麼,遠處走過來兩個染着頭髮,穿着無袖牛仔褂,戴着耳環的小混混。遠遠地看見路燈下站着一個天仙下凡樣的美女,當先的一個驚艷得連香煙都從嘴裏掉了下來。
「喂,大美女啊!」
「怎麼穿成這樣,拍古裝片嗎?」
「你懂什麼叫欣賞嗎?來,哥上去拍她!」說着往手心裏吐了口唾沫,把硬綁綁的頭髮抹了幾下。
「美女,一個人啊?」走到近前的混混嬉皮笑臉地問,「要哥送你回家嗎?」
「用不着!」對方冷冷地回拒。
「衣服不錯啊,是學表演的嗎?」他找不到合適的話題,就上去摸她的寬袖。
「放手!這是我媽媽送我的!」
吃了閉門羹,多少有點不爽,他看看四周,這裏是荒郊野地,就是拖到旁邊的樹林裏怎樣也不會有人知道。想到這裏,他的手慢慢地伸向了對方的胳膊。
然而她的反應卻出奇地快,突然一下,一個巴掌已經打在他的臉上,隨即雙手雙收起了袖子裏,只是拋出一個冷冰冰的字:「滾!」
「喲嚯!」摸着臉上的紅印,小混混格外地不爽,「我今天就要你了,怎麼了……」
「是嗎?」她慢慢轉過臉,不知什麼時候,臉上多出了兩行清淚,此情此景,讓小混混覺得又驚訝又搞笑,嘴上口氣那麼硬,卻已經被嚇哭了。
突然,那兩行淚燃燒了起來,變成兩條半指寬的的幽藍火焰,掛在那個女孩的臉上。在這幽藍色火光的印照下,她的臉龐被照亮,瞳孔里閃爍着忽明忽暗的光芒。
「怪……怪物啊!」夜空裏迴蕩着那個混混恐怖的叫聲,女孩微微一笑,臉上的火焰轉瞬消失。
「幸虧你跑得快,不然就讓你嘗嘗我『流火慟哭』的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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