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眼巫夫 第五十三章、似夢似幻

    隨着韓悠悠的雙臂伸展，二十多個洋娃娃突然獰笑着朝我撲來，眼前猛地一暗，下一秒時，我雙肩的衣服被什麼東西咬住，用力拖着我朝半空升去，雙腳逐漸離開地面，驚得我心神大亂，本能想要甩開雙肩上的東西，掙脫這種束縛，卻覺面前涼風撲來，渾身力氣如被抽空一般，竟連抬手都很艱難。

    眼看自己越升越高，頭快頂住天花板的時候，身軀總算停了下來。

    我驚魂未定，便聽韓悠悠冷笑說，「你不是自稱人類，說我是妖怪嗎？好啊，今晚便讓我這隻妖怪放干你的靈女之血，看這世上沒有靈女又有什麼不同！」她話語剛落便雙眼一厲，我的四肢不受控制的展開，擺出「大」字的形狀，接着雙手手腕處傳來一股強烈的鈍痛感，令我長嗞一聲。

    此時的我如同一團無力的棉絮被她固定在冰冷的牆壁上，想要扭頭看看手腕處為何疼痛都不能，但從眼角處依稀可見手腕上正在滴落鮮紅的血液，如同細小的泉眼，正朝地面汩汩流淌，淅淅瀝瀝的聲音仿佛天空又下起了小雨，在這安靜如死的空間裏聽來十分滲人。

    彼時，我還用一雙憤怒的雙眼死死瞪着面前的韓悠悠，她看起來十分得意，邁着輕緩悠然的步伐緩緩上前，站在離我十步遠的位置，雙眸已經恢復妖異的琥珀色，似笑非笑的問我，「怎麼樣？被我這隻妖怪欺負的滋味好玩嗎？」她一邊說，一邊又是凌空虛劃，我雙腳腳裸處再次傳來鈍痛，血液如注湧出，四道血線匯聚的聲音如同一首詭異的旋律，在這幽冥般的大廈里迴響不絕。

    「寶貝兒們，回來，」心滿意足的韓悠悠朝我頭頂那些洋娃娃溫柔的呼喚，它們紛紛倒飛回去，依舊懸浮在她的頭頂，用那些碧幽幽的雙目盯着我，似擔心我會逃跑似的。

    如果這一切能夠結束，我並不畏懼死亡，但我知道這不是結束，而只是剛剛開始，韓悠悠並不是真的要我死，而是想要折磨我，讓我生不如死！

    可我與她今日不過初次相見，她為什麼要如此待我？仿佛我與她之間有什麼深仇大恨？

    我不明白韓悠悠的用意究竟是什麼，但隨着血液的不斷流出，我的意識開始混亂，視線也越來越模糊，耳邊再次響起那詭異的兒歌，面前韓悠悠的面孔逐漸模糊不清，最終只剩那些洋娃娃的綠眼睛還消散不去，朝着我一眨一眨，如同夜空裏的星星。

    我記得有人說過，人在瀕臨死亡的那一刻，會看到很多生前無法看到的東西，比如現在的我，腦海明明是混沌的，視線也是模糊的，但記憶偏偏如同時空穿梭，又如快速行駛在軌道上的列車，竟看到許多的畫面。

    一個身穿青衣的古裝女子，手執一把蛇形的武器，正與一隻龐然怪物激戰在一起。

    那怪物最少高她三個腦袋，體形也足有五個她之粗。

    但她的身形靈巧如燕，長發如瀑而飛，竟讓人覺得美不勝收。

    驀然，那怪物的後背被她的武器深深刺入，發出震天動地的哀嚎，粗壯的、佈滿青鱗的雙臂凌空一撲，生生將那青衣女子抽的倒飛出去。

    我清晰聽見她發出一聲慘呼，不知是不是怪物的利爪劃傷了哪裏，從她右肩上爆出一篷血霧，緊接着她重重的倒在地面，砸的煙塵四起。她手中的兵器也發出清脆的落地之聲，躺在她身前五米之處。

    在她倒地的瞬間，那隻怪物忽然凌空一撲，如同獵食的蒼鷹俯衝而下，咬向那青衣女子。

    原本意識模糊的我心底一驚，如同被冰水澆灌心田，剎那恢復了些許理智。

    耳邊傳來清晰的「嗷」一聲慘叫，卻不是那青衣女子被怪物咬死，而是它如同吃了毒藥，竟連連搖晃幾下後砰然倒地，山林隨之搖晃，煙塵四起。

    那滿身是血的青衣女子搖晃起身，望着前方倒地不起的怪物，顧不得唇角尚在淌血，喃喃低語，「巫族靈女之血，乃是集千年天地陰陽之力方能孕育，豈是你這邪魔歪道能夠消受起的？」話落，伸手撿起自己的兵器，足尖輕點，人如鴻雁瞬息而去。

    我其實根本分辨不清這些畫面是我失血過多出現的幻覺還是其它的什麼，只是好像抬頭看到青衣女子飄然遠去的背影時，腦子裏靈光一閃，忽然想起韓悠悠之前的話。

    她一直強調我是靈女，想要放干我的血，莫非我同那青衣女子一樣，血液自帶除妖降魔的功效？

    得到這個訊息之後，我竟從半清醒半昏迷的狀態中慢慢抬頭，拼命眨了眨眼睛，將尚能視物的目光盯住對面仍未離開，靜靜盯着我的韓悠悠，有氣無力的問，「你我並無冤讎，你之所以這般對我，不過是嫉妒我……我是靈女對嗎？」我盡力使自己臉上露出個冰冷的笑容，繼續說，「就算你能放干我的血，你也永遠變不成靈女，誰讓你天生就是妖怪……！」

    我的話還未說完，她果然杏目圓睜，眸中閃過冰冷的光芒，身形一晃居然就逼到我的面前，冰冷的右手用力掐住了我的喉嚨，尖聲怒斥，「我本不想殺你，是你自己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