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記得五個月前,我對侍奉部的那種生疏感和不認同感,但是,五個月後的現在,前往侍奉部的教室已經是我的習慣了。
當然,相對的,讓我在放學後前往與侍奉部教室在相反方向的執行委員會辦公室,這着實有些陌生——當然,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除了結衣姐以外的另外兩名侍奉部成員也都在那裏,這倒是為這個執行委員會增添了一份獨特的「侍奉部色彩」。
一色沒有和我一起前往辦公室。事實上,今天一整天,她都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沒有找我說話,雖然在面對那些祝賀她「當選執行委員長」的人群的時候,一色的表現依然是一如既往的圓滑,但是,在沒有其他人注意她的時候,她的走神還是很明顯的。自然地,她也沒有給我的提議一個最終答案。在前往執行委員會的路上也特意避開了我這一點,都證明,她還是心裏有所不甘心的。
在沒有我的幫助的情況下,一色很難和雪之下正面抗衡——但是這並不是說一色是一個完全沒有能力的人,她不能阻撓雪之下的決策,但是如果願意的話,她可以單純地成為一個很好的拉雪之下的後腿的人。
所以,我只能寄期望於她能夠早點意識到自己的這些做法是徒勞的了。
作為執行委員長——或者自認為的唯一的執行委員長,雪之下應該是到達執行委員會的教室最早的一個。正如她在作為侍奉部部長的時候始終是最早出現在教室里的那個人一樣,我有充分的把握相信,在執行委員會的問題上,她也會這麼做。
所以,在我推開教室的門的時候,我並沒有對坐在正前方的雪之下感到驚訝。她有條不紊地整理着自己手中的資料——和教室里的其他那些在閒聊的執行委員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指責那些人玩忽職守當然是不對的,畢竟還有更多的人還沒出現在教室,只不過,在文化祭的一開始,執行委員就對執行委員會的工作沒什麼幹勁,這可不是一件好事情。
其他人員方面,城廻會長還沒有出現,三年級的她的時間顯然不是那麼充裕。平冢老師自然也不在,否則那些閒聊的學生多多多少少也會收斂一些。讓我感到驚訝的是,相模也正端端正正地坐在雪之下的旁邊,她正有些試探着看着雪之下,有些幹勁,但是,雪之下身上的那種冷漠的氣場似乎讓她不知道應該如何和對方搭上話。
現在的相模南顯然幹勁滿滿,不過,她馬上就會知道實力的差距,然後喪失努力的想法了吧?這是像她這一類總是喜歡投機取巧的人的通病。
也就在這個時候,一色和一群自己的同伴走了進來,在進門的時候,她很快地看了我一眼——我知道,她這是在表達她自己的不甘心。
我知道她想要做什麼,通過自己的交際圈子,讓自己和自己的熟人形成一個圈子,以人數上的優勢超過雪之下,然後爭奪主導權。這不失為一個利用自己的優勢的機會,然而,在絕對的正確面前,這是毫無意義的。
「既然大家都來了,我來安排一下各項日程的時間表吧!」雪之下幾乎是無視了自己身邊的一色和相模,在全員到齊之後率先站了起來,拿起一疊紙,分發了起來,「因為今年的體育祭的提前,所以執行委員會的日常預計會是一個前緊後松的日程。大家有更多的時間準備文化祭,但是相對的,準備體育祭的時間就有些緊張了,如果大家沒有意見的話,就按照這個時間表來做吧!」
我也拿到了一張雪之下的時間表。平心而論,時間表上給所有人安排的任務有些多——但是並不是多到不可接受的程度。畢竟,體育祭和文化祭不一樣,單純的以班級為組織單位的這項活動,到了全校的程度上,分配給不同的執行委員,要處理的事情也相對比較少。雪之下的任務安排偏多,更多地是在利用體育祭的機會讓各個部門的執行委員會熟悉現有的工作,以更好地為文化祭的組織鋪路——一方面解決問題,一方面鍛煉能力,打下基礎,最有效率的做法,是雪之下本人的特色。
如果雪之下是唯一的執行委員長的話,執行委員們會有抱怨,但是,估計也就接受了這個提案——但是,問題在於,雪之下不是那個唯一的執行委員長。
而另一個執行委員長,現在,她顯然不服氣於我的提案。
「那個,雪之下前輩,我能問一個問題嗎?你知道的,我是一年級學生,所以很多事情都不是很清楚?」一色拉了拉雪之下的胳膊,問道。
「一色同學不用請示我的意見,你也是執行委員長,你可以直接發表自己的觀點。」
——呃,其實這句話我真的很想吐槽,你在剛剛擅自安排完所有人的時間表的時候怎麼沒有考慮一色也是執行委員長的這個問題呢?
「那個,雪之下前輩,這是我第一年參加總武高的文化祭和體育祭組織,所以我不是很明白,文化祭和體育祭,是由同一個執行委員會負責的嗎?」一色眨了眨眼睛,看向了雪之下。
「難道不是同一個嗎?」雪之下挑了挑眉毛,反問道。
然而,委員會裏的反應和雪之下的反應是不一樣的。
「好像不是一個委員會吧?我記得去年就不是。」
「對啊,去年因為是文化祭先舉辦嘛!執行委員會在文化祭之後就解散了啊!」
「最後新成立了一個體育祭委員會不是嗎?」
「對啊,那我們今年為什麼要組織體育祭啊!好麻煩的。」
「不過今年情況特殊,學生會長不是也說了嗎,因為體育祭要提前舉辦,所以執行委員會來參加體育祭的籌辦,這似乎也不是不合理?」
「這樣不公平的啦,在各自班級里競選執行委員的時候會長可沒有說過這一點,否則我肯定不會來當這個執行委員的,白白多幹活了!」
「會長也不是故意的吧?」
「我倒是可以理解學生會長搞錯了的這個問題啦,但是果然這些事情不應該由我們來做,不是嗎?」
雪之下皺緊了眉頭——顯然,和絕大多數人一樣,她在城廻會長的先入為主的介紹中陷入了誤區——那就是體育祭和文化祭,都是由執行委員會來負責的。但是實際上,體育祭和文化祭,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活動,理論上,為了準備文化祭而籌備起來的執行委員會,是不需要承擔組織體育祭的任務的。如果沒有人指出這一點的話,那按部就班的執行委員們估計也就會忘記了這一點,但是,在一色主動提起這個問題的時候,隨時想着偷懶的執行委員們的心思估計也就會活絡了起來。
在這個問題上本應該受到較多的責備的城廻會長,大概是因為她平時的和善但是略有些模糊的形象,最終沒有受到太多的非難,雪之下當然也不是矛頭的重點——然而,顯而易見的是,雪之下昨天準備好的時間表估計也就沒有效用了。
然而,從一色的表情上看,她其實並不喜歡這個結果——即使這個結果是她自己造成的。如果雪之下能夠事先和她商量一下再拋出這個任務安排的話,也許一色也不會採用這種手段,但是顯然,雪之下對她近乎無視的態度讓她多少有些生氣了。
看得出來,一色對自己的定位沒有太過偏離——她應該也能夠意識到她的影響力無法超過雪之下,但是,她不希望成為一個純粹的雪之下的手下——她希望自己有足夠的影響力,她希望讓雪之下意識到,不要忽視她的存在。
剛剛拋出那個話題,就是她給雪之下的下馬威——她在告訴雪之下,即使由比濱和也不幫助自己了,她也希望,能夠得到雪之下雪乃的足夠的尊重。即使由比濱和也不幫助自己了,她寫能夠在與雪之下雪乃的較量中,找到屬於自己的優勢。
雪之下的另一邊的相模的表情十分着急。她已經意識到了雪之下和一色的隔閡的產生,顯然,她也知道,這是她發揮作用的最好的時機。然而,她看上去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或者說,她知道現在應該去「調和」矛盾,但是,她卻不知道應該「如何」調和。
「那麼,讓我們舉手表決吧!」在一片嬉嬉鬧鬧的氛圍當中,雪之下的聲音再次響起。
所有人都用一種不太理解的目光看向了雪之下。
「我向大家承認,之前理所當然地把體育祭和文化祭的執行委員會放在一起籌備是我的考慮不周,不過也正如大家所說的那樣,城廻會長的意思其實應該就是讓體育祭和文化祭的籌備一起進行——但是如果大家不想這麼做的話,那我們就進行一次舉手表決好了。」
「分為同意按照我的計劃準備體育祭的同學,而不希望讓這個執行委員會參加體育祭運營的同學。如果後者占絕大多數,那就由我和一色同學,兩位現任的執行委員長,來組織一個小範圍的,願意參加體育祭運營的獨立的體育祭執行委員會,率先進行體育祭的準備工作,大家覺得可以嗎?」
人群中響起了窸窸窣窣的回應的聲音,但是,顯然,支持雪之下的這個提案的人佔到了絕大多數。
雪之下的眼中沒有絲毫的迷茫之情——她這是一招果斷的壯士斷腕。在執行委員的不滿由他們需要承擔的任務本身轉移向自己本人之前,在一色準備渾水摸魚地降低自己的影響力之前,甚至在相模準備「調和」一色和自己的矛盾從而發揮她的攪屎棍作用之前,她果斷地把可能影響到自己對執行委員會控制的這項危險提案從執行委員會的議程中剝離出來。
單獨成立體育祭的執行委員會——對執行委員們宣稱是單獨,但是,在面對城廻會長的時候也可以解釋為是從執行委員的內部選擇適合進行體育祭運營的成員進行工作——這又不是單獨。
而且,以兩位執行委員長為主導——雖說也提到了一色,但是因為這是她本人的提案,所以,主導權還是集中在雪之下這邊,這甚至坑了一把一色,如果一色在這個時候拒絕她的提案的話,那就說明一色不負責任,而一色肯定不會希望背負起這樣的名聲。
當然,另一邊的相模南,某種意義上就被雪之下徹底地無視了——只要以體育祭執行委員會是獨立於文化祭執行委員會的名義,那麼作為文化祭執行委員會中雪之下雪乃和一色彩羽的調解人的相模,至少在體育祭的籌備過程中,沒有任何正當理由參加建議。
雖然這個決策應該會讓雪之下身上的壓力變得更大——但是,在加強對執行委員會的控制方面,有增無減。
這不僅僅是一招果斷地壯士斷腕,她也巧妙地利用一色給自己帶來的問題打一個翻身仗。
當然,這個提案下,體育祭執行委員會的「分離」也是註定的,畢竟,絕大多數成員還是懶散的,他們不願意承擔太多的責任。
但是,他們真的不會承擔太多的任務嗎——如果是我的話,以「你們不用承擔體育祭的運營任務,所以在文化祭的準備過程中多負責點東西吧」的方式,勸說那些不願意參加體育祭籌備的人多承擔任務,這幾乎是一件確定的事情。
只是不知道,雪之下到底會不會這麼做了。
「那麼,同意我的一開始的提案的同學請舉手。」
「同意體育祭執行委員會和文化祭執行委員會分離的同學請舉手。」
「很好,」雪之下點點頭,毫不猶豫的說道,「那麼,就由我和一色同學,來重新組織體育祭運營委員會的提案就通過了。在今天的文化祭執行委員會議上,這個議題我們不再討論,大家麼有意見了吧?」
所有人都有些不知所措地點着頭。
雪之下身邊的一色咬着嘴唇,微微地皺起了眉頭。意識到自己好像被排除在了具體的問題之外的相模有些不甘心地晃着腦袋,但是卻因為雪之下的這一通組合拳而來不及反應所以無可奈何。
只有雪之下雪乃,她輕輕地抿了抿嘴,露出了一個堅毅的表情。
一色彩羽十分努力,但是,她面對的是已經連續失手兩回的,絕對不回允許自己再犯錯的雪之下雪乃。
而這種小聰明,在絕對的實力面前,毫無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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