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牌牧師 第兩百五十一章 都城之旅

    白髮灰眸，面帶冰霜，多日不見，阿爾薩斯的形象出現了巨大變化，臉龐失去了朝氣蓬勃，完全被成熟取代，可是安度因卻覺得這份成熟之中，夾雜着莫名的老態，漠然表情配合微垂寒眸，盡顯陰沉氣質。

    這算是捉姦嗎？

    安度因心中嘀咕，想了想，予以否定，兩邊八字都還沒有一撇呢，捉個哪門子奸啊！

    充其量，能算是冤家路窄，恰好碰到了他在白銀要塞最不願意見到的人。

    嘆了口氣，安度因一邊讓系統掃描阿爾薩斯的變化根源，一邊微笑應聲：「是啊，上次一別，數月有餘，不過我在暴風城，總能聽到你南征北戰的消息，阿爾薩斯，看來你用不了多久，便能繼承王位了。」

    「這算是鼓勵嗎？」

    馬匹上的阿爾薩斯不動聲色喃喃自問，似乎對於安度因「居高臨下」的誇獎，不太滿意，他輕輕轉頭，銀色髮絲隨風飄起，凝視着吉安娜的湛藍雙眸，冷漠發問：「你來白銀要塞，為什麼要瞞着我呢？」

    此時，阿爾薩斯的王子衛隊已然將街道清空，一眾鎧甲騎士封鎖了街道路口，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防止任何閒雜人等靠近，對於阿爾薩斯的提問，他們恍若未聞，心無旁騖的執行各自任務，顯然是經過了特殊訓練，並且對阿爾薩斯忠心耿耿。

    「我沒有瞞着你的意思。」吉安娜沒有迴避阿爾薩斯的意思，「我只是覺得沒有必要通知你。」

    嗯……

    安度因眼皮跳了又跳，這句「沒有必要」可不是一般的傷人，雖然吉安娜是個特立獨行的女孩子，但以阿爾薩斯的智慧，肯定能察覺隱隱透露的疏離。

    果不其然，阿爾薩斯的臉龐更加寒冷，不過他沒有將心中的負面情緒發泄出來，輕輕點頭，淡淡說道：「最近這段時間，我一直在忙着自己的事情，很抱歉冷落了你，既然今天正巧遇到，索性去王宮住一天吧，我可以藉此機會向父王介紹你。」

    在卡莉婭公主的婚宴上，阿爾薩斯當眾表露了自己的心意，儘管泰瑞納斯有心反對，最後卻也因為安東尼達斯的介紹信，選擇默認，所以在外界看來，阿爾薩斯和吉安娜已然成為了戀人，帝國方面刻意隱瞞了吉安娜的身份，則是為了藉助太陽裁判所，挑撥要塞王室、太陽教廷以及達拉然的關係。

    雖說達成目標的可能性不太高，卻也是一次嘗試的機會，還能順便噁心一下白銀要塞，何樂而不為？

    「算了吧，你突然返回白銀要塞，一定有要緊的事情，就不佔用你的時間了。」

    吉安娜的回應很是冷淡，無視了阿爾薩斯的親近之意。

    在浮空島，她親眼看到冰封王座上的阿爾薩斯，手握霜之哀傷，毫無顧忌的展現出自己的仇恨與野心，力量蒙蔽了阿爾薩斯的眼睛，也讓吉安娜對他心生失望之情，荒野歷練時形成的朦朧好感，自此蕩然無存，而今看到阿爾薩斯的森冷模樣，更是加深了抗拒之意。

    隨身攜帶的紅寶石魔石告訴她，阿爾薩斯即將背離聖光，那潛藏在眉宇之下的幽幽寒氣，使得吉安娜心生警惕。

    阿爾薩斯變了，曾經的陽光王子已然徹底遠去，即便是吉安娜的魔法慧眼，都無法看穿阿爾薩斯那宛若深淵的靈魂，唯有用距離保證生命安全。

    呼……

    馬背上的王子殿下，嘆了口氣，即便此時陽光明媚，卻也能清晰看到霧氣凝結的白柱，阿爾薩斯的面色越發陰沉，散發出更加寒冷的氣息，胯下的駿馬感受到主人的異常情緒，有些不安的甩動尾巴，用以緩解心中壓抑。

    「不要急着拒絕我，吉安娜。」阿爾薩斯的堅定目光中，唯有吉安娜的淡漠身影，「這次突然趕回白銀要塞，處理了一些緊急狀況，也讓我擁有了足夠的力量，幫助伯父走出困境。」

    聞言，安度因眸光微動，阿爾薩斯所說的緊急狀況，大概就是太陽教廷與白銀之手的爭端，聽他的意思，再結合老爵爺的表現，想必是要塞王室決定進一步向阿爾薩斯放權，如果情況屬實的話，白銀之手大概已經徹底聽命於阿爾薩斯了。

    這也難怪老爵爺會表現得那麼輕鬆，親眼看到阿爾薩斯做到了泰瑞納斯沒有做到的事情，老爵爺心中或許湧現出了後繼有人的想法吧！

    「你知道的，吉安娜，我的母親被帝國所害，所以我絕對會旗幟鮮明的和你們站在一起。」

    阿爾薩斯有些激動的說道，他最大的願望，就是覆滅帝國皇室，哪怕失去了霜之哀傷的力量，這個願望也未曾消散，雖然他無法召喚無窮無盡的亡者大軍，卻擁有了所向睥睨的鋼鐵雄師，以及千載難逢的復仇時機。

    黑龍公主奧妮克希亞的出現，讓皇室權力空前弱小，此時的神聖帝國就像熱氣騰騰的油鍋，只需一滴清水，就能徹底爆炸。

    海軍上將與帝國皇室的對抗，足夠成為引燃戰場的導火索，這讓阿爾薩斯不僅有意聯合海軍上將，而且還打算藉此機會令吉安娜回心轉意。

    只可惜，他那一石二鳥的如意算盤落空了。

    如果是尋常女子，一見到強援出現，肯定會迫不及待的撲上去，求着阿爾薩斯發兵支援，但吉安娜的表現異常冷靜，因為她知道自己的父親與帝國高層的關鍵矛盾是什麼，也知道白銀要塞揮師南下，非但不會解決海軍上將的問題，反而會火上澆油，至於阿爾薩斯口中，透露出的若有若無的要挾之意，則直接被吉安娜忽略了，既然她早已失望，又怎麼會心生漣漪？

    「抱歉，我的事情，你幫不了我！」

    吉安娜不願意和阿爾薩斯過多糾纏，索性選擇了直言不諱。

    阿爾薩斯眉頭一凝，眼中總算是出現了安度因的面孔：「我不行，難道他就行？」

    「是的。」

    吉安娜的回答，讓安度因默默苦笑：「我來找安度因，就是為了這件事情。」

    「原來是這樣嗎？」阿爾薩斯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眼神中閃過一抹痛苦，隨後被更加深沉的冷酷取代，「你的心意，我知道了，希望伯父的事情，能夠得到妥善的結局，就此別過吧。」

    唏律律……

    一陣戰馬嘶鳴，帶着阿爾薩斯的身影遠去，方才守衛四周的鎧甲騎士無聲而起，踏着整齊的腳步飛速離去。

    「得，本來暴風城的二期擴建，要塞方面不會施加過多的阻力，現在被你這麼一攪和，肯定不能省心了。」安度因搖着頭，很是無奈。

    吉安娜眼眸一瞟，輕聲笑道：「那你想讓我怎麼說？答應他的要求？只怕你的暴風城更建不成了吧！」

    安度因聳聳肩，不予作答，他看了看空蕩蕩的大街，陡然被撲面而來的陌生情緒包圍心田，只怕下一次來的時候，就會被列為不受歡迎的人。

    「走吧，別在這裏浪費時間了。」吉安娜的聲音，打斷了安度因的沉思。

    「走？去哪裏？」

    「當然是去我父親那裏啊！我剛才不是和阿爾薩斯說，你能幫我忙嗎？如果你就這麼走了，你覺得他會怎麼想呢？」

    安度因瞪了瞪眼睛，發現自己好像被帶進了坑裏，看着吉安娜嘴角浮現的笑意，只能攤了攤手無奈說道：「好吧，就當是捨命陪君子了，反正最近也不好繼續留在白銀要塞，索性先去外邊躲一躲吧。」

    就算以最快的速度，在白銀要塞開張爐石分店，也需要五天時間，為了避免與阿爾薩斯相見，安度因索性當一次甩手掌柜，將所有事情交給普瑞斯托操辦。

    隨後，安度因和吉安娜通過城市傳送陣，來到了神聖帝國的都城，海軍上將與帝國高層的談判已然來到最後階段，所以吉安娜的父親會在這裏，與兩人匯合。

    說起來，海軍上將與帝國高層的矛盾其實並不複雜，由於海軍上將獨攬大權，招致帝國高層的猜忌，所以一直以來，他們都有削減軍權的打算，尤其是黑龍公主走出幕後，讓帝國高層更加迫切的希望收攏權力，用以震懾蠢蠢欲動的各大親王。

    正好在這個時候，海軍上將看到獸人內亂的機會，向帝國高層提出發動戰爭的提議，但帝國高層最不願看到的局面，就是神聖帝國被拖入戰爭漩渦，這就導致矛盾激化，海軍上將表現出強硬的手腕，而帝國高層索性切斷了海軍的資源供應。

    吉安娜的父親，同樣是海濱城市庫爾提拉斯的統治者，耗用自己的家底供給海軍，還是能堅持一段時間的，他沒有打算撕破臉皮，因為這有悖於他的道路，而且帝國高層中也有溫和派，不遺餘力的進行遊說，安撫雙方暴躁的情緒，使得局面變成比拼耐心，誰先低頭的話，勢必要做出讓步。

    海軍上將是一位鐵血人物，即便拼着耗盡家財，也堅持到了讓帝國高層開始動搖的地步，獸人內戰已經結束，為了防備剛剛成為大酋長的毀滅者布萊克漢，做出瘋狂的舉動，帝國高層必須提前進行兵力部署，而帝國海軍便是至關重要的一環，所以，雙方都有意化解這場矛盾。

    但是，誰都不願意主動低頭。

    意識到繼續拖延，可能使得局勢惡化，海軍上將便決定攤牌，他要將帝國高層扯到談判桌上，然後表現出自己的力量與意志，迫使帝國高層放棄削減軍權的打算。

    在這種情況下，安度因提供的大量藥劑，成為了重要的籌碼，對於任何一個軍隊來說，充足的藥劑都是戰鬥力的保證，哪怕海軍上將已然被掏空家底，可是只要他展現出包括藥劑在內的種種資源，都能偽造出底氣十足的假象。

    較之海軍上將，實際上帝國高層更加急切。

    他們等不起，因而吉安娜的父親信心十足。

    「聽起來，似乎我的任務微乎其微啊！」與吉安娜漫步於都城街頭，安度因無語說道，「憑藉你的實力，甚至都不需要我來保護，現在倒還能扮演一下護花使者，但是再過不久你的父親傳送過來，也就沒有我什麼事情了。」

    「正好我的父親想見見你，他對你聖光化身的身份，很感興趣，另外也有意簽訂藥水供應的長期訂單。」

    「這感情好！」安度因眸光一亮，他現在最頭疼的事情，就是從哪裏籌集擴建費用，雖然短時間內，帝國海軍應該是沒有需求了，不過能夠得到一個穩定大客戶，還是不錯的結果，再者，聽聞吉安娜這麼一說，倒是提醒了安度因，既然他能和帝國海軍做生意，那為什麼不能和帝國高層談買賣呢？

    反正他和帝國高層也沒有什麼矛盾，眼下局勢緊張，各方都在增加儲備，面對送上門來的藥劑廠商，除非帝國高層瞎了眼，否則不會將他拒之門外。

    安度因可是完美繼承了暗金教的遺產，生產規模絕對笑傲群雄，再加上暴風城的藥水產業，任誰都無法小覷。

    前些時日，獸人內戰如火如荼的時候，神聖帝國的藥劑市場，突然遭到了神秘勢力的大批清掃，將藥劑價格抬高了數成，由於追查不到買家是誰，讓安度因覺得這其中有些貓膩，便沒有放開供應，因此才能在短短時間內交付帝國海軍的訂單。

    此時各種藥劑還在源源不斷的離開流水線，而距離下一次大規模出貨填補嗷嗷待哺的藥劑市場，也只剩下短短几天。

    本着賣給未知敵人，不如賣給知底客戶的想法，安度因決定和海軍上將好好談一談，讓他將自己帶到談判桌上，也順便給他加重一些砝碼。

    「就這麼辦了！」

    想明白個中關鍵，讓安度因覺得此番前來帝國都城，應該能斬獲額外的驚喜，臉上出現了昂然笑意，卻又隨即突然定格，因為一道似曾相識的聲音，突然出現在他的腦海。

    「我需要你的幫助……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