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石縣城門口,三輛來自不同方向的馬車匯聚在了一起,而城門此時也已經悄悄打開。守將是縣尉的人,雖然他對於三輛馬車中的人感到好奇,但看着蓋有縣尉私印的調令,也不敢多管,直接放三輛馬車出城去了。
出了城門,前行十里,這裏有一座涼亭,乃是本縣縣令張治中上任時所蓋。在這裏,三輛馬車停了下來,從中走出三個人,仔細一看,可不正是張治中、趙縣尉和錢捕頭嗎?隨從車夫跟在三人後面,六人團團圍在一起,張治中掃了眾人一眼,有些深沉的開口道:「東西都準備好了吧。」
錢捕頭點點頭,從身後隨從手中拿來一個寬大的禮品盒,打開一看,正是同仁堂那枝三百年份的人參。眾人傳閱了一遍,見其根如人形,四肢畢備,活像一個小老頭,不由得點頭交贊。最後張治中拿到人參,便把人參連同禮品盒給了自己身邊的隨從。
眾人眼看着張治中把人參交給了身邊的小廝,正想回馬車上去,錢捕頭卻忽然覺得這個小廝有些眼熟。錢捕頭辦案多年,最善于于細微之處發現線索,看着這個小廝有些熟悉,立即回想起來,一掃旁邊的張治中,頓時恍然大悟,驚叫道:「不對!張縣令,這,這是令公子吧?」
錢捕頭的驚呼立即引來了眾人注意,趙縣尉仔細一看,可不正是張治中之子張志平嗎?趙縣尉頓時眉頭一皺,不悅的說道:「張縣令,這是怎麼一回事兒?」
張治中心中暗罵了一句,平常辦案怎麼沒見你如此利索?不過還是連忙開口笑道:「這是犬子張志平。犬子平日素來仰慕仙道,聽聞李道長乃神仙中人,所以想要一同去拜訪。我將其帶在身邊做個小廝,大家不必在意。志平,我早就說過你錢叔叔明察秋毫,你絕對躲不過,現在果然被發現了吧!還不出來拜見你趙叔叔,錢叔叔?」
張志平當即出來,對着兩人躬下身行了一禮,開口道:「小侄張志平,見過趙叔叔,見過錢叔叔。」
錢捕頭冷眼旁觀,開口道:「賢侄好高深的修為,如今怕不是有一流境界了吧。」
張志平沉默不語,張治中連忙說道:「犬子一介草莽,讓兩位見笑了。」
這時趙縣尉忽然開口道:「賢侄恐怕不只是想去看看,更想要拜師吧!」
張治中見實在瞞不過兩人了,便立即說道:「如果犬子有這份仙緣,能拜李道長為師自然是最好的。」
兩人聞言心中頓時不滿,趙縣尉率先開口道:「張縣令,這可與我等之前商議的不符。況且在此時貿然提出拜師,若是惹得李道長震怒,那可不是我等能承受的起的!」
修仙者常年為朝廷處理難事,朝廷官員倒也都有所聽聞,他們都清楚,這個世界的統治者是高高在上的修仙者,如果惹得修仙者惱怒,別說一個小小的縣令,就是那些皇親國戚也討不了好。更何況修仙者偉力歸於自身,一怒之下大開殺戒,在場可沒人能擋的住。
張治中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當即道:「自然不會讓兩位兄弟為難,我只是等會讓志平前去獻禮,若李道長看得上犬兒,說犬兒資質不錯,就請兩位幫襯一番;若李道長看不上犬兒,也不用兩位開口,就當沒有此事。無論此事成與不cd當在下欠兩位一個人情。」
原來張治中打的是這個主意,趙縣尉、錢捕頭心中懊惱沒讓家中晚輩跟上來,不過事已至此,只能便宜了張治中。兩人沉吟了片刻,覺得做個順水人情,賣張治中一個情面也不錯,所以勉強的點點頭道:「事已至此,那就這樣吧。不過醜話說在前面,如果賢侄惹得李道長震怒,我等可就要撇清關係了!」趙縣尉還是有些不放心,最後警告了張志平一番。
張治中連忙說道:「自然,自然。」一旁的張志平也再次行禮道:「多謝趙叔叔、錢叔叔,若小侄僥倖拜得李道長為師,定不忘兩位的恩德。」
兩人見此滿意的點點頭,然後便回到了各自的馬車上。李道長就在鷹嘴山附近,所以眾人一路前行,很快便到達了鷹嘴山山腳下。眾人下車,只見錢捕頭從身上掏出一道符籙,說道:「李道長說只要點燃這道符籙,他就可以感應到我等所在,此真乃神仙之術啊。」感嘆了一會兒,才拿出火摺子將符籙點燃,眨眼間,這道符籙就燒的一乾二淨了。
鷹嘴山飛鷹寨,裏面有三百盜匪,由於在此傳承百年,盜匪在此也安了家,與搶來的女人結婚生子,所以飛鷹寨中足足有上千人。但此時,偌大的飛鷹寨竟然安靜無比,寨門破敗,房屋倒塌,上面還有一層層風乾了的暗紅色血跡。寨中不時傳來一陣陰森森的笑聲,空中也有一點點的鬼火忽隱忽現,一陣山風吹來,似乎嗅到了什麼味,大量的鬼火忽然顯現,照着山寨鋪滿了一層深綠色。
飛鷹寨大廳極其寬敞,原本可以容納全寨老小在此聚會,但此時竟然被填滿了。仔細一看,填滿大廳的竟然是一座屍骸堆積成的屍山。在屍山頂端有一個骸骨座位,上面坐着一個黑袍人,無數鬼火在此匯聚,然後便被此人一口吞下,發出「桀桀桀」的鬼笑聲。忽然,他的鼻子微動,又發出了一陣桀桀的鬼笑聲,自言自語道:「竟然有生人的氣味,桀桀,寶貝們,你們的食物來了!」伴隨着聲音的消失,坐在骸骨座位上的黑袍人也忽然不見了蹤影。
與此同時,一直關注着飛鷹寨的李振長,忽然感到黑袍人的離開,頓時一喜,緊接着他便感受到自己昨天送出的符籙發出信號,地點正是鷹嘴山山腳下。李振長頓時明白了黑袍人離開的原因,他不由心中一緊,連忙向山下跑去,希望能追上黑袍人。
只是李振長不知道,在這黑袍人修行的邪法中,有一法術名為五鬼搬運,可以藉助五鬼的力量在空中短暫飛行,速度極快,不是他短時間可以追上的。在他還不到半山腰的時候,黑袍人就已經飛到了山腳下。
李振長昨日便已到達鷹嘴山,白天見了錢捕頭一面後就開始上山調查情況。通過靈眼術發現,這山寨中只有一個生人,修為也不過鍊氣前期,以自己鍊氣中期巔峰的修為可以輕易將其斬殺。只是寨中陰氣濃郁,遠遠望去,大廳中屍氣瀰漫,濃郁的讓他有些心驚。李振長想到,這定然是有人在練什麼邪惡法術,如果自己強行闖入其中,即使是能將對方擊敗,最後也有可能被對方用什麼邪法弄得兩敗俱傷。
他如今已經六十三歲了,如果因為受傷耽誤自己修行就不好了,所以他就用斂息術隱藏在山寨附近,等待着寨中人離開山寨。他已經看出來了,寨中人應該是得了一本邪法的散修,否則不會如此明目張胆的煉製邪法。果然,寨中人沒有發現近在咫尺的李振長,不過飛石縣三人自作主張的想要深夜拜訪李振長,反倒陰差陽錯的把黑袍人引了出來。
山下的眾人神情肅穆的靜靜等待着,其餘兩位隨從是趙縣尉和錢捕頭兩人的心腹,雖然不知道自家大人來此幹什麼,但只要做好本分的事情就行了,所以兩人心情最為輕鬆,只是低頭等待;而其餘四人知道自己這次拜訪的是傳說中的修仙者,錢捕頭先前已經見過一面倒還好說,其餘三人心中卻是激動不已,要不是多年來養氣有成,那還能保持表面上的平靜。
六人心思各異的等待着,然而就在此時,一陣陰風吹過,冷得眾人打了一個哆嗦,就連早已寒暑不侵的張志平也不例外。然後便是一陣鬼笑聲從四面八方傳來:「桀桀桀,眾位是在這裏等我嗎?」
其餘人還沒反應過來,錢捕頭聞言卻是神色大變,驚恐的大叫道:「不好!是山上的鬼怪下山了!」
眾人聞言大驚,慌忙向四處看去,這是才發現,不知在什麼時候,周圍竟然已經被鬼火圍了起來。一陣陣的鬼笑聲讓人心煩意亂,仔細傾聽卻分不清是來自何處。
兩位隨從心性最差,很快便受不了這種環境,神情崩潰的哭喊道:「鬼啊!鬼啊!!!」慌亂的向來路跑去,但還沒跑多遠,幾道黑影從兩人身上穿過,兩人就直接摔倒在地,不一會兒,一陣毛骨悚然的咀嚼聲就從後方傳來。
眾人連忙掉頭一看,一個黑袍人站在眾人眼前。眾人看不清他帽子下的臉,只有一雙深綠色的雙眸盯得眾人心驚膽顫。黑袍人旁邊有幾道黑影仿佛在不斷撕扯着什麼,眾人耳邊傳來一陣陣若有若無的慘叫聲,聲音弱不可聞,但仿佛深入靈魂一般讓眾人感同身受。
張治中文人出身,身體最弱,受不了這股壓力便直接癱倒在地,驚動了旁邊不斷打顫的張志平。
張志平見到平日疼愛自己的父親狼狽跌倒在地,不由大驚,心中更是冒出一股怒火,頓時驅散了心中對黑袍人的恐懼。他連忙過去把張治中扶起來,傳輸內力幫張治中穩定心神,口中還問道:「父親,你沒事吧?!」
張治中受到張志平的內力支持後,漸漸的緩過一口氣來,趴在張志平耳邊,低聲說道:「快跑,不要管我!」
張志平聞言心中一陣感動,他此時心境漸漸平復下來,對着父親說道:「不行,跑不了!我們現在唯一的生路是李振長李道長。」
張志平恢復了平日的理智,知道如今唯一的生路就在於李振長。鷹嘴山並不大,剛才眾人已經等了一會兒,李振長也應該趕過來了,所以只要支撐片刻就能活命!他不斷的為自己打氣,自己還沒有踏上修仙路,怎能在此出師未捷身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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