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很快便來到六月。
期間,錦念陪着蘇錦妍去了一趟盧府,她一進盧府沒多久,便被盧靜嫻拉去廂房看話本。
倒是盧夫人,又把蘇家的小姐們誇讚了一遍,還拉着蘇錦妍的手說了好一會話,看來對蘇錦妍很滿意,若沒意外,這樁婚事怕是要成了……
此間還發生一件震動朝野的事。
六月初八日,鎮南軍八百里急報,大周在西南邊的附屬國交趾,在西南邊境製造了多起燒殺掠奪事件,屠殺了近千人,一時間,西南三省人心惶惶,消息傳到揚州,街頭巷尾議論紛紛,就連在府里沒出過門的錦念也聽到了消息。
這日,錦念剛從學堂回來,便聽說蘇子昂從書院放假回府了。
看了一下沙漏,酉時還未到,她讓杜鵑拿上準備送蘇子昂的書,匆匆去了蘇子昻的院子。
蘇子昂住外院的墨玉軒,她到的時候,院子裏靜悄悄地,就連蘇子昂的書童也沒了蹤影,只有樹蟬在高大的梧桐樹上鳴叫。
「怎麼沒見一個人?」錦念有些嘀咕着邁步進了廳堂。
李烈正站在墨玉軒正廳里,外頭『知了,知了』的蟬鳴聲給仲夏平添了幾許焦躁,他狹長的鳳眸地靜靜地看着牆壁上掛着的雪壓青松圖。
屋裏突然闖進了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女,看到他在裏面時,頓時愣了一下,那瑩墨的眸子裏閃過驚慌,好看的美人唇珠因驚訝微微撅着,等反應過來時,她轉身便要退出去。
那一副急急躲避的驚慌樣子,像極了他此刻表面沉靜下那焦着的內心。
意識到這一點,他平日裏沒有表情的臉上不由得閃過一絲裂痕,不知怎的,突然就有了跟她說話的念頭。
「等等,上次錦春樓的茶,多謝!」他說着,在紅木平頭案前坐下,隨手端起了桌上的茶杯。
錦春樓的茶?錦念疑惑,她停下腳步,轉身,不解地看向身後,只見那少年人身形高大,身上穿着玄色銀線花團紋的直裾。
竟是英國公李烈!在錦春樓里因為一籠屜的蟹黃湯包,她們送了一壺鐵觀音當答謝。
錦念有些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睛,他怎麼會在大哥的屋子?她原以為這人是蘇子昂書院的同窗,沒想到竟是英國公。
今日,他穿着玄色的錦緞直裾,領口和前襟上都用銀線繡着竹葉紋,讓他英挺的五官看起來格外的冷峻,狹長的鳳眸看人時帶着高高在上的冷淡。
她頓時有些不好意思,有種做錯事被人發現的羞恥感,錦春樓門口以為他沒看到自己,不成想,再見面時竟能一眼便認出了她。
「不用,最後花錢的人也不是我!」她有些心虛,那天吃飯出來時,她們根本沒結賬,估計掌柜直接劃為成本上了。
倒是誠實!李烈那焦慮的內心被這話成功的拂去了不少。
正巧,蘇子昂進來,看到錦念來了,他驚訝得隨口問道:「六妹,你來找我可是有事?」
錦念連忙搖頭,「大哥有事先忙,我改日再過來。」她說完,便要退出去。
蘇子昂卻有些抱歉道:「行,回頭我去找你。」他說着,又轉頭看向英國公,「這是我家六妹妹。」
「我們曾見過。」李烈淡淡地接了話,「我還欠了六小姐一個人情。」
他聲音有些低沉,但蘇子昂卻被他的話震得一時反應不過來,詫異地在兩人之間來回看。
這算什麼人情!蘇錦念心中腹誹,若不是剛才李烈一臉的鄭重,錦念都要以為這話是在取笑她了。
李烈沒說話,錦念無奈,只得將錦春樓里讓菜的事簡單地講給了蘇子昂。
「倒是沒想到。」蘇子昂無奈笑起來,「國公爺來揚州的第一天就被人搶了點心,都怪舍妹不懂事!」
李烈抿着薄唇,一言不發。
蘇子昂像是早已習慣了他的沉默,揮手招過錦念,正色道:「這是英國公,還不快給國公爺道歉!」
這回想走開也不可能了,她不想拂了蘇子昂的面子,只好返回,走到李烈跟前。
錦念的個子在同齡中算是撥尖的,但往李烈面前一站,便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壓迫感。
她斂衽,恭敬地曲膝行禮道歉,「那天衝撞了國公爺,還請見諒!」
李烈隨意地望了她一眼,低低地道了一聲「無妨。」,便又跟蘇子昂說,「如何,蘇兄這裏可有那本書?」
被蘇錦念這麼一打岔,差點忘記了正事,蘇子昂有些懊惱和抱歉,「《西南地理圖志》如今還在季平手上,返揚州時,我忘了換回來!」在京城時,他與同是進京赴考的季平私交甚好,兩人常互換書籍,回揚州時,竟忘了換回來!
眼下,李烈正急等着這本書!
「如此……」李烈沉吟片刻,「蘇兄認識的人中,可知道有誰有?」。
蘇子昂心念一動,細思了一下,才道,「倒是有,國公爺在此稍候,我去去便來。」自顧彥宜搬出了書院後,還未曾去過他的新住處,只知道他住鹽運使司附近,現在去尋人,也不知能否尋到?
錦念站在一旁,正躊躇不知進退時,聽到兩人的談話,便站出來,「大哥說的,可是這本?」說着,她揚了揚手中用牛皮紙包住的書。
蘇子昂剎住腳步,接過紙包便急急拆開外面包着的牛皮紙,西南地理圖志幾個大字赫然呈現眼前。
「六妹,你哪來的書?」蘇子昂他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右手輕拍着書面,「先借與我們可好?」
這倒是巧了!蘇錦念笑道:「本來就是拿來送與大哥的,何來借不借之說!」這書是原本是她從外祖你那裏拿來的,反正她也用不着,白白放在書架上吃灰,送給蘇子昂,倒是物得其所了。
「送我的?」,蘇子昂倒是很意外,不過是送了她一個泥人兒罷了,她卻客氣地回了份厚禮!若是他推辭,倒是顯得見外了,「那就多謝六妹了。」
書傳到李烈手上,他節骨分明的手指快速地翻動着紙張,「嘩啦,嘩啦」幾聲,一下便翻到了最後一頁,這才微微頷首,「在此謝過兩位,書我就先拿走了,回來時再還上,就此別過!」
他說這話時聲音仍是低沉的,但蘇錦念還是聽出了幾許的焦慮,聯想到他日後在西南大展神威,蘇錦念猜測定是西南事發,皇帝急招他回京了!
想到這,她笑着道了一聲,「國公爺,保重!」
他沉默頷首,跨步出了墨玉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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