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秦煐從回到京城就沒見着自家胞姐。
剛回來那天,去給魚昭容請安,就被告知:「你二姐不大爽快,你不要去擾她。」
秦煐莫名其妙。
姐姐生病了,自己更該去探病啊!什麼叫不去擾她?
起身去了鶴羽殿,卻被臨波公主的貼身侍女桑落擋在了門外:「公主說,殿下累了,且先去歇着吧。」
秦煐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便回了自己的住處。
風色見他歸來,磨蹭再三,還是咬牙將臨波公主已經盡知詳情告訴了他,噗通跪倒:「小的,實在是瞞不過公主殿下……」
秦煐倒也不生氣:「我姐姐自幼聰明過人,你能瞞她三天讓她追不上我就已經夠了。無妨。」
自以為知道了臨波公主生氣的緣故,秦煐第二天又去見。
桑落無奈地笑:「殿下請回。」
如是者,一連十天。
魚昭容等人不知緣故,還悄悄地問秦煐:「你這是怎麼惹你姐姐了?我還從未見過她生這樣大的氣呢!」
秦煐嘻嘻哈哈:「沒事兒沒事兒。我出去的這一趟,怕她攔着,走之前沒跟她說。所以急了。」
魚昭容嗔他:「別說她了。就是我,聽見皇上說你是一個人去了洛陽,都嚇了個半死!該!你等着你姐姐狠狠地收拾你罷!」
秦煐眉骨微微一跳。
從小到大,他也的確只怕臨波一個人而已。
但是見不着姐姐,實在又讓他抓心撓肝地難受。
咬了咬牙,他還是硬氣地又走了一趟鶴羽殿。
桑落直給他使眼色:「殿下請回。」
秦煐終於反應過來,不理這句話,擦肩而過往裏走。
桑落裝模作樣地攔:「啊呀殿下,公主不舒服呢!」
秦煐走到了寢殿門口,不敢進去,且撩袍跪在了門口的青磚地上:「姐姐,我錯了……」
臨波公主冷冷的聲氣這才哼了一聲,道:「錯哪兒了?」
秦煐老老實實地坐在腳後跟上,答道:「我臨走應該告訴你一聲……」
臨波公主不客氣地打斷:「滾。」
秦煐忙道:「我錯在不相信姐姐……」身子卻已經直了起來。
「來人,給我把這個蠢貨扔出去!」
二公主最粗壯的侍女們咣咣地跑了出來,擼胳膊挽袖子,看來是真想把三皇子殿下給「扔」出去!
果然被這群夯貨抓住了胳膊腿兒,自己哪兒還有臉活着啊?
秦煐嚇得噌地跳了起來,撒腿往寢殿的窗戶那裏跑:「姐,姐!求你了!你告訴我,我以後再也不了!」
窗戶被砰地一聲拴嚴,但臨波公主的聲音卻從窗戶處低低地傳了出來:「我問你,你去吳興這件事,有沒有親自稟報父皇?」
秦煐頓時一滯。
臨波公主恨鐵不成鋼,拍着窗下的條案低吼:「你給我立刻,馬上,去找父皇!跪在地上,將路上諸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他老人家!敢有一個字的虛言,你我姐弟今生不必再相見!」
秦煐有些猶豫。
那就勢必要把自己的人手,譬如詹坎尹竇等人都交代給父皇……
窗戶忽地打開,一隻整竹子根摳出來、雕江南山水漁船的筆筒連帶着一筒毛筆直直地砸了出來:「快去!」
距離太近,沒處躲,秦煐只來得及一低頭。
砰地一聲,筆筒的底邊正好砸在他額頭上,瞬間便紅腫起來!
疼得秦煐抬手捂頭,嘶地一聲!
桑落嚇得趕緊跑過來,一疊聲:「殿下,砸了哪裏?砸了哪裏?可動了眼睛沒有?可沒破相吧?」急得眼淚都快下來了。
秦煐忙推開她的手:「沒事,就是額上蹭了一下。」
桑落這才鬆了一口氣,回手掩心:「您可嚇死奴婢了!」
窗下臨波又嚴厲地咳了一聲。
秦煐肩頭一抖,連忙轉身就跑。
……
……
御書房裏,皇上正看着牆上掛着的龍泉寶劍出神。
綠春公公手裏的拂塵,從左邊換到右邊,又從右邊換到左邊,偷眼看看皇上,一個字都不敢說。
往日裏,只要皇上盯着那柄劍看,過不了多久,只怕朝中就要有人倒霉……
「綠春,老三回來多久了?」
皇上突然出聲。
綠春忙陪笑着答:「回皇上,十天了。」
「這小兔崽子,現在在哪兒呢?」皇上問得隨意,語氣里卻少了往日的親昵。
綠春心裏咯噔一聲,忙恭肅下去:「三皇子打回來就沒見着臨波公主,這會兒,應該又去了。」
皇上哦了一聲,目光終於從龍泉寶劍上移開,奇怪地看着綠春:「臨波不見他?」
綠春也不解:「是。也不知道為什麼,也沒解釋,只要去了,就兩個字:請回。」
皇上凝神想了一想,又想起來那天聽說自己允了三皇子去洛陽之後,臨波那一瞬間的沉默,皇上輕輕地笑了起來:「呵呵,果然不愧是朕最得意的女兒!」
綠春大眼瞪小眼。
這怎麼怎麼就又變成誇獎臨波公主的話題了?
還這麼高的等級?
最得意?
您老人家最得意的女兒難道不應該是皇后嫡出的大公主安福?
正說着,外頭人報:「三皇子殿下求見。」
皇上笑得越發意味深長,令:「讓他進來。」
秦煐不似以往跳脫飛揚,老老實實地走進來,規規矩矩地在紫檀大條案前雙膝跪倒,叩頭在地:「兒臣叩見父皇。」
皇上嗯了一聲,微微笑着看他:「有事嗎?」
秦煐遲疑了一下,雙手在大腿上搓了搓,才小聲兒期艾道:「兒子欺瞞父皇了……欺君……當罰,嗯,當打……」
皇上笑眯眯地看着他:「哦?你欺瞞了朕什麼呀?」
秦煐聽着這句話,心裏一顫。
原來姐姐逼自己來「自首」,是因為這個!
父皇平常對自己寵溺非常的聲音里,已經帶上了從未有過的寒意!
「我,我聽說北渚先生的住處找到了……」
皇上又嗯了一聲,依舊笑眯眯的,眼中卻殊無暖意!
秦煐心一橫,雖然仍低着頭,卻梗着脖子嚷道:「大兄二兄的太傅不肯教我,天天打我的手板讓我罰站,我想要個對我一個人好的先生!聽說北渚先生跟我娘是半個老鄉,我就想去碰碰運氣。誰知道,人家沒在家!我,我就灰溜溜地趕緊跑回來了……」
皇上還笑眯眯地看着他。
秦煐縮了脖子:「路上碰上了回吳興祭祖的沈二小姐……被人家鄙視了……我一怒,還搶了人家的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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