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火山,就是一座煉化爐!」背對着濃煙的柳夢原如是說道。
「真是難以置信,把整座山開鑿成煉化爐嗎?」
披着黑兜帽的人揭下帽子,露出一顆白髮蒼蒼的腦袋,這個老人星目劍眉,尖鈎鼻子,給人一種鷹隼般的感覺。他說:「這裏是當年眉山老祖開鑿的,利用地火的巨大能量,來打造最強的妖類,妖五尊中的智者就是在這裏誕生的。」
「老對手的出生地啊。」柳夢原握了下拳頭說,「真是懷念那個人,星老,開始吧。」
「遵命,大人。」
老人從包袱里取出一隻只鉛瓶,拉開地上的一塊大鐵板,下面是蜂窩一樣的孔眼,他把鉛瓶中的藥液和水銀一一灌注到裏面,這些液體沿着火山內部的管道注入下方,掏空的山體本身即是爐子又是法陣,內部的具體構造卻是難以窺測。
然後他拔出小刀在自己的動脈上割了一刀,讓流出的血注入一個孔眼,放血的量多到像割腕自殺一樣。血流了一會,老人的面色漸漸蒼白,他趕緊摸出一瓶止血凝膠噴在傷口上,對一旁站着的萬融冰道:「小哥,幫個忙。」
「怎麼?」
「牆上有個拉環,把它使勁向外拉。」
「這個嗎?」
萬融冰找到那個拉環,用力一拽居然拽出長長的一段鐵鏈,下面依稀聽見鉸鏈「嘎嘎」作響的聲音。他繼續拉扯,從石室的一端走到另一端,鐵鏈才完全拉扯出來,好像下方有什麼奇特的機關被啟動了,生鏽的轉動聲不絕於耳。
「食具和配料準備好了,下面是正菜。」老人說。
聽懂他意思的萬融冰從背上取下四把刀,問:「要怎麼做?」
「火山口朝北邊有副蚩尤圖,它的手腳各有四個孔眼,把這四把刀插進去就可以了……千萬別掉下去啊。」
「明白了!」
萬融冰脫下衣服,發動「萬化乾坤」,後背的肌膚開始融化,事先貯藏在身體裏的一具屍體如同分裂一樣慢慢從那裏「生長」出來,先是一雙手,然後是腦袋,最後是下身。滿身粘液的傀儡最後完全分離出萬融冰的身體,掉在地上,如同新生的怪獸嬰兒一樣掙扎扭動,寄生在萬融冰身上的小老頭像個小豆子一樣跳到傀儡頭上,為它注入力量。
隨着力量的灌注,這隻傀儡「呼」地一聲撐開一雙奇長的肉翅,發出蝙蝠般尖細而悽厲的叫聲。
「好厲害!」第一次看見這種妖技的老人感慨道。
「去把這四把刀插進蚩尤的洞洞裏,一把一把插。」萬融冰向他製造的傀儡下命令。
人型蝙蝠鳴叫一聲,抓起舊夢琵琶心飛進了濃煙中,在巨大的火山口中盤旋下降,果然在北壁上有一副斑駁不堪的巨型蚩尤圖,擺着長牙舞爪的造型……
四把刀依次被人型蝙蝠帶走,萬融冰不無遺憾地說:「前輩,這四把刀任意一把都是絕世神器,真是有點可惜吶。」
「再鋒利的刀也只能敵一人,我要喚醒的是敵萬人的巨獸,可惜嗎?我覺得是樁划算買賣。」
「大人這番偉業真是足比天高,足比地廣!」老人拍着馬屁道。
「哼!星老,融煉要花多久?」
「七七四十九天。」
「好麻煩啊,算了,一百年我都能等,這四十天也不算什麼。你們等着看吧,這個世界將在我柳夢原手中被玩弄,被蹂躪,然後被粉碎!」
……
「楚兄,能不能借我點錢?」這天陸蘇突然說。
「多少。」
「一千。」
「一千也能叫錢嗎?」
「是一千萬啦。」陸蘇臉紅紅地說,如果你有個億萬富翁朋友,有一天開口借錢也會這麼羞澀的。
「陸兄,你要變性嗎?」
「不……我有件事情必須要做,不太方便透露,還有啊,千萬不能讓錦斷他們知道我找你借錢的事。」
楚千雀挑着眉毛百轉千回地說了一句:「哦,我懂的!」。
他直接給銀行打了電話預定,這種大宗取款是要提前預定的,當那邊客客氣氣地問「先森,請問你準備取多少錢。」的時候,楚千雀捂着手機話筒,對陸蘇笑嘻嘻地說:「陸兄,我借你兩千萬……不,送你,但你把你到底幹什麼告訴我好不好。」
「不行,真的不能說。」
「算了!」楚千雀一臉失望的表情。
這一天他都在瞎猜,「你包小三了?」、「你相好肚子大了?」、「你被仙人跳了?」總之都是男盜女娼的領域,他的想像力死活跳不出這口鍋了。(仙人跳是個神馬玩藝,各位可以百度一下)
看見楚千雀纏着陸蘇切切私語,錦斷好奇地問:「哎,你們好上了?」
「沒有啦,我怎麼可能喜歡男人呢。」
「你小時候不是挺喜歡顧之的嗎?你倆玩過家家,每次都是你當妻子。」
「這種事他也和你說,我舅舅是八婆嗎?」
「哎!」錦斷笑着說,「還有,你倆玩遊戲的時候,你死活要嫁他,有這事嗎?」
「那是因為結了婚有經驗加成。」
「別狡辯了,你這個沒下限的賤貨。」
「唉,一世英名盡毀啊!」
第二天楚千雀把一千萬裝進一個箱子裏給了陸蘇,少不得又死纏賴打地追問一番,但陸蘇的口風很嚴,一個字也沒說。
那件事情得早點辦掉為好,他帶着這箱錢去了那天晚上龍奎偷偷跑去的那個地下室,這筆錢實際上他是打算把龍奎從他主人手中解脫出來的。
敲了幾下門,裏面一個乾巴巴的聲音說:「進來!」一推,門居然是半掩的,這隱蔽性太不強了。
這個地下室位於一個商場的下面,商場幾年前遭了大火,後來因為一些複雜的原因,這個燒毀的商場一直沒有被拆,很扎眼地屹立在市區。這裏陰暗潮濕,透着一股股霉味,只有一個很小的氣窗,屋子裏憋悶異常,上方盤結的管道漏着水,一滴一滴記錄着這裏漫長粘滯的時間。陸蘇的第一感覺就是,這簡直是個牢房!
在這個「牢房」陰暗的角落裏,陸蘇看見一個縮在破棉被中的人,糾纏的白髮,拉茬的鬍子,髒兮兮的臉上只有兩顆眼珠間或一輪,還可以表示他是一個活物。
「小伙子,你找我?」老人開口問。
「是。」陸蘇走近。
「你是妖吧。」
「你能感覺到妖氣嗎?」陸蘇很詫異,嗅了嗅,除了霉味和尿騷味,這裏並沒有妖氣,對方只是個人類。
老人笑了:「我和妖打了一輩子交道,你走進來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是什麼了……那麼,你是來殺我的嗎?我這把老骨頭可不好吃啊。」
「你誤會了,我是龍奎的朋友。」
「原來如此,你想把他從我這裏帶走嗎?」
好厲害的老人,一下子就猜中了自己的來意,陸蘇暗暗驚訝。
「是的!」
「恕難從命,那小子對我來說還有用途。」
「但他不是工具!」
「他是我的,你別想帶走,或者……」他陰笑着用一根手指在喉嚨上划過,「用這個辦法帶走他,不是更容易,你身上有血的味道,經常殺人是不是。」
「我不會殺你的。」
「那就沒有其它的辦法了,龍奎是我的工具,任何人都帶不走。」
「等下,還可以商量吧!」陸蘇把一箱子錢打開,這麼紅通通的鈔票也讓這石頭般的老頭稍微注目了幾秒,「我知道你有一本古書,人類看一頁就會少一年壽命,雖然說一直以來是龍奎在幫你讀它,但是都說有錢能使鬼推磨,有這麼多錢,自然有人願意賣命給你。」
「你想得倒是周道。」老人不置可否地一笑,「多少錢?」
「一千萬。」
「作為那小子的出售價,還是稍微少了點。」
他心裏完全把龍奎當作工具來看了,而龍奎卻一直把他叫作「爸爸」,一種憤怒的感情湧上來,陸蘇的手微微顫抖了一下。
「你答應嗎?」他質問道。
「小伙子,你聽過皮克馬利翁的故事嗎?」
「聽過。」
皮克馬利翁是古希臘神話里的一位雕刻師,他用象牙精心雕刻了一位美麗的姑娘,並傾注了全部心血和感情,希望雕像能夠成活。天神被其真誠打動,使象牙姑娘獲得了生命,成了他夢寐以求的情侶。
老人悠悠地訴說着,如同打開一個時間的匣子:「曾經有個少年意外得到一本古書,這本被詛咒的書他只看了二十頁,然後一夜之間生出了白髮。但書里的內容實在是太精妙了,少年只用了區區二十頁的內容,就創造了一個新的生命,一隻強大的妖類。從此,他迷戀上這種古老的術式,為了再次享受那種創造的快樂,他出賣自己的一切,最後淪落到現在的境地……」
「那個少年就是你吧。」陸蘇說。
「是的!」老人嘆息一生,「我這一生如同幻夢,我始終在追求煉化更強大的妖類,煉妖師都是瘋狂的藝術家,你不會明白這種心情的。」
「確實無法明白。」
「小伙子,你叫什麼?」
「陸蘇。」
「陸蘇?」他摸着下巴說,「真巧,我也姓陸,我叫陸承澤。」
「那麼你是眉山陸派的傳人了,說起來,我可能也是陸家的人……大概是遠親吧。」
被偶然道破這層關係,老人的眼中突然透出精光,然後又黯淡下去了:「小伙子,我們陸家已經走到窮途末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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