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中聯軍那邊,李傕等人依舊難熬,對面的夏軍依舊是那副穩如磐石的模樣,令人極其鬱悶。
「稟報各位將軍!夏軍有一萬多步騎出營北去了!」大白天,正自糾結着,有士卒來報。
終於得到了夏軍的動靜,李傕等人對視一眼:「夏軍這是想幹什麼?」
一陣嘈雜的議論,李傕眉頭緊皺,似有所得,卻隱隱約約,不甚清晰。
「夏軍莫不是要經河東,從蒲坂渡河?」終於有人想到賈詡提點,出言道。
「一定是這樣!」李傕眼前一亮,當即笑道:「本將方遣李利與李暹領軍前往駐守,夏軍這動作,有些晚了啊!蒲坂有四千軍兵,距渡口而守,足可擋住夏軍,當可無虞。看那劉淵得知蒲坂的消息,會作何反應,估計會暴跳如雷吧!蒲坂被我們應對下來了,看夏軍還能有什麼動作!」
在他看來,夏軍此時動作,定是趕不上李利兄弟了。言罷,有些得意地掃了諸將一眼,畢竟,只有他果斷派軍去守蒲坂。
「還是多虧賈尚書提醒啊!」見不得李傕那副表情,郭汜補充道。
「此言不假!」樊稠當即應一聲。
李傕臉色微沉,不過很快笑道:「賈詡建言有功,來人,給賈文和帳中送去些美酒肉糜!」
沒能輕鬆多久,第二日清晨一早,李利的敗軍歸來,讓李傕等人笑不起來了。
「夏軍早就派軍佔了蒲坂渡口西岸?」李傕有些失聲道。帳中諸將也是身形一振,心中一沉。
李利將自己打扮有些悽慘,狼狽不堪,臉上還抹了些血跡,語帶哽咽道:「我與暹弟領軍到蒲坂渡口時,夏軍已經立好營寨,我二人苦戰想要奪回,夏軍以逸待勞,敵他不過。被夏軍擊敗,損兵折將,暹弟也陣亡了。叔父,要為暹弟報仇啊!」李利猛磕了幾個頭。
見李利這副模樣,心中原有怒火的李傕,也不知怎麼發出來了,狠狠地盯了他幾眼,一揮手:「哭什麼,丟人現眼。滾下去,養傷!」
心煩意亂,在帳中來回走了幾圈,一腳踹翻小案,大聲道:「諸位,夏軍奸詐,經蒲坂渡河,我軍危險了!蒲坂不容有失,北邊不能不顧,我們必須立刻派大軍北上奪回!」
「夏軍步騎大軍,昨日便北上了,這個時候再派軍去,其只怕早就過河了!」郭汜反駁一句。
「正因如此,我等才需重兵北去,將之趕出左馮翊。否則,我等大兵皆屯於此,關中空虛,任由其侵入,後路被截斷,我等必覆亡於此!」見郭汜還要與自己較勁,暗罵一聲,李傕有些怒了,大聲道:「不論如何,必要派軍北上!」
李傕此言,倒是引得在座不少軍閥贊同,這個時候,再莽的人,都察覺到了危險,不知道該怎麼辦。李傕牽頭,做出反應,附和者甚多。
郭汜這個時候,也起身了:「本將以為,北去蒲坂津已經為時已晚。反倒是營外的夏軍,分薄了那諸多兵力北上,其營中力量必然大減。若是我們聚集兵力,全力東出,破了弘農夏軍,北邊的夏軍便不足為道!」
郭汜此言,又給帳中諸將擴充了一條思路,同樣不少人贊同。
「若是不能攻破呢?再被北邊的夏軍抄了後路,我等皆死無葬身之地!」李傕冷冷道。
郭汜似乎覺得自己此議甚妙,見有人贊同,底氣足了很多,手指東面,直視李傕:「弘農至多不過兩三萬人,夏王劉淵在那兒,我們若全力去攻,破了夏營,殺了劉淵,夏軍必然崩潰,關中之危頓解!何必大老遠去對付已經渡河的夏國偏師!」
李傕與郭汜是徹底對上了,各執己見,爭論不休。不少人頭一次發覺,原來二人竟有如此「口才」。
爭論到最後,還是有了個結果。既然各有想法,那便各行其是吧。李傕得到了李蒙等將領的支持,領軍近四萬,北上。郭汜有樊稠、王方等人助陣,合兵五萬東出,欲全力擊破面前的夏軍。
此次,關中聯軍動作倒很快,點兵而出。至於營壘,只有段煨率領本部堅守,以為後援。
「叔父!何故哀嘆?」大營中,空蕩了許多,已經完全養好傷的段凌有些不解地望着愁容滿面的段煨道。
「事有不妙啊!」段煨搖搖頭:「值此危局,全力北進或東出皆可,只是李、郭等人其心不齊,兩頭皆顧,只怕討不了好。這些時日,聯軍消耗甚多,軍中糧食不多,關中又民亂四起,我有預感,關中怕是真要落下夏軍之手了。劉淵與我們對峙這麼久,怕是就等着這樣的局面,一出手,便陷我等於如此窘境!」
重重地嘆了口氣:「你帶隊巡視外營,不得放鬆,盯着郭汜那邊情況。但願他們真能擊潰敵軍吧,否則……」
劉淵這邊,很快得到了關中諸將的決議,眼見着郭汜等將來攻,不憂反喜。他方發覺自己計劃的漏洞,若是關中賊將留些兵馬守關隘,而全力北去對付渡河偏師,那麼關中那邊恐怕也難取得太大的進展。而他這邊,恐怕就真的要徹底受阻於華陰之外了。
原本還在思慮,左右敵軍已經都被吸引東來,要不要北撤回河東,全軍由蒲坂渡河,入了關中,再行與他較量。這邊李、郭等人就給了他一個驚喜。
「天助孤也!」興奮喚一聲,迅速命令營中諸將,收縮營壘,緊守大營。一樣的套路,將手中還留着的近萬鐵騎散出去,從後從側牽制拉扯郭汜軍。
兩萬餘步卒,棄了外圍幾座營寨,穩守最堅固的中軍營壘。郭汜等人,原見夏軍後移,更漲氣焰,趁勢發起猛攻,撞了個滿頭包。攻堅之事,他們本沒有作足準備,攻擊了半晌,沒有結果。
反倒是夏軍這邊,越守越穩擋,越守壓力越輕。前有牢不可破的夏軍營壁,後有夏軍鐵騎不甚其擾,派麾下騎軍應對,被尋機打了幾波,損失慘重。夏軍這邊,時不時地,劉淵派出侍衛軍與乞活軍發起一波反衝鋒,將郭汜的氣焰打壓下去。
連攻兩日,損失慘重,郭汜,無奈回軍。
北邊,李傕進展也不大。連日行軍,耗費了不少時間,北渡至蒲坂附近。果然,夏軍偏師已然全渡,劉淵令檀柘、呂布、張濟領步騎大軍一萬二北上,此次須卜赤弇親自出馬,於河東境內再集三千郡兵,在徐晃的接應下渡河。
向西佔據了臨晉縣城,自領萬餘步卒守備城邑,另派檀柘、呂布統率所有騎軍,西向長安。此時的關中空虛,夏軍近萬騎軍肆掠,毫無還手之力。
李傕攻臨晉未果,南歸華中之戰,隨着夏軍偏師北渡蒲坂,迎來轉折點。局面,倒向夏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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