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陰暗的密室里,放置着一個鏽跡斑斑的的煉化爐,外形如同舊工業時代的蒸氣鍋爐。這個方形的打滿補丁的爐中燃燒着熊熊的火焰,各種壓力錶轉動着,排氣管道導出廢氣,入氣管道注入純氧和汞蒸氣。爐子下面是一個古老的法陣,在法陣的正中央,也是爐子的正下方有一個稻草紮成的人偶,被白色的灰掩埋着。
有一縷縷似有若無的氣息正在從那人偶身上鑽進爐子中,仿佛魂魄一般注入到爐火中。
張義坐在陰暗的角落裏抽着煙等待着,而戴着護目鏡的煉妖師陸承兆在爐前忙碌着,時不時擰一下壓力閥,調節一下氧氣的濃度,然後一股股蒸氣從排氣管里噴出來。
這時他從塞滿冰塊的塑料箱子裏拿出一袋冷藏血液,張義好奇地問:「那是什麼?」
「丹引!尋常人煉丹都用童男的血液作丹引,但我們眉山派不同,我們陸家人的血就是最好的丹引。」
觀察一下爐溫,他打開個管道,把那袋血全部注入,幾秒之後,爐火突然由黃變紅,整個煉化爐開始顫抖,好像積蓄着巨大的壓力,仿佛立即就會炸裂。
「成敗在此一舉了。」陸承兆自言自語道。
「嘭!」的一聲輕響,那個法陣中的草人偶突然燒了起來,轉眼燒成了灰燼,然後爐火恢復了正常。
陸承兆把眼鏡一摘,憤怒地往地上一摜:「狗曰的,我就說過骨灰這種垃圾怎麼可能成功!垃圾,根本就是垃圾,煉出來也是垃圾妖。」
「失敗了?」張義問。
仿佛看見精心塑造的藝術品毀於一旦,陸承兆憤怒地指着爐子說:「你的眼睛瞎了嗎?失敗了,我早說過,試一百次,一萬次也是失敗。」
張義冷笑一聲:「那你就給我試一萬零一次。」
「張義,你真是不撞南牆不回頭!」氣惱到極點的老頭毫不客氣地從張義的上衣口袋掏出煙,抽出一根,搶過張義的煙點火,「好,我這老骨頭就奉陪你到底,大不了把我的血抽乾,把我的力氣耗盡。」
「需要什麼材料就告訴我,我一定給你弄到。」張義說。
陸承兆坐在他旁邊,憤恨轉為沮喪,「材料倒是夠,我的血可不是自來水,三天後再試一次吧……」
「我安排一下,把你的保釋期延長,我再給你弄個住的地方,這段時間你就好好休息吧。」
「……」陸承兆抽着煙不說話。
「我再派個人照顧你,想吃什么喝什麼直接說就行了,想找女人也行。」
「張義,你根本就是找人監視我。」
被識破用心,張義笑了笑。
陸承兆撓了撓頭髮稀疏的腦袋,他的額頭和腦袋上有大片的老年斑,加上身上的髒衣服,給人一種非常邋遢的感覺,這樣一個老頭子,誰會想到他曾經是最傑出的煉妖師。
陸承兆說:「我老了,對女人沒興趣,你管我每天三頓有炸醬麵吃就行了,要是再有杯小酒喝,我就更謝謝你祖宗十八代了。」
「這個好說。」張義似乎已經習慣了這老傢伙的粗魯,態度已經明顯好多了。
「另外,我有個小小的請求……」
「說。」
「等這件事情辦完,你不用費心把我弄出監獄,呆在那裏我已經習慣了……如果可以,能不能幫我另外一個忙,就當是我忙一場的報酬……」
「什麼?」
陸承兆突然興奮起來,不停地用手搔着臉頰:「監獄裏有個小子,我們在一個組裏幹活,他過去在H城鄭元手下呆過,當時鄭元的大樓被炸,他因為有事躲過了一劫,後來他是因為殺人被抓進來的。那小子告訴我,鄭元居然成功了!」
「什麼成功了?」
「他……他把陰和陽在一起融煉!」陸承兆激動得有點結巴,「陰和陽的界限是無法逾越的,我們煉妖師中間曾經流傳過一個說法,『陰陽合,天變色』,你知道嗎?非陰非陽的妖,是妖類里最強大的存在!是超越一切的存在!是最完美的妖!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失敗一次就再試一次,一直試了五十次,他居然辦到了我們這些人幾世幾代都沒能做到的事情!」
他的激動近乎猥褻,好像一個老色棍談起夢寐以求的美女似的,讓張義都不禁皺起了眉:「你想叫我把這個妖抓住送給你?」
「是!是!」陸承兆激動地搓着雙手,「如果你能把他送給我,我這把老骨頭賣給你都成啊。」
「這件事……免談!」張義潑了一大桶涼水。
「為什麼?」陸承兆瞪着眼睛看張義,好像被人扇了一巴掌似的。
「我這個新上任的局長還是個空架子,手下沒什麼人,而且現在組織里人心惶惶,根本不可能騰出人手給你辦這件事。」
「那你這個局長是廢物嗎?」
「我?我還真是個廢物!」張義笑笑,「我的資格只有五段,你叫我幫你抓一隻『超越一切存在』的妖,你還不如叫我直接找個樓去跳好了。」
「張義,你!」陸承兆兇狠地咬着牙,似乎恨不得撲過來咬他。
「我有一說一,答應你的事我一定辦到,辦不到的事情我也不開空頭支票。老傢伙,好好幫我煉,成功之後你就是自由身了,走出這四面高牆,你想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
說完,張義站起來往外走,留下陸承兆一個人坐在陰影里,沮喪地低垂着腦袋……
……
自從回家之後,老頭經常一個人握着那把陰陽妖骨扇發呆,經常一坐就是幾個小時。
老頭特別叮囑過,這把扇子展開是會死人的,所以陸蘇弄了三道銅箍把它束縛住,因為扇子本身有增幅妖技的功能,拿在手上很不方便,他又在扇子後面拴了一個掛絆,可以掛在腰間。
這把傳說中的神兵到了他們幾人手裏,成為最好的玩具,陸蘇第一次試驗扇子的效果時,只是普普通通地發動妖技,結果複製出來的漢堡包居然像下雨一樣掉了整個一屋子,數量有上百之多!
不止是數量,連範圍也全方面的增幅!
結果這天晚上,幾個人加上少少拼命地吃漢堡包,個個吃得像懷胎十月,還沒有消滅乾淨。
錦斷也試了一下,但她的妖技增幅之後卻沒什麼變化,錦斷失望地動了動輔臂,不小心擦到了牆上,轟隆一聲,整面牆倒掉了。
「哦哦,太強了!」
這把扇子真是神器,難怪各種妖都對它夢魅以求,做夢也想不到有一天會拿在手上。
楚千雀使用它,效果就是距離超限地增加,他站在陽台上,發動娼婦之心,遠處的馬路上一個女人突然尖叫一聲捂住胸口,楚千雀手上的撲克牌變成了胸罩。
正在奸笑的他突然像木頭一樣筆直地倒掉了,半天之後才醒轉過來,說了一聲:「我好像精盡人亡了!」
「妖力被抽乾了?」
楚千雀點頭:「一下子就用光了。」
陸蘇用的時候也有這種感覺,大量的妖力瞬間釋放,但漸漸又補充上了,但等級不夠的楚千雀卻似乎沒這個福氣使用。
陸蘇突然想到什麼,問老頭:「你拿在手上用過嗎?」
「不知道!」
「什麼叫不知道,喂,你能用這個扇子……難道你已經是……」
「胡說八道,我老人家本本分分,一直是三階。」
這幾天錦斷除了逗少少玩,就是玩這把扇子,幾次把牆轟塌之後,陸蘇把她教育一頓,說這個牆是撐重牆,倒掉的話很容易讓整個房間塌掉的。
除此之外的時間,老頭就一直抓着扇子坐在陽台上沉思,好像在回憶往事一般。
那天晚上陸蘇和錦斷剛從S鎮回來,老頭正坐在沙發上抽煙,兩人一進門他就說:「小子,我想出一次遠門。」
「你要去哪自殺?」錦斷問。
「放P!我活的好好的。」
錦斷笑嘻嘻地解釋說,特別老邁的動物都會找個山洞靜靜等死。
老頭不和她開玩笑,表情又認真起來:「我可能要走一個星期,另外,這把扇子我要帶上。」
「你不會不回來吧。」陸蘇問。
「當然會回來了。」
「你別帶着扇子遠走他鄉,從此音訊全無了。」
「我是那種不厚道的人麼?」
「你好像還就是。」陸蘇說,連智者都坑過的人,居然還有臉說自己厚道,「你要去哪,萬一出了事我們好去找你……算了,要不一起去吧,反正最近也沒事。」
「不不,這件事情我一個人去辦。你們放心,沒有危險,一個星期後,我就會回來。」
「那好吧!我替你去網上訂票。」
「不必了,我自己去買。」
看來他是鐵了心不讓別人知道行蹤,陸蘇也不好再說什麼。
錦斷拍着老頭的肩說:「老頭,常言說『父母在,不遠遊』,我們都在家裏呢,你要早點回來呀。」
「我知道了……」明白過來的老頭臉色突然大變,「丫頭,放什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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