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人笑眯眯地看着她,手一指:「你不是來見他的麼?去見就是,別拉着我。」說完,退後一步,直接閉了院門。
竟,竟是這樣行事的?
沈溪被噎得直翻白眼。
然而,強大的心理素質令她瞬間改變策略,一邊抹眼淚一邊問呂媽媽:「媽媽,這位師父在說什麼?他不給我糖水麼?」
呂媽媽原本尷尬得面紅耳赤,被她這一句話拯救出了困局,面色稍緩,急道:「算了!這位師父大約把咱們當成別人了。走,三小姐,咱們去找方丈。」
沈溪哦了一聲,轉身看着壓根不搭理她們,不疾不徐帶着下屬就要離開的三皇子,「呀」了一聲,「脫口而出」道:「這不是就是剛剛姐姐說的三皇子殿下?!」
又倒吸一口涼氣,「啊」了一聲,掩住了自己的嘴,低下頭,肩膀瑟瑟發抖。
呂媽媽心下暗豎大拇指,忙上前一步,低聲埋怨:「三小姐,您闖禍了!」
說着,領頭兒噗通一聲跪倒,恭聲道:「奴婢們見過三皇子殿下!」
咬咬牙,沈溪決定拼了!
就像是剛剛醒過神來,她忙也盈盈拜倒,聲音嬌憨婉轉:「民女沈氏溪娘,拜見三皇子殿下!」
竟是把自己的閨名都報出來了!
三皇子面無表情地站住了,冷聲道:「風色,本殿最近是不是太親民了。怎麼什麼阿貓阿狗都敢不把本殿放在眼裏了?」
那兩位姑娘無視三皇子的諭令,轉身就跑,連報出名號的時間都沒給自己留——
雖然百泉師父笑嘻嘻地大讚:「這兩個小妞兒機靈,聰明,當機立斷!」自家殿下卻滿面不悅:「狂妄!」
至於這位小姐……
風色回頭看了看地上跪着的小姑娘。
這個就是那位沈二小姐的堂妹了吧?怎麼這樣沒眼色?她姐姐前腳兒把殿下氣了個半死,她後腳兒竟然還想來「偶遇」一把,她是腦子進水了麼……
「既是官宦子弟,當懂得規矩!皇子出行,閒人避讓!」
風色再次板起臉來,端出了自己冷風四起的酷勁兒。
看來今天想跟三皇子修好,是無望了。
但是,自己既然已經被這樣厭棄,說不得,只好拿了沈濯來踏一腳!只要能讓三皇子回個頭,兩個人對面瞧上一眼。一則他未必不會被自己的樣貌打動,二則,他就再也說不清了……
沈溪即便是被風色嚇得渾身亂戰,但還是勉強壓住恐懼,牙齒咯咯響着,癟了嘴,戰戰兢兢地說:「避讓?怎麼避讓啊?像姐姐那樣跑開嗎?那個就叫避讓?」
風色簡直要抓狂了。
為什麼沈家姐妹都不怕他!?
自己那張名聞暗衛的冷臉失效了麼?
三皇子卻覺出了沈溪話里的含義。
她是在暗示自己,沈家二小姐已經把剛才的經歷都宣揚了出去,所以她才會來邂逅自己的——
沈家女,不僅狂妄,而且,內鬥,愚蠢!
「風色,跟傻子是講不清道理的。我們走。」
傻,傻子?!
沈溪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
怎麼一直無往而不利的天真范兒不管用了呢?
好在風色看着她楚楚可憐的樣子,終歸還是眼神中閃了一絲不忍。
沈溪輕輕地吁了口氣。
看來三皇子只是因為沒看到自己的臉。那沒關係,下次有機會,讓他看到自己就可以了。
沈溪恢復了信心。
呂媽媽咬了咬嘴唇,還想上前再爭取一下,連翹一把拉住了她的後衣襟。
三皇子和風色走了。
連翹趕緊上前把沈溪扶了起來。
呂媽媽一邊揉着自己的膝蓋,一邊低聲罵連翹:「小蹄子,如何不讓我攔住三皇子?」
連翹有些木愣愣的,低着頭不敢看呂媽媽:「小姐都不吭聲了,那肯定是不宜再說下去。真把皇子惹得當場翻了臉,倒霉的不是咱們小姐麼?」
呂媽媽心裏一怯,忙看了低着頭的沈溪一眼,方狠狠地瞪連翹:「就你知道!」
沈溪不作聲,轉身看了看那扇緊緊閉着的院門,認真回憶了一下剛才那位年輕的僧人,旁的倒模糊,只是記得一雙大眼,刀刻一般的雙眼皮……倒也俊俏得緊……
放下這些閒思,沈溪吩咐:「咱們還沒找到糖水呢。」
三個人果然又去找了僧人要了糖水,回到禪房時,卻見沈濯已經喝了糖水,正在休息。
韋老夫人見沈溪額角細汗,手上端着糖水,心裏緩了三分:「你姐姐已經好多了。你也別亂跑了,別把你也累着了。快讓你娘給你扇扇。」
羅夫人見沈濯沒事了,就便告辭。
朱冽這回看着沈濯極順眼,連忙約了她得空便去自己家裏玩,才依依不捨地跟着羅夫人走了。
這邊沈府的內眷們也稍事收拾,準備回家。
羅氏看着眾人忙碌。芳菲見馮氏母女們都在韋老夫人身邊,附耳告訴羅氏:「三小姐剛才跑去找三皇子,被斥退了。」
羅氏一驚,猛地回頭看着她:「知道我們是沈家的了?」
芳菲頷首,聲音壓得只有羅氏和自己能聽見:「還告了二小姐的狀。」
羅氏怒容滿面。
芳菲心下喟嘆,續道:「我們跟丟了的。是一位師父令人來提點,說三小姐惹了三皇子不高興,讓府里管着點……」
那師父的話可沒那麼客氣。
芳菲猶豫了一下,還是原話說了一句出來:「一個小沙彌來傳口信兒,說那位師父的原話是:這麼自以為是的蠢貨,你們家還是教好了再放出來罷。」
母女兩個都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貨色!
羅氏冷漠地一揮手:「這事兒咱們不管,讓她們回府後把所有的話都直接告訴老夫人。咱們當不知道就好。」
芳菲退了下去。
三皇子……
那位生母早逝不假,可他還有個胞姐臨波公主,自幼便得當今和太后的寵愛。當年不過六歲的光景,就知道結好魚昭容,逃離了皇后殿,給自己和胞弟三皇子找了一位名正言順的養母。如今十七歲還沒定下親事,皆是因為皇帝捨不得,看誰都覺得配不上自家這個乖女兒。
這帝寵,便是皇后娘娘嫡出的安福公主,也不如如此。
有這樣一位姐姐,三皇子能是個好相與的嗎?
母族不盛靠妻族。他果然有點子野心,妻族就必然要世家大族方能稱意。
皇后娘娘出身邰國公府,心機手段都是一等一的。她能容得下庶子長出羽翼?打壓三皇子妻族是必然。
沈家是什麼人家?陳國公八竿子打不着的族親。
沈信誨又是個什麼東西?刑部的一個小小令史。
沈溪當真落到了皇后和三皇子博弈的局中,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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