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帳議事,到散帳,劉淵也沒提一下鄭縣城中李傕殘兵的事。情況之前須卜赤弇已經稟報過,於劉淵而言,鄭縣反手可破,李傕首級旦夕可取。並不值得他耗費多少心思,反倒是拿下鄭縣,入駐長安,掌控三輔,如何消化這偌大的勝利果實,更值得思考。
此時的鄭縣城中,李傕殘軍,上下皆不是很妙,尤其是劉淵大軍到來後。面對夏軍十萬,沒有人覺得還有反敗為勝的機會。
一座頗為華麗的府院,內里卻滿是軍兵,這是一鄭縣首屈一指的大族之宅院,只是如今,這大族除名了。內里軍兵很多,四處狼藉,李軍入城各種搶掠殺人,這樣的府邸,怎會不光顧。
此處夠寬敞,屠殺一空後,李傕直接佔了。裝飾奢侈的廳堂之上,李傕狀態很不好,臉色陰沉,面容疲乏,兩眼之中佈滿血絲。周邊有些衛士,不過一個個都耷拉着腦袋,散發着一種暮氣。
一陣腳步聲響起,驚動了干坐着的李傕。睜開着疲憊的雙眼,見着步上堂來的一行人,都是李氏族將,李維、李式、李利、李進、胡封。
「兄長(父親、叔父)!」
「情況怎麼樣了?」李傕聲音中滿是頹廢。
「夏軍十萬圍城,將鄭縣圍得水泄不通,端是不妙。軍心已散,不少士卒妄圖逃跑,被我們率親兵斬殺鎮壓!」李維臉上帶着恐慌,對李傕道:「兄長,強硬手段也壓制不住軍士多久啊。我們要想辦法破局,不然夏軍攻城,我們根本抵擋不住其一擊!」
「本將何曾不知!」李傕聲音有些大了,直接嘶吼道:「四面皆敵,還能怎麼辦!」
「兄長,要不我們降了吧!」李維眼神一閃,望着李傕,試探道。
聞言,猛拍桌案,李傕怒喝道:「降了,就能保住命嗎?」
李傕心有預感,縱使降了,自己也難活命。畢竟不似李蒙、王方那些人,只是普通的軍閥,他可是做過「權臣」的男人,挾天子以掌「天下大權」,劉淵該不會放過他。再者,即使降了夏軍,苟延得活一命,他李傕還有什麼前途可言。
毫無猶豫地拒絕李維的提議,李傕狠狠道:「若非你為我族弟,本將必殺你!傳令下去,對付夏軍,本將寧死不降,不戰至最後一兵一卒,誓不罷休!退下吧!」
李傕的已經有些狀若瘋魔,很是頑固,惡狠的語氣中,又顯得極為底氣不足。
「諾!」迎着李傕陰冷的目光,李維不禁打了個哆嗦,喏喏應道。
其他幾人都是後輩,見李維建議被罵,縱使心有降意,這個時候,也不敢表現出來。
李維臉色陰沉出外,一想到如今的情況,心中就恐慌不已。腦海中一直有個想法,只是還有些拿不定注意。
猶豫許久,一咬牙,偷偷地將一人喚來。
「李將軍!喚小人何事?」一個面目粗獷,眼神中卻偶爾泛着點狡詐的小校入內問李維道。
「夏軍大軍圍城,我軍勢危,然將軍仍要負隅頑抗,意做困獸之鬥。我思這樣下去,必是城破人亡的局面,不能跟着將軍送死,欲派人出城聯絡夏軍,獻城,只求活命!」李維盯着漢子,沉聲道:「胡赤兒,你願意替我做這個信使嗎?」
聞李維之言,胡赤兒眼中意動之色明顯,竟沒有絲毫猶豫,直接拱手道:「小人願往!」
「告訴夏軍,我守北城,夏軍士卒何時出動,我就何時迎軍入城!」
在李維親信的掩護下,胡赤兒吊繩而下,疾奔夏營傳信。胡赤兒做為月支胡人,輾轉投靠董卓,之前一直在牛輔麾下。前番董卓遇害,牛輔棄軍而逃,弒主取其首級,獻與長安,投靠王允。得賞賜,還未逍遙多久,李郭來了,又果斷鼓動兵亂,迎李郭入長安。最終也沒撈到多少好處,歸附在李維麾下。
這亂世之中,對胡赤兒來說,想要求得一命,拼一場富貴,當真不容易。受李維命,往夏營傳信,自然也不會是忠誠於李維,完全是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心中帶着點期盼,同為胡人,在夏軍中,或許能混好一些。
胡赤兒此來,劉淵沒有多少驚訝,倒提起了興趣,親自接見他。聽完其傳信,看着跪倒在地胡赤兒,虎目盯得他低下頭顱:「李維既然識時務,願意投靠,以免孤將士攻城之苦,孤自然納之。你回去告訴李維,只要迎得大軍入城,可免一死!」
胡赤兒躬着身子離去時,劉淵惡趣味一上來,忍不住問道:「胡赤兒,你與胡車兒,是兄弟?」
胡赤兒轉頭疑惑地望着劉淵:「夏王,胡車兒是何人?小人不知!」
「好了,你去吧!」
有李維的歸降,夏軍輕易地便突進鄭縣城中,幾乎沒有遭遇什麼抵擋,城中軍隊,一遇到夏軍,盡皆繳械投降。
倒是李傕,真如他所言,要戰至最後一兵一卒,帶着百來名親軍死士,窩在堂中死戰不降。夏軍可不會多廢話,只一名都尉率數百兵便擊破之。李傕,在最後的時刻,還是畏死,想要投降,被夏軍都尉尋機砍殺。對夏卒而言,死掉的李傕與活着的李傕並無區別,都是功勞。
所有降軍被遷至城外看守,夏軍進駐,劉淵親自步至李傕落府院,便有士卒將李傕的首級呈上。只是稍微瞥了一眼,劉淵便擺手吩咐道:「李傕禍亂天下,侵掠百姓,為惡甚多,派一都騎軍傳示其首級於三輔郡縣!」
「諾!」
李式、李利、李進、胡封幾人被捆縛着押上來,只有李維主動迎降,未繩索加身。望着劉淵,李維直接跪倒:「夏王,此前我等皆欲降,只是李傕固執,被其威逼抵抗大軍。還請夏王繞過我等性命!」
李利、李進、胡封三人也磕頭不止,只有李式怒視劉淵,他是李傕親子,不認為劉淵會放過他。
劉淵呵呵一笑,眼睛一眯,笑盈盈吩咐道:「來人,李氏族人,一個不留!」
笑語一開,聲音卻是冷冽地可怖。
李維臉色大變,李氏族人,這可將他也包含在內,有些驚懼地看着劉淵:「夏王,您可是答應過饒末將一命啊!」
劉淵依舊笑眯眯的:「斬草除根,你可知其中之意?」
「夏王饒命啊!」李維大聲求饒。話音方落,在側的胡赤兒便出刀從後捅入李維身體,只來得及轉過頭,猙獰地盯了胡赤兒一眼,便倒地沒了聲息。
剩下的李氏族將,劉淵更沒心思管了,命侍衛拉下去斬首,掙扎不已,卻終究免不了一死。
劉淵轉頭,玩味地看着胡赤兒:「胡赤兒,你前殺牛輔,今殺李維,你覺得孤該留你一命嗎?」
聽出了劉淵語氣的不對,胡赤兒當即跪地拜倒:「小人所為,只想求一性命,得一富貴。求大王饒命,小人甘為牛馬,為大王驅策,再不敢有任何異心,小人願以神明起誓!」說完提刀切掉左手小拇指,立血誓。
見其表演,劉淵盯着他許久,不言語。胡赤兒惴惴不安,生與死,就在劉淵一念之間了。
「好了,暫入軍中為一都尉吧!」終於聽到了劉淵輕飄飄一句,胡赤兒身形一癱軟,汗水已濕了後心。
胡赤兒,小角色而已,殺與不殺,全看心情。劉淵今日心情不錯,便饒他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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