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夢飛翔臉上的疲憊,眼中的無奈,夢琥珀知道這次不可能阻止夢飛翔回老家。
在她那個奶奶的眼裏,別說是夢琥珀升學,菜館停業,就算夢飛翔他們一家三口真的因此去喝西北風,也比不過夢飛揚的事來得重要。
夢琥珀其實很想跟着回老家看看,到底夢飛揚和余秀珠要作到什麼程度,同時她也有些擔心夢飛翔抵擋不住余秀珠的撒潑攻勢。
可是現在自己又要面對升學考試,也不可能跟着夢飛翔回去,其他都好說,夢飛揚和余秀珠的行為,就算夢飛翔回來不如實說,儘早總會讓她探知,可是該如何阻止夢飛翔內心深處的包子屬性泛濫最後成災呢?
夢琥珀沉寂了下來,身體歪靠在夢飛翔的身上,開動腦子努力想着。
夢飛翔拿起電話給陳穎越打去電話,自然首先關心一下陳穎越的身體狀況,然後又問候了一下岳父岳母的身體,最後才說道:「小越,我……我要與艷琴、陸明回趟老家……嗯,飛揚出了點事,把我爸氣着了,讓我們回去看看……沒什麼大事,你別擔心……」
夢飛翔極力讓語氣平淡無波,可是多年的夫妻陳穎越哪裏能聽不出來,事情非同尋常。
昨天夢飛翔去看她的時候,還眉開眼笑地告訴她菜館後面一個月都會很忙,因為已經收到了很多的訂餐單子。
下午的時候還給她打了電話,說今天就不過去西江別墅了,最近幾天也都要早些回去陪陪女兒,畢竟女兒正面臨着升學的壓力。
怎麼一轉眼就要回老家去,生意不管了,女兒也不管了?
若不是出了大事,這種時候又何必帶着夢艷琴夫妻一起回去?
陳穎越性子好,並不等於她沒有腦子,只是許多時候不願意與人計較罷了。
夢飛翔與夢艷琴夫妻都要回去,菜館就算請了雜工和廚師。陳蘋果一個人又怎麼能壓製得住?
何況夢琥珀一個人在家,怎麼能夠放心得下?
若夢飛翔他們回家是勢在必行,那麼陳穎越覺得自己在別墅也是住不安寧,肚子裏的孩子是重要。可女兒也同樣重要。
「……是很為難,你們能回來是最好,可是我又不想你辛苦……要不,菜館就關上幾天,等我們回來再說。不過就是損失點金錢……那好,我也不多說了,琥珀明天還要考試,等你們明天過來再說。」夢飛翔說着將電話放下,轉身看了眼一直默默看着他打電話的女兒,轉告陳穎越的打算:「你媽和你外公外婆他們明天過來,這事我會安排好,你別擔心,好好考試就成。」
「老爸,如果我奶要你找人或者拿出錢來替小叔擺平這事。你會做這樣的事嗎?」夢琥珀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在原地站了有差不多一分鐘的時間,最後閉了閉眼睛,轉頭定定地看着夢飛翔問道。
夢琥珀眼中的認真讓夢飛翔沒法輕易說出會與不會。
說會吧,他以前的確做過許多次這樣的事,多少次他都告訴自己是最後一次,可是面對余秀珠無休止的哭鬧,最後都是無奈妥協。
說不會吧,他的內心深處的確不願意再替夢飛揚的愚蠢買單,可是他不買單。余秀珠會善罷甘休嗎?
見夢飛翔遲疑着沒有答話,夢琥珀幽幽地嘆了口氣:「唉,老爸,過年的時候。爺爺不是為我們分過了家了嗎?分家不就是讓兄弟姐妹自立門戶,各自過好各自的生活?為什麼現在小叔出了事,我們大家都要遭殃呢?是琥珀理解錯了,還是咱們家分家只是表面上的?」
面對女兒貌似無意,卻一針見血的問題,夢飛翔無語也無力反駁。只能默默地看着女兒,臉色十分難堪。
「老爸,也許琥珀是冷血的,但是,琥珀不願意看着咱們這個家被小叔一家像菟絲花一樣糾纏、像吸血鬼一般盤剝。如果琥珀沒有說錯,這已經不是第一次由老爸出面替小叔擺平這樣那樣的事了。小叔一不是你的兒子,二不是小孩子,他是個三十歲的大男人了,是三個孩子的父親了,這樣只要出了事,你就如飛蛾撲火一般地替他去買單,真的是為他好嗎?」夢琥珀冷冷地說道。
以前這樣的話只能埋在心裏,但今天她實在已經忍不住了,夢飛翔的沉默,讓她覺得如果她再刺激刺激夢飛翔,只怕前世的悲劇還是均可避免。
夢琥珀知道,只要有錢,這次夢飛揚的事自然還是能夠擺平。
現在他們家的情況,也的確拿得出來這筆錢,但拿自己家的錢為夢飛揚那樣的白眼狼去擺平這樣的事,夢琥珀絕對不會答應。
夢琥珀話里的冷意,讓夢飛翔很不安,他實在沒想到不過十歲的女兒卻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女兒的話雖然糙,可是話糙理不糙,夢飛翔說算再難堪,也無法對女兒說出責備的話來。
他很想伸手拉過女兒將女兒摟進自己的懷裏,可是女兒冰冷的聲音還在耳邊迴響,臉上疏離的表情讓他伸了伸手,終於還是頹然收了回去。
雖然他恨夢飛揚一次次地無事生非,他怨余秀珠偏心偏得沒底,可是那畢竟是他的親兄弟,他真不敢保證自己能夠頂得住余秀珠強悍的戰鬥力,最後只能幽幽地問道:「琥珀,你是不是覺得你爸很沒用?」
「這不是你有用沒用的問題,而是你……算了,老爸,你要怎麼做就怎麼做吧,只要你不覺得心寒,只要你覺得犧牲咱們這個小家去成全你那個大家是值得的,琥珀無話可說。我累了,明天還要考試,先去睡覺了。」夢琥珀原本還想說些什麼,可是說了一半去打住了,賭氣一般地看了夢飛翔一眼,有些無力地揮揮手轉身回自己的房間去了。
夢飛翔卻被夢琥珀最後這一眼給驚住了,這一眼看着十分平淡,可是卻讓夢飛翔覺得那眼神是包含的內容很多很多,失望、無奈、譴責、痛心、鄙視……仿佛什麼不像,卻又似乎什麼都有。
看着女兒的背影,夢飛翔張了張嘴,卻什麼都沒能說出來,他讓女兒失望了,他讓女兒傷心了,他讓女兒覺得痛心了……
同時夢飛翔覺得自己的優柔寡斷的性子,自己對夢飛揚和余秀珠的縱容,被女兒鄙視了,於是夢飛翔的心裏不好受了。
一直以來,夢飛翔都覺得自己是妻女頭頂的天,是妻女身後的山,任何時候才能為妻女遮風擋雨,可是女兒的這一眼,讓他十分震驚,坐在沙發上靜靜地想了很久。
他到底為妻女做過些什麼?似乎做了很多,卻又仿佛讓妻女受了許多的委屈。
當妻女被自己老娘嫌棄的時候,他做了什麼?大概也就是那次,其他孩子都有雞蛋,只有自己女兒沒有雞蛋,女兒眼淚汪汪的表情,老娘理直氣壯的表現,讓他發過一次飆。
當女兒被夢翡翠欺負的時候,他又做過什麼?似乎每次都讓女兒謙讓,因為在他看來女兒是姐姐,理應禮讓,卻忘記了女兒也不過只是個孩子。
記得女兒五歲的時候,發燒住院,最需要他陪在身邊的時候,他卻因為老家的一通電話,將女兒丟給陳穎越,自己匆匆趕回老家,只為幫着因為欠人家賭債被人關起來的夢飛揚還賭債……
記得……
原來自己讓妻女受了那麼多的委屈,原來一直以來不是自己在替妻女遮風擋雨,而是一直都在讓妻女替她承受委屈。
現在妻子有孕,女兒面臨升學考試,菜館正是生意最紅火的時候,在如此關鍵的時候,他卻又要回去,只為了已經成年的弟弟,只為從來不把他的妻女放在心裏的所謂血親,難怪妻子會不高興,難怪女兒會傷心失望。
可是他真的能夠不管嗎?他真的能置之不理嗎?不能,他做不到。
但是他做不到不回去,並不表示他什麼都不能做,至少回去以後,他要表明自己的立場,絕對不能讓老娘總是拿什麼親情骨肉來拿捏自己。
父母的生恩養恩不能置之不理,但是夢飛揚作為一個已經成年的弟弟,絕對不容許他再來拖累自己,影響自己家庭的安寧幸福。
想到這裏,夢飛翔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心裏總算有了主意,抬頭看了一眼女兒的房間,起身去了菜館。
既然回老家已成定局,那麼他得妥善安排一下後面幾天的事,菜館是肯定不能關門的,那麼就得妥善安排好一切。
雖然他和夢艷琴回老家的這些日子,陳穎越和陳軒越夫妻會過來照顧菜館的生意和夢琥珀的生活,但一些事還是得與留在菜館的其他人進行必要的溝通。
在夢飛翔的心裏盤算着,是否就讓夢艷琴跟着他回去,讓陸明留下來,多個陸明在菜館,菜館動作起來就容易得多。
不過,想到老娘在電話里叫囂的聲音,夢飛翔心裏還是有些猶豫,這事還是讓夢艷琴夫妻自己決定比較妥當。(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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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6 章 老爸,你要怎麼做就怎麼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