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重遠安撫了安慶葆的家屬,離開病房,走到門口停住腳步,回首看了一眼寧嘉樹:「你過來,我有話說。」
寧嘉樹無奈地聳了聳肩,吊兒郎當的抄着手跟着他後面,一直到走出電梯,兩個人都沒有說一句話。
外科大樓外面的停車場,一輛黑色轎車靜靜地停泊在黑暗中,深秋的飛蟲圍繞着橘色的車燈前嚶嚶飛舞着。
夜色寧靜如水。
寧重遠負手走到車前,司機立刻上前給他打開了車門,遠遠地站在一旁沉默地守護着。
寧嘉樹跟在他身後,嘴裏依然嚼着口香糖,散漫地靠在車身上,一副悉聽尊便的樣子。
「你……」寧重遠手扶着車門,手指輕微地敲了敲,沉吟了一下開口:「最近還是要一點注意影響,已經有不少人到我這兒來打小報告了。」
「報告來報告去,還不是那些破事,您還真的就相信了?」寧嘉樹懶散地靠車身,嚼着口香糖,不屑地說。
「我原來倒是不相信的,現在看你這樣子倒是又幾分相信了。」寧重遠頓了一下,嗤地一聲笑道,「怎麼就那麼放不下,天天跟着人家屁股後面?」
寧嘉樹:「……」
過了十秒鐘才嘟嚕着:「哪兒有,我這不是都是因為您嘛,我要維護您的光榮正確的偉大形象啊,難道讓別人在背後說您忘恩負義,連當年的救命恩人都不管了?那往往後哪兒還會有人對您死心塌地的。」
寧重遠笑罵:「你少給我貧嘴。」
寧嘉樹不服氣:「合着就可以您調侃我,我就不能辯解幾句,您說說您這是對待兒子的態度嗎?」
寧重遠問道:「我對你什麼態度了,我說了一句,你說你就回了我多少句?」想了一想,又說:「對了,住院費你都按時結了?身上的錢還夠嗎?」
寧嘉樹倒是沉默了一下,忽地笑了笑:「說起這個,我還真的佩服安叔,我原本說我來幫他墊付着,可是沒想到他卻死活不肯,每天都讓吳阿姨自己去結算,一點都不肯讓我插手。我也是沒有辦法。」
寧重遠點了點頭,頓了一頓才說:「小安從來就是如此,一點都不肯受人恩惠,他當初他年紀大了,我說給他在機關安排一個職位,他卻是死活不肯,非要到農場去。」他又看着寧嘉樹:「他那個女兒我是看出來了,性子跟他一樣的倔。」
寧嘉樹低了頭摸了摸鼻子,不着痕跡地彎了彎嘴角。
寧重遠瞥了他一眼,道:「你啊,做事情還是要注意分寸。」
寧嘉樹換了一個話題:我辦事你放心,可是您還得親自過來視察工作……怎麼樣,我沒讓您操心吧?」
「是沒讓我少操心。」寧重遠說。
寧嘉樹撓了撓頭髮,懶懶地靠在車上:「我做什麼您都覺得不好。難道您不應該來看看安叔?」
寧重遠擺了擺手:「我來看看也是應該的,不過,你以後自己要做什麼就做,不要總是打着我的旗號。」
寧嘉樹突然有點不耐煩:「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又小聲嘀咕:「打着您的旗號有時候也不管用,這幫人您又不是沒看到……當面一套背後一套。哼」
寧重遠搖了搖頭,拿這個小兒子無可奈何。
「對了,我打的報告您看了嗎?」寧嘉樹之所以跟着過來是為了這個事。
「嗯……看了,」寧重遠皺了皺眉點了點頭,「你報告中提到內容很有些想法,但是目前來說,如果要落實的話,還需要有一定的時間,而且這些事情不是你帶幾個人就能夠完成的。」
寧嘉樹有點急:「哪兒要等到什麼時間?再等下去咱們還要落後多少年?當年要是有強大的海軍,您也不至於過不了台灣海峽……現在,咱們的海軍力量就是得在不遠的未來發展,要是磨磨蹭蹭下去,機會都失去了。未來的海軍一定是遠洋型的海軍,在不遠的未來,電子化,網絡化進程會推進得很快。」
寧重遠聽了默不作聲,想了一會兒忽然笑道「下次去軍委開會你去吧,倒是比我更加高瞻遠矚,適合做宏觀戰略。」
寧嘉樹:「……」
送走了寧重遠的,寧嘉樹臉上那嬉皮笑臉的神情才收斂了,他目光沉沉地看看遠處,蹙起眉心,眼底里划過異樣的光芒。
秋天的軍區大院,道路的兩旁種植了兩排高大的銀杏樹,此時已經是一片金黃。
樹枝上無數的金色小扇子在風中迎風招展。
《紅色娘子軍》的排練到了扣細節的階段,安歌作為主角,經常加班排練到很晚,她還要跑醫院,前前後後這樣折騰,已經筋疲力盡,小小的臉蛋又瘦了一圈。
虧了她能吃,食量大,才能堅持得下來。
有一次和江峰跳雙雙人舞大跳和托舉,安歌撐在江峰肩膀上,突然一陣頭暈目眩,金光閃耀,眼前一黑,差一點頭衝下從江峰扮演的洪常青手臂上摔了下來,虧了江峰手疾,在她身體摔下的那一瞬間,一把將她抱在了懷裏。
江峰被嚇了一大跳,冷汗順着額頭流了下來,搖着她的肩膀問道:「丫頭,你怎麼回事啊?嚇我死了。」
熱乎乎的男性氣息突然襲來,安歌驀然漲紅了臉,連忙推開了他,心臟咚咚地跳着,有些不好意思了。
江峰也有一點尷尬,轉身去拿毛巾擦汗。
劉老師過來,打量了她幾眼,蹙眉問:「安歌,你昨天晚上幾點鐘睡覺的?」
安歌臉上有一些尷尬,部隊規定是晚上十點半準的熄燈,她後來又打了手電筒看了一會書,大約兩、三點才睡覺。
「十二點吧。」她小聲地說。
「十二點?」劉老師又皺眉,「我們規定是幾點鐘熄燈?」
「十點半。」安歌聲音更小,知道自己錯了。
「原來你還知道的,」劉老師嚴厲地說,「你既然知道部隊有紀律,為什麼要不遵守?你知道你這樣做法是什麼樣的後果嗎?假如今天江峰沒有接住你,你摔下來的能夠保得住你的腦袋?保得住你的脊柱嗎?安歌,你這是在這兒瞎胡鬧!」
安歌:……
她垂下了腦袋不敢說話了,劉老師這麼一說,她才覺得後怕,江峰近一米八五的個頭,又托舉着她,如果真的「倒栽蔥」頭着地栽下,那後果真的不堪設想,她又不是不知道起請前世有個著名舞蹈演員在跳舞的時候受傷癱瘓,不但失去了奧運會開幕式領舞的機會,也造成了終身遺憾。
「對於舞蹈演員來說,身體就是你工作的工具,怎麼能夠對自己如此不負責任?!」劉老師聲色俱厲的說,「你好好反省反省。若是再出現這種情況,你就不要上節目了,換謝玉紅上或是韓曉雅上。」又問:「明不明白?」
安歌:「……明白了。」
劉老師又絮絮叨叨教訓了她一會兒才離開。
江峰將毛巾搭在肩膀上,走了過,蹲下身體看着安歌的眼睛,可憐巴巴地說:「丫頭,你可別害我啊,你萬一要有啥事情,我也活不成了。」
安歌噗嗤一聲笑了,「關你啥事啊!」
江峰扮了一個可憐相:「你若是有事,那人家還不得殺了我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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