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起出發的時候,回程的車上顯得安靜了許多,絕大多數人似乎都準備在車上補一個回籠覺一樣。一開始還能聽見後座的姐姐和雪之下在很開心地說着什麼,但是很快,她們兩個也似乎靠在一起睡覺了。
剩下的聲音,也就是坐在駕駛座和副駕駛座上的比企谷和平冢老師的偶爾的對話聲了。我對平冢老師對比企谷即將執行的教育沒什麼想法,畢竟平冢老師能夠看破一切地說一些似是而非的警告的情況也不是第一次了。我覺得也就是沒有男朋友的大齡剩女老師會在這裏仔細地揣摩高中生的想法然後試圖去影響他們了。
雖然作為老師來說很稱職,但是作為女性來說很可悲不是嗎?
這時候,我看見平冢老師似乎是給了比企谷一拳的樣子,然後,車廂里就完全地安靜了下來,只有平冢老師的租來的車的音響里似乎放着什麼舒緩的老歌的樣子——也只有這個老師,才是真正地屬於昭和時代的人物吧(笑)。
坐在我鄰座的戶冢前輩的手臂撐着座椅的扶手,用手撐住了頭,似乎很努力地想找一個舒服的姿勢睡覺,但是,過了一會兒,他又把頭抬了起來,靠在了椅背上,似乎是因為支撐的手太累了的樣子。
我突然對這樣的戶冢前輩有些不好意思,如果坐在我的位置上的是比企谷的話,想必戶冢前輩就會肆無忌憚地靠在他的肩膀上調整出一個最舒服的姿勢吧?可惜,比企谷在副駕駛座上暈乎乎的樣子,而戶冢前輩也只能不怎麼安穩地不停地調整自己的睡姿了。
我自然不能越俎代庖地承擔比企谷的任務,所以對現在這樣的戶冢前輩,我也只是愛莫能助,不過,這種安靜的狀態,卻能夠讓我更好地思考,這個合宿的過程中發生的一切。
整個合宿過程中,雪之下,一色,比企谷,結衣姐,以及平冢老師都通過不同的方式表達了對我的擔心或者不認可。有的人只是純粹的擔心,有的人似乎只是一種模糊的懷疑,有的人是直截了當的警告。
但是問題的出發點都是一樣的,針對我對鶴見的問題採取的做法。如果只是簡單的「幫助」的話,那問題可能會輕鬆一些,但是,他們一致發言的一點是,我在試圖對鶴見進行「改造」。也就是說,我一度試圖干涉鶴見本人的想法——以我認為是「真實的想法」作為替代。
只為一個孩子提供一個問題的解決方案,和徹底改變一個孩子對問題的態度,兩者是不等同的,這裏最大的爭議就是,我們是不是應該給,別人灌輸一個「正確」的立場。
平冢老師和比企谷似乎認為不能,結衣姐擔心我這麼做,雪之下和一色在猶豫。如果是一個月之前的我的話,我的答案也是不能——因為這違反的中立的法則,然而,就現在的我來說,因為意識到了其他人的理性的不足,所以,在有足夠正確的邏輯的前提下,我覺得,去告訴對方一個真相,然後讓對方做出判斷,其實這也沒什麼不好。
當然,前提是:你必須有一個正確的立場——正如「否定吃人」這一立場是絕對不會動搖的正確立場一樣。
「嘶——」我的耳邊傳來了什麼東西靠過來的聲音,轉過頭看去的時候,白色頭髮的戶冢前輩的腦袋,還是搭在了我的肩膀上——大概是睡着的時候無法控制自己的動作了吧?
而這種情況下,我似乎也不能做到繼續思考下去了,對於比企谷有些對不起,但是,這可不是我自己想要這麼做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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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和,起來了哦!」不知道過了多久,耳邊傳來了姐姐溫柔的呼喊的聲音。
雖然第一時間沒有弄清楚情況,不過,似乎是我最後也在車上睡着了?明明當時還在為整部車上除了老師之外只有我一個人清醒而有些自豪的,現在卻被結衣姐叫了起來,實在是有些丟臉啊。
「所以由比濱學弟你的睡姿實在是不敢恭維呢,似乎在戶冢同學身上掛住了一樣,你在家裏習慣要抱着什麼東西睡覺嗎?」剛一下車,雪之下的冷淡但是似乎有些玩味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要你管啊!」
——不過,真的是這樣的嗎?我的睡姿應該沒有那麼差吧?應該沒有?
我不好意思地看向了戶冢前輩,但是,首先映入我的眼帘的,是比企谷的那副殘念的眼神。
「呃,那個,八幡,其實沒問題的,一開始我應該也是靠在由比濱同學的肩膀上睡着了,所以到最後他掛在我身上了,也就是扯平了吧?」被比企谷擋在身後的戶冢前輩,露出了一個柔柔的眼神,輕輕地推着比企谷。
而面對這樣的戶冢前輩,比企谷似乎是猶豫了很久,才很勉強地放棄了質詢我的話。
「其實哥哥的睡姿也很差勁的哦!」小町妹妹似乎對自己的哥哥和戶冢前輩的互動很不滿,看着比企谷,罕見地揭了一下比企谷的底,讓他有些措手不及。
「唔,我那不叫做差勁,因為每個人都要調整出一個最優秀的姿勢,所以沒有差勁還是不差勁之分——」
比企谷的辯解的聲音總是很奇怪,但是更讓我感動的是,終於有一個和我一樣正常的人,意識到了比企谷和戶冢的那種不正當關係了啊。小町妹妹,如果你不是比企谷的妹妹的話,那我現在肯定要衝上去和你握手表示支持的。
——雖然我知道如果我現在衝上去的話,自己的女朋友(誤)已經被我「玷污」過的妹控比企谷,肯定要和我拼命的。
「吶,和也,剛才結衣前輩要叫你起來的時候,雪之下前輩似乎有勸說結衣前輩讓你多睡一會兒哦!發生什麼事情了嗎?」我已經不知道這是一色第幾次抓住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分散的時候,湊到我的耳邊告訴我的這種聽上去不痛不癢但是總是讓人覺得有些奇怪的情報了。
「沒發生太多的事情,當然也不是你想的『可怕』的事情。」
「不是說了嗎?我那時候就是在嚇唬你的啦!和也你明明應該記住一些更有意思的事情的不是嗎?」
「你那個時候那個表情如果也是演技的話,那我覺得我已經分不清楚你到底什麼時候能夠說實話什麼時候會說假話了。」
「誒,但是剛才關於雪之下前輩的那番話是真的哦!」一色露出了一個有些壞的笑容。
「雖然我覺得你的那句話是真的,但是,現在反而不確定了。」我抬頭看了一眼雪之下,然而,背對着我的雪之下,唯一能夠讓我推測她的感情的是她的摩擦着地面的鞋子——這似乎是有些猶豫着接下來應該幹什麼的樣子。
「看來你找不到雪之下前輩證實了呢,接下來和也準備怎麼回去呢?」一色輕輕地晃了晃頭,問道。
「還能怎麼回去,和結衣姐一起回去啊?」
「不不不,我是在想,和也會用什麼交通方式回去?」
「交通方式的話,從這裏似乎是直接坐巴士吧?」
「電車不行嗎?」
「沒有意義的吧?」
「但是巴士不容易找到座位吧?搖搖晃晃的也不舒服。」
「如果要考慮這些事情的話,最好的方式不是讓家裏開車來接嗎——然而工作父母沒時間的啦!」
「但是看上去,好像有些人有時間呢!」突然,一色有些愣愣地看着我的背後,說道。
我轉過頭去,似乎是電影當中的那種特寫鏡頭一樣,一輛黑色的豪車,緩緩地,停在了我們的面前。
隨後,伴隨着司機行雲流水一般地開門姿勢,從車上下來的,是一位光芒耀眼——不對,突然變得柔和了許多的女性。
說光芒耀眼,是因為我可以感受到那個女性身上所擁有的,那種掌控萬物般的坦然——這和葉山在第一反應中給人帶來的感覺有些類似。但是,可怕的一點是,似乎就在我有這種感受的那一刻,那種感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春風拂面般的和煦的氣氛。
如果說一色是已經把形象塑造融入骨髓了的話,那也許這個人,她的整個靈魂,都已經獻給了形象,而這些形象,可以說是她的「真實」的形象——至於真正的「真實」到底是什麼,想必對於這個人來說,已經不重要了吧?
「hi,雪乃醬~」和一色有些類似的顫音,但是卻沒有讓人有任何違和的感覺,那是一種就算是知道對方在偽裝,也無法討厭起來的感覺。
我不禁看了一眼我身旁的一色,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已經往後退了一步,隱藏在了我的背影當中,遇到了強化版的自己,有些不知所措了吧?
不過,這個人剛才叫的是雪之下的名字嗎?
「姐姐。」雪之下臉色複雜地抬起了頭,輕輕地說道。
這麼說來,小木曽前輩似乎也有提到過,雪之下有姐姐,而且還和前輩有過一定的交往,前輩偶爾的提起雪之下的姐姐的時候,似乎是帶着一種複雜的不知道如何應對的情緒——而現在,我明白了這一點,這個人,要應付起來,真的很可怕。
「雪乃醬真是的,說了暑假要回家最後也不回,姐姐擔心只好來接了呢!」很自然地吐出了這樣的一番話,雪之下的姐姐往前走了一步,就這樣,把完全沒有移動的雪之下,和周圍的人分割開來。
「我沒有說過回家的具體時間。」雪之下似乎也意識到了現在的這個狀況,一邊否認着她的姐姐的話,一邊試圖移動着腳步,回到其他人當中來。
然而,雪之下的姐姐只是又走了一步,就把雪之下的所有的努力,化為了泡影。
「今天的雪乃醬有些不一樣嘛?感覺不像是因為這邊的原因啊?」雪之下的姐姐剛才走的那一步,似乎讓她正好來到了比企谷的面前。看着比企谷,她皺了皺眉頭,露出了一個有些疑惑的表情,說道,「情況比我想像的要複雜一點吶,我本來覺得應該是一起出去玩了不是嗎?」
「唔。」看樣子,比企谷似乎應該之前就見過雪之下的姐姐,但是在這種情況下,他也只能往後退了一步,什麼也沒有說。
「比企谷弟弟沒有我想像的那麼給力嘛!所以還有什麼新角色嗎?」
「姐姐,你現在這樣做太不考慮其他人的想法了。」雪之下皺了皺眉頭,試圖阻止自己的姐姐。
然而,這換來的,是她的姐姐的興趣更加濃厚的笑容:「雪乃醬竟然說我沒有考慮其他人的想法誒,今天的雪乃醬果然不一樣,太不一樣了,太有意思了,雪乃醬不是罪應該和我保持一致的嘛——」
「——我從來沒有這麼說過——」雪之下有些困擾地反駁道。
「不聽姐姐的話的妹妹啊。」雪之下的姐姐臉上露出了一種似乎是有些寵溺的笑容。
但是可怕的是,我連這種「寵溺」的笑容到底是不是真的寵溺都分不出來。
而雪之下雪乃抬了抬手,最後似乎是任命一樣地,看着自己的姐姐的舉動——這是我第一次看到那個高傲的雪之下雪乃的就此服軟。
似乎是要把在場的人全部巡視過來一番,雪之下的姐姐的眼神就這樣肆無忌憚地掃視着所有人。
「那個——」姐姐舉起手來,似乎想打破現在的尷尬的局面。
「——啊,找到了!」但是,雪之下的姐姐完全無視了姐姐的發言,讓姐姐舉到一半的手有些尷尬的垂了下來。隨後,她徑直地朝我走過來,朝我露出了一個和善的表情,問道:「是小弟弟對我家雪乃醬做過什麼了嗎?還有,你的名字是什麼呢?」
「在詢問我的名字之前,我希望前輩,」我抬起頭,直直地看向了面前這位看上去給人一種很舒服的感覺的女性,「希望先和剛才被你無視了的結衣姐道歉。」
——然而,雖然給人一種很舒服的印象,但是那種骨子裏的傲慢是去除不掉的。
雖然不是不可以理解優秀的人的傲慢的本質,但是,我依然不希望,有人對一直在努力着的結衣姐舉起的手,視而不見。
至少,我不希望,在我的面前,結衣姐還得在自己的努力被無視之後,被迫露出那種自我安慰的,以及自我調整的小心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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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今天晚上寫這章之前,我還不知道和也在和陽乃大魔王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應該如何面對,我不想讓他顯得太軟弱。所以,對於現在的背着封印的他,就只能用姐姐來刺激這個姐控了呢hhhh——然後還得再一章才能完結這部分劇情,話說都已經三十六章了,這卷看來真的要奔着五十章以上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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