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席上菜,推杯換盞,談笑風生,酒過三巡。
吳用愛酗酒,上來就先灌了自己一大壇,這可是段十四從他師母那裏搞來的上等仙宴永久,芳香醇厚,勁兒也特別大,不多會兒吳用便滿面通紅地趴在桌子上,這會兒估計已經爬到桌子底下去了。
這個怪胎平常不吭不哈,一張口說話就帶刺兒挑人毛病,沒想到喝多了酒品卻相當不錯,不說不鬧就睡覺。天才嘛,大多性格偏激是正常的,也大多都不勝酒力,這等嗜酒的,倒還少見。
蕭何見他縮到了桌子底下,便站起身來,扶起吳用,將他安防在自己床上。吳用一臉痛苦,不知迷迷糊糊沒有意識還是故意地,竟然推了一把蕭何,讓他離自己遠點,然後自己手腳並用地爬上了他的床,還裹了蕭何的被子在身上,看起來就像一條胖胖的蠶寶寶。
蕭何無奈地笑了。這個傢伙,初見之時其實給他的印象並不是太好,總感覺有些囂張且針鋒相對,但是相處久了,卻發現他是個十分單純的人,沒什麼太多的心眼兒。不過他總是神神秘秘地,又喜歡觀察別人,也不排除是懶得和人耍心眼。畢竟是個沒什麼太大追求的人,老祖宗們也說了,壁立千仞,無欲則剛,這種無欲無求的傢伙最可怕,現在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只是因為沒什麼想要的,若是有了想要的東西,就這偏激的性格,怕是爭得個頭破血流魚死網破也很有可能。
站在自己床邊,看着吳用毫無顧忌地蓋着自己的被子呼呼大睡,蕭何插着腰嘆了口氣。
回頭看一眼,段十四也喝大了,借着酒勁兒絮絮叨叨地對着唐柔柔表白,唐柔柔不喝酒,看見段十四滿臉通紅的蠢樣子,雖然佯裝生氣,但是卻沒有轉過身子,眼睛雖然盯着別處卻滿臉通紅地,似乎是給了段十四一個好好訴說心意的機會。可是段十四彎彎繞得好大,說來說去說不清楚,一個不小心又說錯了話,氣得唐柔柔一跺腳,站起來就要往外走。
蕭何見狀趕忙攔下,唐柔柔也不好發作,氣呼呼地坐下來,只管吃菜,再也不理段十四了。
蕭何見不會哄姑娘的段十四又搞砸了,白白浪費了一個好機會,趕忙上前打圓場,想說些什麼,卻看唐柔柔正在氣頭兒上,心想言多必失,還是岔開話題比較好。於是他暗自在桌子下踢了一腳段十四的屁股,示意他起來,上桌子坐好。段十四酒勁兒上來,頭腦不清楚,回頭張口就來了一句:「師兄,你踢我幹什麼?」
蕭何飛速撇了一眼唐柔柔,心想這個渾不吝,什麼時候都挺機靈,見了柔柔立馬智商退化成草履蟲,於是裝作打趣,尷尬地說道:「師兄不能踢你?」
段十四醉醺醺、慢吞吞道:「師兄想踢也可以,不過得問過柔柔。」
「為何?」
「因為我的屁股是柔柔專屬。」他傻呵呵地笑了起來。
唐柔柔正在喝水,臉一紅,差點沒嗆着,看段十四直愣愣地醉眼又好氣又好笑,佯裝怒道:「呸!誰要踢你的爛屁股。」隨後自己憋不住,秀眉上挑,暴露了笑意。
蕭何哭笑不得:「好了,快起來,大男人蹲在地上像什麼樣子。」
段十四愣愣地哦了一聲,嘿嘿笑着用掌心撫着後腦勺。
他搖晃着站起來,似乎是覺得有些口渴還是怎麼地,撐着桌子用朦朧的醉眼掃了一圈兒,慢吞吞地伸出手,越過桌子,最後竟是抓住了方才吳用面前的一個酒壺。他像是得到了什麼寶貝似的,抱着酒壺嘿嘿傻笑,最後重重地坐在椅子上,像是要把椅子砸塌,蕭何心疼自己的椅子,想張口說道他,卻見段十四梗着脖子撅着嘴在倒酒,無奈他如何用力,卻不見一滴酒水從壺中滑落,他晃了晃神,覺得面前這一幕似乎有些熟悉。
倒了倒,段十四無奈地放下酒杯子,低聲罵着吳用這個王八蛋一丁點兒都不給自己留,吳用在那邊睡得正酣,扭着腰翻了個身,算是給了個回應。
「他媽的,這回去凡間,得到月見之城去一趟,看能不能買上兩壺真仙酒嘗嘗…….」段十四嘴裏咕噥着,如是說道。這話被蕭何聽見了,他便無奈地笑笑,段十四怕是不知道這真仙酒的厲害,自己當時喝了僅一杯就醉的不省人事,不過也不排除是自己弱的可能。
但是唐柔柔聽了卻突然十分興奮,兩眼放光,一把抓住了段十四:「你要去凡間?還要去月見之城?」段十四見唐柔柔的反應嚇得直接酒醒了一半兒,連連擺手說不去不去,開玩笑的。他這般反應像是說漏了什麼話一般,一臉恨不得扇自己兩個耳光的樣子。
蕭何心中好奇,並沒有說什麼,且看唐柔柔作何反應。
唐柔柔當下就把臉拉了下來,捏着段十四的胳膊,一臉不高興的樣子瞪着段十四不說話。段十四最受不得唐柔柔這種反應,當下心虛得要死,眼神亂飄卻強裝鎮定,七拐八繞地兜圈子說大話:「那、那個啥,就是西方佛門代表團要來了,這不是要進行第三十二屆進行佛道交流論壇大會了麼,師母差遣我去採購些相關的東西,我剛剛推掉了,我不去,我要和蕭師兄……呃……討論道術——」他越說越慌張,語無倫次,冷艷直流。說着急速地用眼睛撇着蕭何。蕭何嘆了口氣,果不其然,這唐柔柔就是他的軟肋。沒用的,別掙扎了。
唐柔柔看着他的表演,眯起眼睛,冷哼一聲:「編,繼續編。」
段十四仿佛被一箭穿心,尷尬地笑着,繼續找藉口:「我、我沒有啊!不信你問峰主大人,交流場地就設在咱們小青鸞峰,空房間都準備好了。」
唐柔柔捏着他的手繼續用力,撅起小嘴,一雙原本就攝人心魄的剪水秋瞳不知是不是故意地,竟然不多會便盛滿了楚楚動人的淚滴,打着轉轉,極為讓人心痛:「你去凡間玩兒——都不帶我——」
蕭何暗想,完了,開大了。
段十四最最最見不得唐柔柔哭,連忙軟着嗓子上去哄:「柔柔,不是我不帶你,而是你父親唐峰主不讓我們帶你去凡間呀…….你…..你難道忘了上次你去發生了什麼事兒嘛。」
唐柔柔氣呼呼地扭過頭,繼續撒嬌又耍賴:「我不管我不管!」
這件事蕭何是聽說過的。上次唐柔柔偷偷溜到凡間玩兒,見到一隻可愛的小猴子被人呼來喝去地表演節目還被虐待,當下同情心泛濫說死說活地要救着小猴子,本想出錢買下結果那無良商家漫天要價,唐柔柔一氣之下直接用仙術把一頓臭狗屎變成了鈔票換回了猴子。
這事兒被唐一言知道後差點氣得背過氣去,說修仙之人怎麼能用仙法去做欺騙人民群眾的事情呢!這可是要妄加你身上的業力的呀!還好沒讓哪個巡邏的天眼督察看見,否則一封通報告到仙庭上去,罰你個面壁十年都不為過!
唐柔柔氣不過頂了兩句嘴,這下可把唐峰主徹底惹毛了,好懸沒動手扇自己女兒一巴掌,他懲忿窒欲道,這可是原則問題!仙律上明確規定在凡間不能以仙術欺詐群眾,謀個人利益,你…..你這臭丫頭!給我關禁閉去!
段十四見唐柔柔眼淚汪汪地,心疼得實在不行,拉拉她的手,卻被甩開了,唐柔柔哀怨又委屈地說:「唐一言欺負我,你也欺負我……看來我就是條被欺負的賤命,算了別管我了……不去就不去吧。」唐柔柔氣得不行,直接稱呼自己的父親為唐一言,怕是這小青鸞峰只有她唐柔柔敢這麼叫了。真是的,自己當初哪裏做錯了?為何要罰自己不准出門?
段十四見唐柔柔的反應,瞟了一言蕭何,試探道:「此話…..當真?」
唐柔柔抽了抽鼻子,柔弱地回答:「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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